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他们并不知道外面各方势力如何划分,按照以往的路线,出了谷口,直奔狸子驿。一到狸子驿,晓岚一副“出众”的相貌便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好在狸子驿来往的人都是南来北往见过世面的,也不至于太轰动。出了狸子驿,最好走的路便通向东莱国。山之阴还有些未融化的薄雪,同路正好有一个商队,第一次到狸子驿贸易,押货的护卫因水土不服,十之七八都是上吐下泻,几欲昏厥。晓岚挺身而出,轻而易举缓解了他们的症状。商队头领千恩万谢要付医钱,元正一拍胸脯,义正言辞无比自豪地拒绝了,作为晓岚的师兄,深深感到与有荣焉。

    游牧见商队缺少护卫,便同商队头顶商议,由自己师徒五人担任护卫,价钱随市。头领略通拳脚,试了几招游牧的功夫,便惊为世外高人,其余几人试也不试,便爽快答应雇佣他们五人为临时护卫,押送货物到东莱国都。两个小子自豪地窃笑:“牧师父都还没出招,就镇住了他们!真笨!”连晓岚也有些得意地笑了。“天外有天,不可骄傲大意!”霁筠难得厉色训道。三个孩子忙收敛笑意点头称“是”。游牧和头领谈完押货的事,又随口问起了东莱国的形势,直到头领有些乏了,游牧才回到霁筠和孩子们身边。

    游牧一回来就开始训诫:“刚才那种话以后不准说,想也不能想!要时刻警醒,切记出来时交代你们的话,谁若再犯,即刻回去!”游牧严厉的目光扫过三个孩子,吓得三个孩子埋头不语,晓岚暗自吐了下舌头:牧师父还从没有对自己这么严厉过!

    一路上,偶尔有山里的猴子或别的小兽出来捣乱,对几个在深山生活了十多年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两个男孩子也不伤害它们,轻而易举就赶回了山上。也曾遇到两拨山贼,或许是看这个商队护卫都是病秧子,仅剩几个健康的,又有女人又有毛头小子,就想打劫,两个小子也是轻松搞定,赢得头领一通赞赏。在游牧的监管下,两人心里虽难免得意,面上还是气地谦虚一番。行侠仗义的感觉,真爽!

    晓岚每次想出手,都被霁筠拦住,心中着实不痛快,嘟着小嘴怄气。元正便逗她:“筠师父就是心地善良,怕那些山贼被妹妹你的尊荣吓死!哈哈哈……”晓岚气得挥起拳头便打,元正吓得缩头闭眼,装作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缩了好大一会儿,肩上才挨了轻轻一拳头。元正嘿嘿笑了起来:“就知道妹妹不会真打!”

    在晓岚受伤之初,元正才不敢拿晓岚的容貌开玩笑呢!就是在背地里也不敢说,生怕伤害了晓岚,后来发现她对此十分看得开,加上以往经常与她玩耍,知道她虽外表纤柔,实则心胸开阔,因此才敢开这样的玩笑。就这样一路嬉戏倒解了不少乏闷。

    行至东莱边境仙霞关,便遇到了官兵的严格盘查。进出关隘的基本都是商队。轮到游牧他们所在的商队时,只见头领取出一本盖着各州郡官印的名册给守关兵将查阅,被发现多出五人。头领难免与头领交涉一番:“他们都是本分的山民,山里路熟,会几下拳脚,便雇来做护卫。”说罢,又奉上一张银票。守关兵将见这个商队来自都城莱阳,都城能出关做贸易的大都朝中有人,再看看手中银票的面额,终于在名册上盖了红戳,放进关去。游牧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东莱国为了控制百姓流动,防止混入奸细,便于管理,出入边境都要经过严格检查。但这政策恐怕也只管得住普通老百姓,对于有钱人或高手来说,只是摆设。

    入了关,再走几里路,就到了仙霞镇。进了城,商队就在一家较大的栈安顿下来。头领只订了三大间房,他自己一间,那群病怏怏的护卫挤在一间,游牧五人在剩下的一间看守货物。三个孩子,一则赶了一天路,有些乏味,二则想出去看新鲜,便牢骚不断。

    元思:“本来觉着他们头领人还不错,没想到这么自私!独占一间上房,叫咱们睡货仓!”

    元正:“就是!押送货物还得靠咱们呢!连觉都睡不好,明天哪有力气赶路?”

    晓岚:“谁让他是头——领——呢!那十个护卫更惨,一个个都病成那样了,既已进了城,竟连药也不给买!”

    元思:“难道咱们出来闯荡江湖,就是给人当保镖?没劲!”

    元正连连点头:“嗯嗯!”

    晓岚也长长地叹气:“哎——”一副受气包模样。

    霁筠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游牧也和颜悦色起来:“行了!一个个白天驱野兽打山贼的劲头哪去了?快休息!明天还得赶路!”霁筠耐心地解释道:“咱们带的盘缠本就不多,不顺路挣点银钱,以后怎么填饱肚子?人都饿死了,还闯什么江湖?怎么行侠仗义?”一席话说得孩子们耷拉下了脑袋。游牧看着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终是不忍,鼓励地说:“打起精神来!念在你们一路辛苦,还算听话的份上,准你们出去逛逛,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回来!”

    “多谢牧师父!”三人齐齐应声,精神抖擞的样子那还有半分疲惫?

