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羡安很快就凑够时间回到了操场上,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贺飞与池涟。
原来这两人也在操练场上挨揍,见到纪羡安逃课,他们两个也不想干了,一人打了管理员一顿后跑了过来。
这下大家都有花瓣印记了。
穆思辰没想到纪羡安还能一带二,将他们俩也带了回来,不由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也知道有了花瓣印记后会被寄生吧?你们也知道打管理员后会被惩罚吧,为什么要做这种冒险的事情?”
贺飞似乎早就想到穆思辰会说出这种话了,还没等穆思辰说完,他就将手机给穆思辰看,上面是他早就打好的字。
【纪姐说你应该想到该怎么夺取这个“柱”了,她说你看起来像是要作死,我们就马上来了。】
穆思辰:“我确信纪姐不会用‘作死’这个词来形容我的做法。”
贺飞:【她的原话是冒险,作死是我改的,我觉得我用的词更准确。】
穆思辰:“你们就不怕我行动失败吗?万一我失败了,就没有人帮你们弄掉这个花瓣印记了。”
池涟动了动猫耳朵,说道:“我们今天没跟来,万一你失败了,我们难道要在这里继续上课,上满三个月后,拿到毕业证,在起源镇里好好过日子吗?这个小镇谁爱待谁待,反正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我已经忍到极限了。”
【说说你的计划,看看我们能不能陪你一起作死。】贺飞趁机打字,并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张卡交给穆思辰。
正是那张奇迹卡。
贺飞仰天嚎叫:“嗷嗷!”
他在说,如果你要作死,我会引发奇迹,你肯定不会死的。
穆思辰看到同伴们如此相信他,看到贺飞将奇迹卡交到自己手里,他十分感动,但还是坦诚地告诉贺飞:“我的作死计划已经将你的奇迹卡包括在内了,但还是不够。”
“说说你的计划,大家一起想办法。”纪羡安说,“你从进入起源镇开始情绪就不是很好,像是被什么影响了,一直很沮丧,还有点绝望。我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计划,但我始终记得你曾在纯白之海上掀起狂澜,你不该是这么沮丧的人。”
纪羡安话虽少,但她一直观察着穆思辰,看得比别人更透彻。
她觉得穆思辰还是像以前那么聪明冷静,可缺少了一点斗志和朝气,似乎有种随时随地想要赴死的感觉。
纪羡安的观察很准确,自从穆思辰看到陆教授死时留下的画面,心中总有一种“时候到了”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定数当时对他和卓飞驰做了什么,但穆思辰总觉得,或许定数用卓飞驰父亲的死换了自己的生。
进入小镇前,他在系统和小章鱼的帮助下,暂时战胜了这种念头,认为不管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现在的他活着才是现实。他要珍惜这条生命,也珍惜大家给予他的信任。
可在学校内,穆思辰接触到了太多“一换一”的概念。
杨芸芸回到现实世界是同池涟一换一,寄生物体的生存是同本体一换一,这些概念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的生命是和某个人交换而来的。
每当他脑海中出现类似“一换一”的词语时,“滴答”声和“时候到了”就会回荡在他脑海中。
“定数”的污染一直在,稍有不慎就会被影响。
其实早在暮晓之门时,穆思辰就思考过他死后有谁能继承希望小镇,继承“自我”之力。
他每一次战斗都是极限求生,稍有差池就会失败死去。穆思辰认为自己不可能一直如此幸运,他走在钢丝上,总有掉下去的一天。
