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螺叔他们干了一会就去上工了, 柯颖莲也种得差不多，她去找何璐, 想请她介绍个靠谱的人，帮忙做些东西。
“记得上回我带去帮你打扫屋子的同志吗？别看刘文学他腿脚不便，但手很灵活，竹编、木工都会一些。”
“行啊，你带我去跟他说，我正好想要一些衣服架。”现在知青点晾衣服太不方便了。
她不知道其他知青什么想法, 反正她是受不了，特别是她屋里，得弄一根晾衣杆, 下雨天再不用担心没干的衣服怎么办了。
“那我们一起过去？”何璐问，她眼底有些小期待。
刘文学家也是村里少有的外姓, 距离何家一百多米的距离，他们家的房子很破，一看就很穷。
刘文学正在门口编鸡笼，看到两人过来忙站起来，“你们怎么有空过来？”
“莲莲想请你做一些衣服架，你看要用什么换？”何璐笑着说。
“咳咳…文学，是谁呀？”一个中年妇女咳嗽着从屋里出来。
她看到何璐：“小何大夫啊, 屋里坐, 我给你泡茶。”
“婶子, 不用，不用，我们就是找刘文学做几样东西而已。”
柯颖莲点头：“婶子好，我是今年来插队的知青。”
刘文学不好意思地问：“你能说下衣服架是什么样吗？”
柯颖莲有些意外，还是解释了一下, 并在地上画了图，“能做吗？”
“可以。“刘文学点点头，虽然有点麻烦，但不是不行。
他犹豫了下，“两个衣服架一分，行吗？”
“可以。”柯颖莲觉得很便宜，“你多做一些，暂时要五十个。”
“好。”刘文学点头，他还怕这个价格开高了呢。
两人离开刘家，准备回去拿柴刀砍竹子，柯颖莲想到一个事儿：“璐璐，你之前说请人帮忙孵小鸡，是指这位刘婶子吗？”
“是的，你们确定要养吗？”何璐见知青点的矛盾挺多的。
“当然要养，不只鸡，鸭也要养。”柯颖莲点头，“我想其他知青也是一样的想法。”
“你们知青点人多，应该能多养几只。”何璐想了想，“我们大队还好，没查得很严。”
“可惜的是现在墟日都被取消了，要不然好热闹的。”
“我还没逛过呢，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柯颖莲一脸可惜，她听说外婆家那边也有，一到节日就很热闹。
何璐有些怅然：“要割资本主义尾巴，不会再有了。”
她想起以前和爸爸去墟日上卖药材、药膏、药丸的事儿了。
包好的可以直接炖汤的滋补药材、跌打损伤的药膏等，哪像现在，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的。
“不会的，这只是暂时的。”柯颖莲肯定地说。
她看何璐带着自己往知青点的方向走，觉得奇怪：“这边还有竹林吗？”
“大队的竹林挺多处的，我们现在去的那一处竹笋没法吃，大家需要竹子的话自己就砍就行。”
“我以为所有竹子都能吃的。”柯颖莲有些好奇。
“按道理是这样的，不过这个品种的竹笋不好挖，又小又涩，除非没得吃了，要不然没人来挖的。”
这条小道看得出有人工修整的痕迹，但路面凹凸不平，很多石头。
“璐璐，这条路是通往哪里的？”柯颖莲发现路两边石头多，又陡峭，草木长得都不高。
“通往另一个大队的，这边出去的山也是属于我们大队的，去年就开始开荒了。”
走了五六分钟，拐过一道弯就能看到竹林了，密密麻麻一丛丛的，有两三米高。
等走近了，就发现也有村人在砍竹子呢。
“是小何大夫和柯知青啊，你们也要来砍竹子？”正在绑竹子的大婶乐呵呵地问道。
“有文叔，你怎么砍这么多竹子？”
“这不是家里放柴火的棚子顶坏了，拿竹子重新搭一个。你们不用砍了，我这边匀两根给你们。”
“没事，我们自己挑，不用太长的。”
“行，你们小心点。”马有文说完，拖着那一大捆竹子就走了。
竹子摩擦地面，撞到石头，发出略刺耳的声音。
柯颖维和何璐刚挑好一根竹子，从根部砍下来，刚拖到路边，就看到一群小孩子慌慌张张地从小道那边跑来。
两个大的好像还抬着个人。
有人眼尖看到何璐，马上尖声叫道：“小何大夫，救命啊，救命啊！虎子溺水了！”
距离有点远，何璐没听清，倒是柯颖莲听清楚了，但说的是本地话，她没听懂。
不过她可以复述，虽然口音有点奇怪。
何璐一听脸色瞬时就变了，她把手中的柴刀一丢就跑上前去。
柯颖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下意识地跟上去。
双方很快就碰头了，何璐厉声说了两句，被抬着的小男孩就放到了地上。
柯颖莲气喘吁吁地赶上来，看到是湿漉漉的几个孩子，躺着的那个脸色发白，肚子看着有些大。
她看何璐正准备把孩子翻转过来吐水，忙说：“璐璐，让我来。”
她还是学过紧急心肺复苏的，也不知道这孩子落水多久，能不能救回来只能看天意了。
何璐没有经验，当即让开了身子。
柯颖莲马上把小男孩放平，找准位置开始按压，“璐璐，检查他的口鼻，有没有东西堵住，等会要往他嘴里吹气。”
