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褚东溟哑声道。
“我看过命书。”祁百川耐心地重复,嗓音中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踌躇,“命书上说,我在半神期会有一场劫难,必须找一个道侣才能化解此劫数。九月初五子时生,你是最佳的人选。”
“这样的人有很多。”褚东溟慢慢回头看祁百川。
九月初五是他的生辰,也是周目宁的生辰。
褚东溟不确定祁百川到底有没有看过命书,以及,就算看过了命书又知道多少。
他无法权衡,也没有勇气去赌一赌。
纵然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面上仍旧平静的褚东溟只能勉强接上祁百川的话。
“对于我来说,只能是你。”祁百川说。
褚东溟没有回答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祁百川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禁攥了起来,心中有些忐忑:“你答应了么?”
褚东溟不动声色收敛了多余的情绪,面上泛起微笑:“好。”
祁百川如释重负,露出笑容,眼里的欣喜快要溢出来:“掌门答应我,后日就可为我们举行合籍大典。”
“知道了。”褚东溟保持着微笑。
“那我现在就去同她讲。”祁百川说完,看了一眼褚东溟,步伐轻快地离开走廊。
褚东溟目送着他离去,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伸手一挥,一缕黑色的雾气就将远处的周目宁捆了过来。
此时的褚东溟显得格外阴鸷,他平视着幽暗走廊的深处,轻声道:“你实话说,你的家乡到底在哪里?”
周目宁大气也不敢出:“就,就在济州啊。”
褚东溟点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济州。”
“可……”周目宁看了一下褚东溟的眼神,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你不是答应跟仙尊成亲了么?周目宁腹诽道。
“可您不是说要再等等么?”他偷偷看了一眼褚东溟,改了口。
褚东溟不想理他,正准备捏个传送阵,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去了?”周目宁问。
“不,我们先去朗月峰。”褚东溟沉声道。
在去朗月峰的路途中,褚东溟整理着思绪。
他现在有些无法揣摩祁百川的心思。
倘若他没有看过命书,他为什么要找这样的借口。倘若他真的看过命书,又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要去周目宁的家乡,这是之前就定好的事。礼州现在被各大门派把守着,青桃定然不会回到那里。
唯一有可能的线索就是周目宁的家乡,而且,褚东溟万分肯定,青桃也想找到他。
那个命运多舛的姑娘,对换命一事执着到了骨子里,所以才被人利用。
褚东溟要找回自己的神魂,还要找到青桃背后的人,看礼州屠城到底是不是和祁百川有关。
在这之前,或许没有必要再与祁百川见面了。
褚东溟对祁百川是有愧疚的,祁百川知道的越多,他就越发陷入愧疚的枷锁。
他想要直接去济州,但是离开时不能让祁百川发觉。
整个松落峰都在祁百川的掌控之内,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所以褚东溟选择绕路去朗月峰,借此离开上清宗。
他对朗月峰还算熟悉,毕竟也住了很长时间。
在朗月峰大殿东南角有一棵柳树,那里是朗月峰与外界相同的传送阵,他要从那里离开。
褚东溟来到那棵柳树下,正要启动阵法,忽然望向了身后的一处空旷的地方。
周目宁不明所以跟着他看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正想问,却看见褚东溟收回了目光,直接启动阵法离开了,周目宁连忙跟上。
而在褚东溟离开不久后,那片空旷的地方浮现出一个人影。
她穿着一件紫色长袍,长发简单绾起,眉目清秀,眼神平静。
那是上清宗的掌门青霄。
她远远望着那棵柳树,对身后裹着风雪赶来的祁百川轻声道:“你来啦。”
她神态悠闲,一点也不惊讶祁百川会在这里。
“你故意放走了他。”祁百川静了片刻道。
青霄脸上泛起淡淡地笑:“他是魔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你怎么发现的?”祁百川没想到青霄会这么说。
“你被魔族所伤后,是我负责为你疗伤。有人探查过你的识海,自身的魔气牵动了你的伤口。在能够接近你的人里,只有他的嫌疑最大。”青霄笑道,“他每天晚上都去看你,有这个时间。”
“你答应过我。”祁百川没有多做说明,冷声道。
“太和殿的人又去搜查了一次礼州,什么也没找到。”青霄仍旧保持着微笑,“他们把目光放到了礼州第二个活着的人身上,要你交出周目宁。”
她转过身,看着祁百川:“这样对你我都好。”
一旦把人交到太和殿手上,周目宁一定会被查出是魔族,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上清宗百口莫辩。
青霄不想让上清宗蒙冤,也不愿意得罪祁百川,于是决定放走周目宁,生死由命。
“太和殿的人为什么这么执着?”祁百川皱眉。
从他回到上清宗以后,太和殿已经派人搜查过三次了。
“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青霄耸了耸肩,意味深长道,“谁知道在找什么呢?”
祁百川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师父教你的东西我也会。”青霄收敛了笑容,慢慢道:“可前提是,不能涉及到整个上清宗。”
因为祁百川迟迟不肯交出周目宁,青桃也没有抓到,仅凭祁百川一面之词,说周目宁不是凶手实在不能让上清宗以外的人信服。
太和殿已经带头开始怀疑上清宗包庇魔族了。
而上清宗这边,就算青霄对祁百川坚信不疑,下面的长老弟子也不是全无异心。
“师父将上清宗交与我,我就必须担起这个责任。”青霄说。
“我知道了。”祁百川说,“他答应我本也不是真心。”
青霄脸上露出好奇:“你都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还要相信?”
“也许总有一回是真的呢?”祁百川低声道。
他知道褚东溟说的都是假的,可还是愿意相信。
褚东溟答应他一千次一万次,也许是全是假的,也许有一次是真的。
但只要有一次,他就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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