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东北新军肯定能过一个很不错的寒冬和春节,因为从七月份就开始着手准备,在各地闲置的荒地里,宋彪发动士兵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种了六百多垧地的萝卜、胡萝卜和大白菜,都是能过冬和便于储存的菜,为此又建了四百多个地窖,各连各排自己动工,将本连队一个冬天要吃的蔬菜都囤积起来。

    加上豆酱、辣椒酱、酸辣菜、萝卜干和各式腌肉、香肠、咸鸭蛋,今年冬天肯定有不错的伙食。

    菜不缺,粮食就更不缺了,面粉按照每人四十斤的规模囤积了八十万斤,高粱米的规模则是四百万斤,加上大米、玉米和土豆的库存,粮食可以一直撑到明年四月份。

    从四月份到七月份,宋彪必须要买一批美国粮食,此后再买一年的湖广粮和直隶小麦,再向后,东北新军只要本地购粮就行了,日俄战争的影响在明年就会消退,粮食还是会有较大的余额。

    宋彪到后勤处检查了一番,应该说各方面的储备情况都不错,至少和关内各路新军相比,他这里的日子是很红火的,毕竟有钱嘛。

    有钱不代表会乱花,为了节省开支,后勤处打算在东陵军部空置出一片地自办一家纺织厂,用于修改日俄军装、棉被、床单之类的战利品,以及俄国不要的二手货,改一改,洗一洗,重新上色染一染,基本就是一件新衣裳,特别是日本冬装的棉絮很不错。都是进口的美国棉。

    蒋方震算了一笔账,自办一家军工纺织厂只需要四十万银圆,雇佣几百个工人,买二十台设备就差不多了。节省下来的钱则是很多,基本原有的储备物资都能合理利用。

    宋彪安排此前在上海官办纺织厂任会办的潘斯炽暂时负责此事,并且答应给潘斯炽一个承包经营的条款,这件事如果真的办好了,多的不敢说,东北新军三年之内不用在棉花、布料、军装方面浪费多少钱。

    有主义,你可以让他忠于信仰,有朝廷。你可以让他忠于朝廷,什么都没有,你就只能让他忠于市场经济。

    视察了后勤处后,宋彪又去了远东陆军士官学校查看教材翻译和印刷情况。这些工作由学校的教材部专门负责,买了三台老式的印刷设备,此前是上海一家印刷厂的旧机器,勉强凑活还能用,反正士官学校的书籍印刷量都不大。最多的士兵训导手册也不过一万份。

    在远东陆军士官学校,宋彪提倡五本书是学员必读,即《荀子》、《孙子兵法》、《苏沃洛夫军事文集》、《战争论》、《战争艺术概论》,他不仅首先要求入学新生先读《荀子》。并将“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作为校训。要求学生当“先立身,再立军。后强国”。

    宋彪这种离奇的要求使得远东陆军士官学校从建校的第一天就有着非常独特的一面。

    远东陆军士官学校开设有专门的国政课,讲述中国古典哲学、西方哲学、西方现代启蒙思想、中国历史、世界通史、现代民族主义发展史,国政课的开门第一课就是《荀子》,也设有《新中国论》的教学课程。

    因为有超过一半的教材是直接从日文教材中翻译过来,所以,学校也聘用了十多位的专业日语翻译员,务必确保能精确的翻译,除此之外就是从俄**事学院的教材中直接翻译。

    第一期进修班和学制班的进度太紧,很多时候是明天要用的教材,今天临时增印,有时候甚至连教材都没有,只能靠在黑板上手写,或者是翻译教员根据俄国教官的要求临时口译,学生现场抄写。

    就在这种紧张和艰苦的环境里,第一期进修班和学制班的教学情况都还算是可以接受,虽然学员们的普遍问题是基础水平太差,但至少超过一半的学员都还能适应这种紧张的学习节奏。

    在这一阶段,宋彪从日本振武学校和陆军士官学校招揽的毕业士官已经超过四十五人,几乎占总毕业生的13,连陈其采、傅良佐这些小有名气的士官生们,也都陆续在邀请下抵达东北新军效力,如果他还说自己的部队缺人才,袁世凯、张之洞那边就只能说是缺的和鬼迷的一样。

