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逸因为江恒的缘故,觉得再呆下去也是徒增尴尬,早早便离开了医院。
蹲守在附近的娱记们在确认他离开后,又有同事在剧组拍到了他进组,估摸着他不太可能再回来,也就走了大半。
但也有零星几位,固执地觉得能蹲到沈辰逸偷偷回来的大新闻,一直不肯走。
洛芬晚上来兴师问罪一通司妧后,又忙不迭地给尚在附近蹲守的各位送了奶茶,好言好语地请他们给自己个面子,让司妧这事热度尽快降下去。
她再三跟众人打包票:妧妧和沈老师,那绝对清清白白,就是合作良好的同事关系而已。
又有人问起司妧恢复的如何,洛芬连连点头,“谢谢各位,妧妧一切都好。大晚上也怪冷的,大家辛苦了,以后常合作。”
送走了娱记,洛芬又去见了司妧的主治医生,询问她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
刚刚在病房里,司妧就一直跟她闹着要出院,说什么也不愿意在医院里呆下去。没办法,她只能先解决蹲守的记者,现在再去咨询医生。
好在情况确实还算乐观。
医生说司妧无大碍,最主要是情绪的问题。如果回家能让她心情更好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后背的伤口需要注意,定期清理千万不能发炎。一个星期后记得回来拆线。
言下之意,便是可以同意她出院了。
洛芬领了医嘱,重返病房。路上又通知了小万和佳佳过来,给司妧收拾行李,准备晚点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知道可以出院后,司妧心情好了大半。
终于可以不用和江恒这样,两个人被逼待在一个空间里了,回家后她好歹还可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必非得装睡才能躲过和江恒的接触。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小万和佳佳两人就一并回来了。
办完出院手续简单地收拾后,佳佳扶着司妧慢慢下了床。
“芬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吗?”几人一并乘坐直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后,一出电梯间司妧就问她。
洛芬摇了摇头,“我自己开车了。佳佳,好好照顾妧妧。”
想了想,又将视线定在司妧身上,“后面的伤,让佳佳好好给你搞,可别留了疤。”
司妧像只马上要出笼的小鸟般,自由唾手可得,哪里还听得进她说什么,敷敷衍衍地对她道:“知道了知道了,芬姐拜拜。”
大家车停的位置不一样,几人和洛芬很快分开两路。
走几步拉开距离后,司妧突然又开了口,“江老师,你也开车了,那我们也先分开吧?”
一直在她侧前方半个身位的江恒,听到她的话,顿住脚步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眸有些晦暗,但却没开口说话。
司妧心里别扭着劲儿,打定了主意就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她舔了舔唇继续,不愿与他同行的意思越发明显,“毕竟也不方便。车也不能一直在这放着吧?”
江恒没搭腔,却是慢下脚步,跟着她继续往前走。
司妧步子越迈越烦躁,她都说的很明白了,江恒还是跟着她。
四个人的空间,各自心思复杂,小万和佳佳,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稀薄得压抑。
转了几个弯后,几人在边上一处隐秘的角落停下脚步。
司妧一眼看到自己的车,以及,车身边上的,江恒的车子。
她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挫败感,好像自己多自作多情了一般。她略带着恼意,一个眼神看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小万就僵硬地开始解释,“早上就这有空位。”
看着佳佳自顾自将手里的袋子往自己的房车上放,而小万还在一旁木楞地站着,她内心默默地为自己的用人眼光点了个蜡。
瞧这一个个的,太不能抗事了。
她自顾自地抬脚就要往自己的车上走,然而还没迈出半步,一道黑影就闪到自己的跟前。
江恒冷着个脸,挡在她面前,语气平缓,但字字落地不容反驳,“坐我的车。”
司妧别过脸皱着眉,不说话,也不去看他,就那么固执地僵持着。
江恒向后退了半步,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从司妧醒来开始,就一直对自己这个态度。
她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也算是看着她长大,他一直知道这小孩其实乖张的紧,但这么多年,在自己面前,她一向是很乖的。
平素司家叔叔阿姨说起来,他还总觉得自己大概是有带小孩的天赋吧。
可她这么突然闹起来,没头没尾的,他也实在是没辙。
他半弓着身子,同她平视,越发像对待小孩子那般,耐着性子哄她道:“小朋友,乖一点,听话好不好?”
