只有陆鼎发兵,才能解救司徒风。
因为那是离司徒风最近的救兵。
可谁都知道,司徒风被围困了十多天,但陆鼎还没有发兵,那多半让司徒风会走到被围困这地步,其中断然不会缺乏陆鼎的手笔。
杨姮怀疑,陆鼎是否知道了莫轻书和闻人墨没有死。
杨姮和闻人聆分开之后,没有用多久时间便再次来到了闻人聆面前,只是这一次,她变成了侍从。
半夏跟在身侧,杨姮站在半夏身后,抬头看向闻人聆。
闻人聆也只是惊讶了一瞬,旋即明白了杨姮想要利用他出宫,他应当拒绝地,因为杨姮出宫之后,一定是想去桐阳找司徒风。
那太危险了。
如果司徒风是个必死之局,那杨姮去便只是送命。
但是她望着他,眼中全是恳求。
闻人聆垂眸,没有揭穿杨姮。
阻止有什么用呢,他拒绝了带她出宫,她必然能想到其他的法子出宫。
半夏和杨姮出宫,是以公主赏赐闻人聆为名,等杨姮出宫之后,半夏再领着一个伪装成杨姮的人入宫去。
杨姮这次没有带上任何随从,这次去桐阳太危险了,甚至于,她出宫这件事只有半夏知道。
她瞒住了念秋和满春。
如果念秋知道她要去救司徒风,大约是宁愿自己去也不会让她去的。
“平州那边,柳如漻肯定已经知道了司徒风被困,他们也一定会派人去桐阳救人,但是现在魏明和顾佛忌惮平州,派重病包围了平州附近,因为天气缘故不开战,但是平州应当没有几个人能跑出包围圈前往桐阳。但是,如果有平州那边的消息,还是麻烦你帮忙传递到碧梧宫去,我会让半夏每三天来一次望星阁。”
“还有,如果我过了三个月还没有回来,我的宫人们肯定会被大狱,闻人聆你是国师,我想请你到时候想一个法子,将我的宫人们救出来。如果你无法和他们联系,便去垂花巷找一艘叫九月青的花船,寻一名叫赵蓉的女子,她有办法帮你。”
杨姮换上男装,寻了马匹便准备从望星阁离开。
闻人聆看着单枪匹马,即使换上厚厚冬装却依然身材单薄的杨姮,心中也有一丝恍惚。
若在桐阳的人是他,杨姮会不在意生死和成功与否,单枪匹马在这风雪中出城千万千里之外的桐阳救他吗?
眼前似乎回到了当年那座摘花楼,又好似一瞬间转回到了南梦村边那一排枣树下,闻人聆微微笑气,若是他,杨姮应该也会救吧。
毕竟,是要日行一善的姑娘。
闻人聆:“路途遥远,你骑马去,也许得半月左右,那时候司徒风早死了。”
风雪打在杨姮脸上,她呼出的白汽几乎在一瞬间都能凝结成冰。
“不会,出城之后骑快马到码头,直接坐船南下,到江城之后坐船走清江下桐阳,如今正是北风时节,顺风行船,路上不出意外,日夜兼程,最快七八日便能到桐阳。”
闻人聆:“你何时将去桐阳的路想得这么周到?我原是想提醒你,可以走水路。”
杨姮:“我知道司徒风要去桐阳时,便在看地图,看得多了,便想到了这个法子可以最快从应安去桐阳,却不想竟然自己用上了。”
闻人聆:“你一个人上路吗?”
杨姮:“我在宫外还有些人手,我会带几个人一起走,人太多会引起注意。”
闻人聆:“需要我送你出城吗,顾佛下令,全城戒严,你不好出去。”
杨姮摇头:“你出城门,会引起注意,我有办法出去。你就当今日没有见过我。”
闻人聆将杨姮要走,向前跑了两步,然后从自己的十二枚铜钱里取了一枚出来抬手递给杨姮。
杨姮不解,坐在马上伸手接过。
闻人聆:“保平安的,这一枚铜钱,是师父留下的,说起来,这枚铜钱,与你母亲有些渊源,似乎铸造铜钱的材质是异世之物。”
杨姮有些犹豫,她知道闻人一族这些铜钱的重要性。
前任国师有四个弟子,但只有闻人聆继承了历代闻人门门主的铜钱,他是他师父认定的继承之人。
“这铜钱是你身份的象征,不应当给我。至于保平安,你在望星阁,给我祈福就行。”
闻人聆笑:“不碍事,这铜钱本就是你母亲送给我师父的,如今还给你罢了。不过我缺了一枚铜钱,你日后还我一枚即可,有去有来,便合我门规。”
闻人聆坚持,杨姮虽不觉得一枚铜钱有什么作用,但还是小心收藏,干脆和胸前的新月勾玉放在了一起。
瞥见勾玉,又难免想到了魏明。
杨姮眸色微暗,骑马疾行在风雪中离开。
七日之后,清江之上。
杨姮穿着灰色的斗篷从船舱里出来,周围三三两两聚集着一些往南方逃难的人,这会儿携家带口的都在下船。
走了七日,原本按照杨姮的预计这会儿就应该到桐阳了,可是昨日夜里风雪大作,船不能行,到了今日清江上水流最缓的地方居然结冰了,全船人都被迫下船。
从应安离开,杨姮利用的是九月青的路子。
赵蓉原本是让她从九月青带几个人走的,只是杨姮觉得此行太过凶险,九月青的那些人也不适合战场,所以她是一个人出发的。
但是要找到司徒风,光靠她一个人不行。
杨姮下船,从附近找了一匹马,只身到了桐阳。
桐阳城戒备,周围战火不断,而桐阳城如今被以义军占领,进出都非常严格。
杨姮脱掉了斗篷,斗篷下面是早就准备好的破烂衣裳,斗篷脱下来之后,便是彻彻底底的一个难民乞丐模样了。
杨姮跟着一群难民走到了桐阳城城门口,在盘查之后,杨姮表明自己是来投靠的,又当着起义军的面表演了一段长棍,才被放了进去。
入城之后,杨姮一路寻到了西市的当铺门口,这地方,还是十年前,她偷偷跟踪张炉来的。
杨姮也只是碰碰运气,如果找不到她想要找的人,她便只能自己只身去救人了。
大多数的店铺都关了,这家当铺亦然。
不过在杨姮敲了片刻门后,门后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关门了!”
杨姮:“我从南梦村来,是独眼张铁匠让我来寻掌柜当一样东西。”
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何物?”
杨姮摊开掌心,是一枚铁哨子。
拿着铁哨子的那只手手腕上,金属手环在风雪中闪着冷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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