    宋彪的远东士官学校拥有72名俄军教官,其中一半是资深教官,教学水平很不错,此外还有二十七名兼职教导员,一百二十余人的其他教职员和翻译,开设步、炮、骑、工四个大科,侦察、情报、绘图、通信、军工、后勤、军医七个小科,同时实施速成班、进修班、学制班、特训班四种不同的教学模式,总规模已经超过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堪称是亚洲最大的陆军士官学校。

    用阿列克谢耶维奇布鲁西洛夫副校长的话说,远东陆军士官学校的教学水平实际上要好于俄国最好的莫斯科步兵士官学校,差别只在于学员本身的基础素质。

    在远东陆士,宋彪检查了教材和近期考试情况,以及教官对各班小考的评分,心里大体还是比较稳定的,虽然暴露了很多问题,但至少能继续良性的循环下去,关于学员本身素质不足的问题,他考虑还是要先设立一所预备学校,提前补学素质课,特别是数理化、外语和哲学、历史等基础部分。

    正好陈其采就在学校里负责教材处的工作,宋彪就和他谈了谈,让陈其采去筹建一所远东士官预备学校,尽快招生,安排足够的教员,以二选一的晋级概率挑选远东士官学校的士官生。

    这倒是让陈其采很惊讶,他虽然是第一批留日士官生,此前和蒋雁行一样长期担任教官之职。加入东北新军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过来也只是接替蒋方震单独管理教材处的事务,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得到重用。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惊讶,陈其采这个人后来并没有在军队一直干下去。他也是那种理论强于实践的人,最后居然去做了银行家,而他的兄长陈其美,以及两个侄子陈立夫、陈果夫才叫真的出名。

    至少在日本士官学校留学期间,陈其采的军校成绩一直是出类拔萃的,远超过同批的四十余人。

    在远东陆军士官学校和后勤处检查一番工作进度后,宋彪就回到招待所宴请唐绍仪、荫昌,席间也谈了东三省铁路之事。

    东三省铁路这件事基本是宋彪一个人独断专行定下来的。可荫昌和另外两位巡抚绝对是不敢反对,清政府也没有这种勇气贸然反对,虽然大家都知道远东商行就是宋彪的私人产业,而远东铁路总公司既然是远东商行独资创办。那显然是宋彪要在煤铁专营之外继续控制铁路经办特权,操持着东北最赚钱的各种买卖。

    操持就操持吧。

    如今清政府不怕宋彪爱财,就怕他不爱财。

    虽然此前只是偶尔谈了几句,宋彪去了一趟辽东半岛就不再做任何通知的突然将此事扩大,荫昌也不敢有任何埋怨。只是连声称好,愿意极力配合宋彪将此事办好,在东三省多开通一些铁路。

    送荫昌和唐绍仪离开军部后,乘着中午还有一些时间。宋彪就去远东陆军士官学校的教职工宿舍区找舒高立,伴随着每一位强者的崛起。总有一些特殊的家族在此过程中崛起,对宋彪来说。宁波舒家就是这样的。

    道光三十年,舒高立的父亲舒凯福随同乡到上海谋生,在洋行任职,三个儿子都在美国人的一所教会学校就读,长子舒高全曾在美国旗昌洋行担任买办,舒高立和弟弟舒高佑因为成绩优良,被美国教师带回美国深造,两人都学的是医学,此后又继续到神学院进修,1873年以神学博士身份回国。

    回国后,舒高佑在上海圣约翰大学神学院和医学院任教,舒高立则被李鸿章的江南制造局聘用为技师和医师,此后因精通英文和自然科学而入职上海同文馆担任教习、翻译,在江南制造局翻译馆任职三十年,他所翻译的书籍在华人翻译中名列第一,数量最多,尤其以医学和矿学为主,堪称是国内西医学翻译第一人。

    舒高立先后娶了三位妻子,共有12子和2个女儿,长子舒方仁是英国亚布甸大学医学院的医学博士,此前在香港开设私人医院,现在担任远东士官学校军医科教学主任和东北新军附属医院院长。

