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东溟的第一反应是想把棺盖合上。他不动声色把棺材挡在身后,心里异常地有点紧张。
周目宁又开始条件反射地怂:“怎么办怎么办?流光仙尊居然在这里!”
祁百川拎着长剑站在远处,他依旧面无表情,白衣胜雪,泛着银光的剑尖在滴血。
褚东溟冲他笑:“仙尊,好巧,你也在这里啊?”
祁百川观察了一下四周,冷声问道:“堂明不在?”
褚东溟面不改色:“他在啊,刚才还在的。”
说罢他想起来,原本应该站在洞口的青桃不见了。
祁百川闻言皱了眉:“你弄断了捆仙绳。”
“什么?”褚东溟决定装傻,“没有的事,是堂明仙君亲自给我解开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后伸手想把棺盖合上。
祁百川暂时不想追究褚东溟,但也没有忽略他的小动作,出声问道:“你身后是什么?”
褚东溟举起手闪开,态度诚恳:“我也不知道,我刚来。”
他说完琢磨出一点不对,于是问道:“仙尊,你之前没来过这里?”
祁百川摇头:“进入井壁上其中一个洞穴后,我迷路了。”
他没把话说完,但褚东溟猜测得出来。以祁百川的实力在先出发的情况下不可能比他晚到这里。
这井壁上的三个洞穴肯定有古怪,说不定还暗藏危机,从祁百川染血的剑尖就看得出来。
褚东溟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祁百川,心里颇为稀罕,三百年没见过小师弟这满身杀气的模样,看得他一时间有些走神。
在他愣神的瞬间祁百川已经向着他走过来了,周目宁虽然有远离祁百川的自觉,但是听他俩说话还是忍不住问道:“流光仙尊居然会迷路?”
传出去那不得让上清宗的人惊掉下巴?堂堂半神期的上清宗长老居然是路痴,哈哈……
褚东溟懒得跟这呆头鹅解释,他此刻连身后的棺材都顾不得,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有见过青桃吗?”
“礼州那个幸存者?”祁百川脚步顿住:“她跟进来了?”
“她带我,我们进来的。”褚东溟说。
“对啊,她去哪了?”周目宁这时也发现不对了,整个人显得十分紧绷,他窜到褚东溟身边,激动道,“我就说她有问题吧,你还不信。现在怎么办啊?”
他话音刚落,头顶密密麻麻的红线就开始动了起来,无数线头化为锋利的刀刃,一半红线带着破空声飞向褚东溟和祁百川,另外一半飞向褚东溟后方的棺材,将棺材层层包裹了起来。
那红线移动的速度非常快,就在褚东溟犹豫要不要暴露自己的时候,一根红线已经穿过了他的肩膀,带出了殷红的血,紧接着,无数红线随着先前那根红线穿了过去。
那边祁百川早在察觉异变的时候就已经挥剑出手了。凌冽的剑气扫出,斩断了向他延伸过来的红线,那些红线掉落在地上,化作丝丝缕缕的黑气在空气中蒸发。但更多的红线向他涌了过来,祁百川捏出法诀,手中的剑飞了出去,分出无数个剑影,向着铺天盖地的红线斩去。
剑影清出一片空地,祁百川这才看见褚东溟。
褚东溟仍然穿着那身月白色长袍,肩膀处有血色透出,下身长袍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他的右手被鲜血浸染,微微颤抖,还在往下滴血。
他站在祁百川不远处,侧头望向他,脸色苍白,眼底一片漠然。
祁百川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那些勾勒成屏障的剑影突然消失了一瞬,化为他原本的长剑回到他手中。
红线抓住空隙又钻了过来。
褚东溟看不见周目宁的人影,他的身影被红线遮挡着,他用真气斩断那些试图穿过他身体的红线,但由于他还是筑基期,收效甚微。
察觉到红线斩断后溢散出来的魔族气息,褚东溟原本想冒着暴露的风险,用魔族功法吞噬腐蚀那些红线,却发现根本不起作用。
这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褚东溟自己都懵了,这种时候走神,红线争先恐后地穿过他的身体。疼痛感覆盖了褚东溟的全部感官,他只能凭借本能用真气来避开那些红线,隐隐有支撑不住的倾向。直到祁百川的剑影挡住了那些红线,他才得以喘口气休息下。
周目宁这具身体也太弱了,褚东溟心想。
他转头看向祁百川,还没说点什么,就看见祁百川的剑影消失了。
红线如潮水般再次涌下来,褚东溟一瞬间只有一个想法:半神期的祁百川怎么也弱成这样啊?
然而还没等他出手,祁百川就再次捏出法诀,寒霜的气息从他手中剑里散发出来,那长剑再次化为无数剑影刺向空中的红线,在与红线接触的同时化成冰晶冻住了红线。
一瞬间,整间石室都被冻了起来,冰天雪地中透出刺骨的寒意。
做完这一切,祁百川看向略有些茫然的褚东溟,未见一点狼狈的样子。
这招他从哪学的啊,怎么没见过?褚东溟想着,后知后觉忘记穿披风了,有点冷,不过他没表现出来。
祁百川靠近褚东溟,他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碰他,手指蜷缩一下,不知从哪拿出一块白色手帕,递给褚东溟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他说完,视线落在褚东溟左肩的血迹上,抬手想帮他运功疗伤。
褚东溟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下,祁百川的手僵在半空中。
“还好。”褚东溟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接过手帕擦手,嘴也没闲着:“仙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随身带手帕啊?”
祁百川无视了他的话语,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便没再理他,径直走向了石室中间被红线包裹的棺材。
褚东溟伤得并不是很重,只是左肩流了很多血,右手捂上去的时候沾了血,被化为利刃的红线划伤了。
周目宁见褚东溟受伤,紧张地凑上前看他:“你没事吧?”
“没事。”褚东溟示意他闭嘴,看向祁百川。
褚东溟现在面对祁百川还是有点忐忑的。他生怕祁百川看见他的脸一个激动就一剑劈了棺材,毕竟里面躺着的疑似他的肉身。
祁百川平静地走进那具棺材,他的手碰到刚一碰到冰封的棺材,覆盖在表面的冰连同红线就碎成了齑粉,棺材完好无损。
他手按在棺盖上,缓慢地推开棺盖,露出躺在里面的人的脸。
祁百川只看了一眼,就顿住了。
在褚东溟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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