何璐反应过来，马上对最大的那个男孩说道：“你们来吹。”
农村就是有这样的限制，即使是为了救人，但闲话不会少。
柯颖莲做着心肺复苏，她有些紧张，不由想到了内力。
下意识的，她聚了一点内力到手掌上。
如此两回，小男孩吐出好几口水，呼吸微弱，胸口也能看到心脏微微起伏。
柯颖莲的力气一下子就松下来，“快点带回去，快点带回去喝药，还得看人能不能醒过来。”
最怕的就是人醒过来，也傻了，毕竟脑缺血，后遗症很难说。
有腿快的小孩先跑回大队，等柯颖莲他们快到知青点的时候，一群社员也一窝蜂地赶来了。
虎子的家人直接冲上来，抱着虎子嚎啕大哭，也不说先抱回去换衣服啥的。
“婶子，先别叫了，给虎子换衣服，塞被子里，我这就回去熬药。”何璐紧急地说着，拉着柯颖莲就要走。
“我可怜的虎子啊，你怎么就那么命苦啊，哪个挨千刀的带你去江边啊！……”
虎子妈就跟着魔了似的，只会抱着虎子喊，根本就没把何璐的话给听进去。
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要去抱虎子，没想到虎子妈抱得死紧就是不松手，还咒骂起要帮忙的人。
蓝金莲赶过来，见这情况，上前就是给虎子妈两个大耳刮，直接把人打懵了。
“害死虎子的就是你这个妈。”
蓝金莲抢过虎子，递给赶过来的虎子大伯，“赶紧带回去换衣服塞被窝。”
她看向其他衣服都是湿的孩子，一个个头点过去：“还有谁掉江里了？”
“我们只看到虎子。”
其他社员有些着急了，纷纷找起自家孩子来，无论大人怎么交代，总会有调皮的孩子不听话。
“阿嚏、阿嚏”几个孩子连打几个喷嚏。
他们的家长一个抓着一个，挥着蒲扇大掌开始往他们身上招呼。
一时之间，叫骂声、哭声混合在一块。
而虎子妈在反应过来之后，坐在地上开始哭天抢地，也不说跟回去看看儿子的情况，
这样拎不清的情况，让其他社员很是无语，也懒得看管她，纷纷找起其他孩子。
何璐回家就开始抓药，何婶子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柯颖莲就把虎子的事情跟她说了下。
何婶子眉头皱起来：“这些孩子怎么这么大胆！掉入牛尾江的人就没几个能活着回来的。”
“现在虎子什么情况，用土方法吗？”她嫁给何大夫之后，还是知道一些土方法的。
“不是，是莲莲用方法让虎子吐出水来，但人还没醒。”
柯颖莲简单说了下情况，“虎子的情况挺急的，我们并不知道他落水多久，太久的话很难醒来，就算醒来，也很可能傻了。”
药熬好后，柯颖莲和何璐把药送过去虎子家。
虎子爸早早就病死了，虎子妈是个糊涂拎不起来的，家里做主的是虎子奶奶和虎子大伯。
柯颖莲她们到的时候，看到不少人都带着草木灰过来，原来是准备把虎子给埋里头。
柯颖莲吓一跳，虎子的呼吸不是已经恢复过来了吗？
“虎子奶奶，先把这药给虎子灌下去，晚上还得注意着，可能会发高烧。”
虎子奶奶看着瘦瘦小小的，还裹小脚，她看着柯颖莲和何璐。
“是你们救了虎娃，等虎娃醒了，我让他给你们磕头。”
柯颖莲微微皱眉，有点不适，她没说话。
“虎子奶奶，这些事儿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虎子醒来，能吃能说了。”何璐强调道。
她盯着虎子奶奶把药灌下去，又说：“你们要把虎子埋灰里，但不许把鼻孔堵住了。”
何璐想着又不放心，决定亲自盯着，她转头对柯颖莲说：“莲莲，今天可能没法帮到你了，明天我再帮你砍竹竿。”
“没事儿，我不急。”柯颖莲摇头。
她走出胡子家，没走几步，就看到虎子妈失魂落魄地走来，脸上的巴掌印还挺明显的。
柯颖莲心里叹气，正想要不要去找大队长，就见小铃铛蹦蹦跳跳跑过来。
“姐姐，我都听说了，你好厉害！”
柯颖莲看着小铃铛的大眼睛，“我哪厉害了？”
小铃铛双手比划着，“你这样那样，虎子就有呼吸了，是不是这样做，人就不会死了？”
“怎么可能？”柯颖莲失笑，“这是一种急救方法，并不是万能的。”
小铃铛的问题很多，“为什么？”
柯颖莲想了想，勉强用小孩子能理解的语言把心肺复苏的原理以及适应症给讲了一遍。
小丫头听了后若有所思，她仰头说：“姐姐，你懂得好多，当我们老师好不好？”
“可是我们大队没有学校啊！”柯颖莲自然是愿意的，谁不喜欢更轻松的工作呢。
小铃铛捂着嘴偷偷笑着：“一定会有的。”
她看着小铃铛的笑容，就猜到小丫头在家里肯定听到大人说什么了。
柯颖莲揉了揉她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塞她手里，“你很好学，奖励你一颗糖。”
小铃铛看着手里的奶糖，嘴巴都快咧到耳边去了，她还没吃过奶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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