    次子舒方信、三子舒方锦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前身培雅书院西学科,后者曾和舒方德一起前往日本留学,在舒方德得到宋彪重用后,舒方信受邀请在远东商行工作,而舒方锦则在远东商行的资助下继续赴美留学考察。

    因为舒方仁、舒方德在远东士官学校都有任职,宋彪特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区安排了一栋大院子安置他们一家人,这个院子同时还是舒高立筹办远东印书局的办公室。

    天气转暖之后,宋彪打算在八家子一带重新建一个远东印书局厂区。

    舒家大院的铁门是敞开着的,还在门外,宋彪就听到有一个年轻女子在悠扬的哼唱着英文歌曲的旋律,旁边还有几位女子嘀嘀咕咕的说着闲事。

    那位年轻女子的声音很悦耳,歌曲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无尽的思念,又有微微的亲切和呼唤。

    宋彪侧耳倾听了片刻,很有点奇妙的兴致,对那位唱歌的妙龄女郎有些奇特的幻想,等他从铁门里走进去,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舒高立的大太太盛夫人和两位儿媳在院子里说着话儿,一位十**岁的黑发少女站在院子里晾晒刚洗好的衣物,穿着很保暖的里面有棉衣加衬的灰蓝色呢料军大衣,自顾自的哼唱,神情颇是陶醉。

    舒高立携着夫人来此的时候,宋彪亲自去接过车,盛夫人自然是认得他。忽然见到宋彪这么无声无息的走进来,她怔了片刻才惊醒过来,匆忙用宋彪根本听不懂的那些宁波话喊道:“哎呦,他爹。宋总督来了哦,快出来,快出来。”

    喊完这话,盛夫人就匆匆的惦着小脚带着两位儿媳上前折腰拜见宋彪这位东三省总督,等她们都蹲着身迎礼,那位青春秀丽的却穿着军装的少女才转过脸看向宋彪,好奇的打量了宋彪一会儿,这才也折身参拜。

    宋彪一贯是军装严谨。身穿着那一身黑蓝色的高级将领呢大衣,镶嵌着钻石,象征着权力与高贵的圣乔治军刀金光熠熠,流动着磨砂金的璀璨光辉。黑色鹿皮高筒军靴一尘不染,琤琤发亮。

    一个月之前,宋彪刚见过一个很特别的有着江南韵味的混血美女,此时却又看到一个真正的苏杭佳丽,宛若西施一般婀娜动人。脸颊红润而娇俏,黑色眼眸里闪烁着动人的光泽,亭亭玉立,仿佛是西子湖般的静雅素丽。在军装的映衬下又有一番更为特别的韵味。

    这世界上总有着无数种美女,每个人偏爱的都不太一样。而宋彪就恰恰的喜欢眼前的这一种,既是一个江浙佳丽。有着江南水乡的婀娜清纯,也有着书香门第的幽雅恬静,还穿着军装,会唱那一首淡淡的充满怀念感伤的英文歌曲。

    婀娜清纯的江南少女穿着一身新军的军装呢大衣,唱着令人滋润欢畅的英文歌曲,这怎么都有点东西合璧和军民一体的奇特感觉。

    宋彪很喜欢这种感觉,让他想到了他所想要的文工团,如果她刚才哼唱的是熟悉的民俗歌曲可能会更完美。

    这时,舒高立已经在长子舒方仁的陪同下神色匆匆的从房间里走出来,见到宋彪,两人就上前作揖参见,舒高立已经是年过六旬的老者,穿着一袭黑缎绣丝团锦的长袍马褂棉衣,头发花白,脸上已经有了些老人斑,身材消瘦。

    宋彪神色肃严的颔首回礼,在冷峻的脸上微微挤出一丝笑容,道:“舒先生,这些天在此地住的还习惯吗?”