如果他一定要死,那么他选择继承“自我”之力的人是秦宙。
他相信秦宙,也清楚一旦他死了,“定数”极有可能会趁虚而入,而能够无视“定数”的,只有秦宙。
因此穆思辰趁着纪羡安不在,悄悄地同小章鱼做了约定。
他相信秦宙会同意的。
就在穆思辰已经打算带着“定数”的污染离开,将“自我”之力留给更有能力的人时,他的同伴们显然也察觉到了他这段时间的低落。
【不知道你在沮丧什么,如果是陆教授的事情,我们更要振作起来替陆教授报仇吧?】贺飞道。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穆思辰道。
“那就说来听听,”池涟说,“让我们也知道你的计划,看看能不能帮忙。”
三双眼睛望着他。
看着这三双关切的眼神,贺飞与池涟明知要印上花瓣也要来陪他的行为令穆思辰深深感动。
“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们,”穆思辰道,“这个计划我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
见他准备讲述,众人纷纷坐在他身边,竖起耳朵等穆思辰讲述这个计划。
穆思辰也坦诚地告诉他们。
昨晚和今天中午的经历让穆思辰确信“柱”吸收的是“忍耐”的情感能量,而接连几次看到起源图腾,穆思辰认为“柱”就在这所学校的地下,一旦有谁的灵魂能量变得可以吸收了,它就会出现。
但麻烦的是,这个“柱”分成了两半。
一半会在受罚者在规定时间内无法完成惩罚时出现,一半会在本体试图用各种手段切断寄生花苞时出现。
“所以我们需要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才能唤醒一个完整的‘柱’,”穆思辰道,“难办的是,这两种都会死人。”
“嗷嗷!”贺飞推出奇迹卡。
“我相信你的奇迹卡能让人死而复生,或者能让人切断花苞而不死,但它只能救一个人。”穆思辰道,“而且你的奇迹卡应该只能救活切断花苞的死法,却无法救无法完成惩罚的人,因为那个人是先被花苞变成种子,图腾才会出现。”
在变成种子前,奇迹卡或许可以帮助这人摆脱成为种子的命运,但在变成种子后,这个人等于完全成为了另外一种存在,奇迹卡能否救这个人是个未知数。
与其冒险,倒不如让贺飞救那个拽出花苞的人,至少他的身体完整,还有救。
纪羡安说:“我的惩罚时限比你先到,你明明可以让我成为那个变成种子的人,但你什么也没说,你让我去上一会儿课,让我把时间和你的拉平,现在晚上9点你的时限就到了,我的时限却是晚上九点半,你想做那个种子。”
“我怎么能让别人为我牺牲。”穆思辰道。
纪羡安没忍住,伸出拳头狠狠打了穆思辰一拳。
她用的力气很大,穆思辰本来就虚弱,被她打得在地上转了好几圈。
贺飞连忙扶起穆思辰,见他被打的下巴立刻肿了起来,不由“嗷嗷”起来。
贺飞:再生气也不能打脸啊,破相了怎么办。
池涟则是连忙抱住纪羡安的腰,防止她再打一拳。她怕纪羡安将自己甩开,忙不断说道:“纪姐,冷静冷静!生气容易滋养寄生物,你好不容易下去的花苞又长出来了,别气别气。”
两人努力拉架,却没有一个人说纪羡安太冲动,说纪羡安不该打人,因为他们明白纪羡安在气什么。
纪羡安望着穆思辰怒道:“什么叫不能让别人为你牺牲?这个世界是你一个人的吗?这个世界是我们的!每个人都面临着灭顶之灾,每个人都有责任保护这个世界!
“如果你比我更适合牺牲,那我绝对不会抢先,但你比我重要太多了!明明可以让我变成种子,你在我变成种子的同时召唤另外一半‘柱’,这样贺飞可以用奇迹卡救你,你不会死,他们也能得救,整个起源镇都有得救的机会。
“我还是那句话,我和你如果一定要牺牲一个,那一定是我,绝对不是你!”
纪羡安甩开池涟,踢开贺飞,将因虚弱躺在地上的穆思辰拎起来,怒道:“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天真?”