司妧听他这声“小朋友”的称呼,火气蹭蹭蹭的又往上冒。
小朋友!小朋友!!你全家都小朋友!!
她撇着嘴,眼底泛红,怒气冲冲地冲他吼,“我才不是小朋友!”
江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弄得更加无措,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伞骨般的手掌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
“妧妧,别闹了,嗯?”
“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先上车?”
司妧被他温柔摸头的举动搞得彻底破防。
她以前是想要江恒能够岁岁年年伴在自己身侧,在自己撒娇耍脾气的时候,突然伸手摸摸自己的头。
可他从来没有这样摸过自己,第一次摸自己的头,还是在自己诚心要跟他决裂的时候。
以后?没有以后了。
以后他只会更温柔地去摸梁老师的头。
这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我不要坐你的车。”她已然哭腔明显,“梁老师坐过的车,我才不稀罕坐!”
终于将自己内心深处的别扭心思说出来,她像是好受多了,又像是再也好不了了。
江恒愣怔了一下。
为她这没头没尾的胡话,也为她泛红的眼眶。
他转过头,将车钥匙递给小万,“你开吧。”
小万颤巍巍地和他交换了钥匙,然后毫不拖延地转头往江恒的车里钻。
一旁的佳佳也是,紧跟着小万的脚步,上了江恒的车。
两人系了安全带之后,一踩油门就迅速逃离现场。
短促地车轮划过地坪的刺耳声音后,周遭一片安静。
江恒将她车的副驾驶车门解锁,又转头看过来,柔声问她,“这下可以上车了吗?”
司妧没有说话。
脚下像是有千斤重,怎么都迈不开这第一步。
“不管出了什么事,今晚都太晚了,你需要休息。”江恒向她伸出手,“我们先回家,明天再好好说,行吗?”
他的手就在自己的眼前。
司妧直愣愣地盯着他的手看,他的手,冷白细长,骨节分明,是双顶好看的手了。
她不自觉地抬手,想要将自己的小手叠上去。
刚刚触碰到他的指尖时,一阵酥动直贯心弦的同时,她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样好看的手,是不是也牵过梁老师的手了?
那她不要牵了!!
江恒却不容她退缩,长手一伸,迅速抓紧她要后缩的小手,大掌将她微微发凉的小手裹成团,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
拖着她往自己跟前走,不容拒绝地扶她上了副驾驶的座椅,趁她发愣之际就先行扣紧了安全带。
再等到他从驾驶位上了车,司妧已然阖上双眼,头倚着靠背,拒绝沟通的意思明显。
江恒眼眸晦暗地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逼她。
他将车子缓缓启动,调高了空调温度,又从车载蓝牙里调出舒缓的催眠曲。
她睡睡也好。
夜里车况极好,他一路畅通无阻地从医院开进小区地下车库。
小万和佳佳已然在车位边上等着了。
等他将车子停稳后,还没等自己下车,司妧就已经先行扯下安全带,自顾自地开了车门下了车。
司妧下了车,看着围着车身的佳佳和小万两人,面无表情道:“佳佳,麻烦你帮我把东西带上去,我有点累了,就先上去了。”
这次,江恒没有阻止她,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缓步走进电梯间。
等到电梯间的门合上,他才转头对着佳佳,诚恳问她,“佳佳,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佳佳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万觉得这场合,他可能不适合在场。他将手里的车钥匙和江恒交换完,对佳佳道:“那我先去车上等你。”
留下佳佳一人,独自面对江恒。
“她为什么说不愿意坐我的车?”江恒实在是理不清思路,一时间他甚至都没有想起来,司妧口里的梁老师是哪位?
他压根不记得曾经有位梁姓老师坐过他的车,而司妧还这般排斥。
佳佳深感,司妧对江恒的感情,太过于厚重,以至于以她的身份,都不太适合替当事人将这经年来单方面的心动时光,桩桩件件道来。
太过厚重的感情,也许只有当事人本人,才有资格,将自己经年来的欢喜与苦楚,与心里那人分享。
她想了想,选择了讲一些客观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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