    舒高立抱拳笑道:“东三省虽然是比起上海冷了很多,承蒙总督大人厚爱关照,给老朽安排了有暖气和大炕的居住之所,倒也住的舒坦。”

    宋彪道:“那就好,您老是我请来的贵客,启迪三省民智,开办新政就要看您主办的远东印书局和《东北日报》,若是不能照顾好您,我这倒是要对不起三省百姓了。原本早该过来和您谈印书局、日报的事,只是公务繁忙,前些日子一直在辽东半岛和各国公使周旋,今个上午一回来,我这里的事还更多了,咱们就只能凑着这中午的时间谈几句吧!”

    舒高立感叹道:“宋将军身为三省总督,深受朝廷倚重,公务自然繁重,老朽明白。总督大人刚回到奉天,这就急切的抽出时间光临寒舍,老朽自然是深知大人对印书局之事有何等之关切,自当竭力为总督大人和三省百姓谋事。只是外面风寒,屋里暖和,还请大人进寒舍一坐吧!”

    宋彪再次颔首,却又特意多看了那位身穿军装的少女一眼,特有意味的和她笑了笑,这才和舒高立一起进了正屋。

    房间里有暖气,温暖如春,和外面迥然不同。

    进了正屋在正堂高座上坐下来,宋彪立刻就和在担任远东士官学校军医科教学主任的舒方仁问道:“外面那位穿军装的女孩子是谁,你妹妹?”

    舒方仁正在给宋彪倒茶,点着头道:“正是家中大妹舒萱,诸兄弟姐妹中,她排行第六,另外还有一个小妹,排行小九。”

    宋彪随口称赞道:“歌曲唱的不错,人也很漂亮啊,在美国留学的?”

    舒方仁嗯了一声,道:“在美国女子教会学校读了四年书,今年刚回来,原本想去女子学校担任英语教员,眼下就先跟父亲过来。”

    舒高立听着他们一问一答,原本还想立刻说一说自己近期关于远东印书局的一些新想法,只好先为宋彪斟茶,请他先饮为上。

    请客人先喝茶是基本的礼仪,宋彪就小品了一口,将茶杯放下来,又和舒高立问道:“舒老,您女儿怎么穿了军装,是不是没有带足棉衣,让舒方德随便在后勤处找了一件?”

    舒高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舒方仁才道:“她穿的是后勤处配发给我的备用冬装,她来的及,又刚从美国南方回来,没想到东北这么冷。”

    宋彪哦了一声,笑道:“穿军装才漂亮嘛,我听她唱歌也很好听,又受过新式教育,不如就让她去文工团吧。”

    舒方仁犹豫了片刻,才道:“这恐怕要听她自个的意思啊!”

    宋彪也不强求,和舒家父子道:“我就是顺口提一下,主要是文工团筹办了这么久,虽然也在奉天一带找了些艺人,说拉弹唱都有,就是没有人能写一些剧本,编一个歌词,我想要办的文工团应该能在文艺演出中振奋军队的士气,要能在表演中起到现代民族主义和爱国精神的宣传教育作用。所以啊,光是唱老调子,跳秧歌是不行的。此事对东北新军很重要,可惜我一直没有办好啊。”

    舒高立道:“此事不难,我在上海倒是认识几个能写新本子的新文人,不妨由我写信邀请他们。至于我女儿是否愿意参军,这倒是得看她自己的意愿,我这个做父亲的一贯是自由主义精神,随儿女们自己的喜好发展,不去要求他们具体要做些什么事。”

    宋彪微微颔首,不管舒家父子说的是真是假,是推辞还是确实如此,他都不方便再在这个问题上谈下去,他其实也就是突然跳出来的想法,总觉得这样的女孩子要是在他的军队里,那才叫过瘾呢。

    他就是想一想而已,并没有太当一件正经事去操办。

    转念,他就和舒高立道:“舒老,我这一次来就是想要抓紧时间将远东印书局的事情谈妥,咱们上次也谈了不短的时间,经费上肯定不是问题,所有的要求中只有一点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务必用白话文编译书籍和报纸,务必要让更多的国人能够看懂。就比如说您此前编写的那些医学和矿学科目书籍,我算是在俄国读过西学的人,也常读经史,真的要读懂您翻译的这些西学书籍,居然还很有点困难,我倒是宁可读俄文版的,也不愿意读您翻译的版本,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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