“我不是天真,是我不能这么做。”穆思辰平静道,“我有一种感觉,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选择了让你去死,那就算我活下来了,我也不会是原来的那个我。”
“为什么?”纪羡安问道。
穆思辰苦笑一下道:“因为这又是一个‘一换一’的抉择,一旦我选择了生,那留下来的我,就是一个被污染后的我。”
就在穆思辰看破这个“柱”的真相同时,他也明白了“定数”的意图。
“有个存在污染了我,我无法净化祂的污染,只能忍耐着不被祂操纵。在这一次出发前,祂通过污染问我,只有一个能活下去的情况,是我死,还是另外一个人亡。从一开始,祂就将这个选择植入我的精神之中,一旦我做出选择,就代表我认同了祂,我将再也无法摆脱祂的支配。”穆思辰终于说出一直困扰自己的事情。
“你们是要一个死去的我,还是被污染的我?”穆思辰问道。
纪羡安轻轻放下穆思辰,摇摇头坐在地上,有些无力地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或许有,但我想不出来了。”穆思辰道,“我会在时限到达前制造出一个自我图腾,由池涟支配。等我变成种子后,纪羡安立刻拔/出花苞,贺飞负责用奇迹卡救她,池涟则是控制自我图腾夺取这个‘柱’。”
“我没控制过‘自我图腾’,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池涟喃喃道。
“你可以做到。”穆思辰认真地说。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纪羡安道,“你们有那么多特殊能力,不能救他吗?”
“嗷嗷!”我这就去抽卡。贺飞这样说道。
他疯狂抽卡,连续抽了四万能量值,全是白卡。
贺飞望着四张白卡,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不能再从穆思辰那里借能量值了,穆思辰的能量值也不多,还要留着制作自我图腾。
池涟翻出她的布娃娃,对着那个有着诡异笑脸的布娃娃说:“我可不可以把他们俩身上的花苞转移给你?你做那个种子?”
布娃娃没有任何反应。
池涟与布娃娃有种奇怪的感应,当她想把什么粘贴给布娃娃时,她需要先向布娃娃询问,布娃娃同意了她才能粘贴。
如今布娃娃没有答应,那就是无法粘贴。
池涟也无力地低下头。
大家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穆思辰道:“暂时就这么做吧,我们吃点东西,保存一□□力,惩罚时限要到晚上9点才到期,这之前我们还要和花苞作战。”
说完,他拿出压缩饼干吃了几口。
但高温烧毁了他的内脏,穆思辰只吃了几口便无法下咽,难受地将饼干放在一旁,只喝了一点能量饮料。
纪羡安也不好受,两人的皮肤都有多处烧伤,内脏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见他们难受的样子,池涟与贺飞也只能干着急,帮不上任何忙。
这时小章鱼看了看自己仅剩的五条干巴巴的触手,将其中两条搭在穆思辰和纪羡安身上。
它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那两条触手越来越细,最终消失不见。
而随着小章鱼的触手消失,穆思辰和纪羡安身上的伤痊愈了。
不仅仅是伤,折腾一天一夜的疲惫也得到了缓解,穆思辰觉得他的身体一下子轻松不少。
小章鱼消耗两条触手救了他们。
穆思辰又是心疼又是不赞同地握住小章鱼的触手,对它说道:“我不是和你约定好了吗?你不应该把力量浪费在我身上。”
小章鱼这时却拒绝与穆思辰交流,它甩开穆思辰的手,步履蹒跚地来到纪羡安面前,高傲地抬起一条干巴巴的触手。
纪羡安立刻半蹲下来,将额头递给小章鱼。
小章鱼通过触手向纪羡安交代了一些事情。
纪羡安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带您去。”
说罢她恭敬地双手托起小章鱼。
“你要带它去哪里?”穆思辰不解地问道。
纪羡安道:“章鱼圣者说它无法忍受现在这副丑陋的样子,它需要水让身体重新恢复弹性,我会带它去宿舍吸水。”
这确实是小章鱼的性格,但穆思辰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让我陪它去?”
纪羡安道:“这是章鱼圣者给我的恩赐。”
“什么恩赐?”穆思辰觉得纪羡安一下子变得陌生了。
纪羡安道:“因为你要将‘自我’之力交给秦上将,祂需要一个载体将‘自我’之力献给祂,我就是那个载体。等你死后,我会用希望眷者的身份接收‘自我’之力,再通过章鱼圣者的身体传递给秦上将。这么大的功劳,不值得章鱼圣者给我一个服侍它的恩赐吗?”
穆思辰:“……”
虽然这是他和小章鱼的约定,但纪羡安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总觉得有些不开心。
贺飞则是玩命在纪羡安走之前打出一行字给她看:【你们祥平镇这么封建的吗?服侍还是恩赐?】
纪羡安对着众人冷笑一下,带着小章鱼走了。
大概一个小时后,纪羡安带着吸饱水后重新水润q弹的小章鱼回来了。
令穆思辰诧异的是,小章鱼的触手又少了一条。
治疗结束后,它本来就只剩下三条正常触手和一条寄生触手,如今却只剩下两条正常触手。
“它的触手怎么了?”穆思辰问纪羡安,“是给了你吗?好让你能更方便地接收‘自我’之力?”
穆思辰说着,想从纪羡安手中将小章鱼抱回来。
尽管刚才有点不开心,但看到小章鱼只剩下两条健康触手的样子,穆思辰还是忍不住心疼,想要抱抱它,揉揉它。
谁知纪羡安却警惕避开穆思辰的碰触,还退得远远的,距离穆思辰足有十几米远。
穆思辰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中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
不对,这件事不对,从小章鱼让纪羡安带它去找水时,就变得很不对劲儿。
这里距离宿舍就算慢慢走也只需要10分钟就够了,来回也不过20分钟,纪羡安却用了一个小时。
这期间他们做什么去了?小章鱼总不能玩了40分钟的水吧?
“你们要干什么?”穆思辰警觉地问道。
谁知纪羡安见他靠近,抱着小章鱼退得更远。
“嗷嗷?”贺飞歪着脑袋,眼中露出不解的光芒。
“需要我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吗?”一个声音从操场边上传来。
穆思辰转头看过去,见竟是荆子涵,他快步向众人走来,脸上肿肿的,像是被什么狠狠抽了一下。
“你被打了,”穆思辰看到那个伤痕立刻明白是谁打的,“小章鱼打了你?”
荆子涵捂着脸说:“打了,他们远远见到我就冲了过来,用触手狠狠抽了我一下,我罚了那条章鱼300公里,打得也太狠了。”
小章鱼和纪羡安不只是吸水去了,他们还去打人了,打得还是可以给他们体训惩罚的荆子涵。
纪羡安突然改变的态度、小章鱼打人被罚、小章鱼莫名消失的触手……
穆思辰猛然明白小章鱼要做什么。
小章鱼想做那个种子。
秦宙有操纵个体身上时间流逝的能力,曾经让穆思辰度过三天却感觉只过了一瞬。
三天变成一瞬,那么反过来也可以。
小章鱼从荆子涵那里获得了惩罚和荆棘环,它消耗一条触手加速了时间流逝,让自己成为最快变成种子的存在。
它要抢在穆思辰之前变成种子。
穆思辰开启“真实之瞳”,即便隔得很远,他也能清楚地看到小章鱼的荆棘环上写着“0/300”“72/72”。
它的剩余时间已经是72/72了!
纪羡安已经远远走到操场中心,她放下小章鱼,对穆思辰高声道:“章鱼圣者……不,秦上将让我转告你,两个世界中,能够支配‘自我’的只有你。
“不要畏惧‘定数’,如果你不能选择,那就由祂来帮你做选择。”
纪羡安话音刚落,小章鱼那条寄生触手上的花苞突然猛烈地生长起来,小章鱼的身体也随之变得干瘪。
很快,花苞吸收了小章鱼整个身体,小章鱼就这样消失了。
巨大的花苞中慢慢浮现出一个种子。
纪羡安也用力握住再次生长出来的花苞,对穆思辰高喊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快行动!机会可只有一瞬间!”
说罢,她用力扯下脖子上的花苞,花苞之下连接着她的动脉血管,但纪羡安好像不知道疼一般,将这个花苞连根拔起。
花苞拔/出的瞬间,小章鱼化作的种子也落在地上。
操场上同时出现两个起源图腾,两个图腾重叠在一起,点亮了整个图腾上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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