    晓岚兴奋地和两位师兄一起向外奔去,还未出门,却听游牧喝止:“晓岚不准出去!”晓岚一听,气急地反问:“为什么?”霁筠笑道:“他们劳苦功高,你呢?”晓岚一时语塞,吞吞吐吐:“我……那是师父不让我出手……”

    元思和元正大度地说:“筠师父,那就把我们的功劳分给晓岚一些吧!一起玩才有意思!”

    霁筠摇头笑道:“我跟你们开玩笑的!跟功劳大小无关!天色不早了,晓岚是女孩,出去不安全!”晓岚不服气地反驳:“歧视!你们歧视!我不见得比两个师兄功夫差!筠师父你也是女子啊!以前不也行走江湖吗?”

    游牧和霁筠看晓岚难得委屈着急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终于两位师父点了头,霁筠又交代一番,才放他们出去。

    仙霞镇其实不算小,却不及小小的狸子驿热闹。因为地处边境,守卫森严,官兵比百姓还多。晓岚三人出来时,已是酉时,不少商铺和摊位都已打烊,路上的百姓就更少了,身边不时经过一队巡逻的官兵。晓岚一行三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骚乱,当然,问题出在晓岚身上。三人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听他们放肆的议论。

    “哪来的丑丫头!真瘆人!”

    “可不是!多几个这样的人才,咱们弟兄都不用巡夜了!鬼都会被她吓死!”

    “哈哈哈……”

    “啧啧!可惜可惜!多好的身段!”

    “怎么?想女人了?要不带回去?灯一关,都一个样!”

    “哈哈哈……”

    晓岚小脸气得通红,那鲜红的印记越发狰狞。两个小子听得血气上涌,拳头捏得咯嘣响,转身就要去揍那几个小兵。晓岚深吸一口气,拦住了他们:“两位好哥哥,被疯狗咬了,难道咱们还咬回去吗?走吧!”元思恶狠狠地说:“打死这些畜生!”元正气得脸上青筋爆出,怒目圆睁:“放干他们的狗血!”

    他们这样维护自己,晓岚心里一阵感动,反倒不那么生气了,反而劝道:“算了!我已经不生气了!不相干的人,不用理他!咱们接着逛,别为这些虾兵蟹将坏了兴致!”说着,勉强拖着两兄弟继续前行。

    太阳已经下山了,天上铺满了绚丽的火烧云。又转过几条街,前面围了一圈人,难得有热闹可看,三人这才打起了精神。走近一看,原来是娶亲的。

    “奇怪!连个鼓乐手都没有!就这么抬着一顶小轿娶新娘子!”

    “可不!你们瞧,新娘子家连个喜字都没贴!”

    “或许是他们本地风俗吧?”

    三人的议论引起周围人纷纷侧目,有的皱起了眉头,有的摇头叹气。这气氛,诡异的很,不带一丝喜庆,怎么看也不像娶亲!

    等了好久,也不见新人出来,只隐约听到院子里有哭声。好奇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哭嫁?!三人悄悄退出人群,转到新娘家院子后的一个偏僻胡同,纵身跃入院内。争执还在继续,没人注意到侧墙边探出的三个脑袋。

    “大公子!求您放过我们吧!求求您了!呜呜……”一对中年夫妇跪在新郎脚下,苦苦哀求,一个年轻姑娘被两个人死死拉住,哭喊着挣扎。新郎高昂着头,捧着如同怀胎八月的大肚腩,丝毫不为所动。大公子指头一勾,身后的跟班立马点头哈腰地上前,丢下一小锭银子,劝道:“我们大公子不喜欢强人所难,识相的话,快收拾好女儿,欢欢喜喜送上花轿!如若不然,哼,一个铜板也别想得到!”夫妇俩只是痛哭哀求,额头上已经磕出了血印。那位大公子终于不耐烦了,一脚踹开夫妇俩扬长而去。七八个随从随即七手八脚把大红喜服往女孩身上一裹,抬起来就走。女孩哭喊着爹娘,夫妇俩爬起来拼命地拉扯,被其中一人狠狠踹开,妇人嘴角流出了汩汩鲜血。

    ——这是婚嫁喜事?!元正骂道:“强盗!”说话间就冲了出去,被元思和晓岚眼疾手快地拉了回去。直到大公子那伙人出去,三人才冲到院里扶起夫妇俩。

    夫妇两人悲痛欲绝,又被打伤,忽的见到几个陌生人从天而降,尤其是看到晓岚那张吓死人不偿命的脸,吓得几乎站立不住。三人好生安慰,两夫妇才明白过来,说明了原委。妇人声泪俱下地说:“大公子是此地太守嫡子,欺男霸女,四处祸害人!自古民不与官斗,他若只是看上我家闺女,带回去做妾,做丫头,我们都认了!可他……他,他从来都是抢回去折磨一番,就丢到妓院去!我可怜的孩子!我们虽穷苦,却是本分人家,怎么能……我那孩子,还有活路吗!呜呜……”

    三人涉世未深,从未见过如此恶霸,此番见闻简直令人发指。元思元正暴跳如雷,要去解救那女孩。晓岚虽气愤,却不急躁,拉住怒气冲冲的两兄弟。“麻烦大婶替我找一身你女儿的衣饰,我自有办法救她!”很快,晓岚套上妇人拿出的衣服,裹上一条此地流行的头巾,又取出霁筠送的面纱带上,拉着元思元正从后面翻墙而出,抄近路去堵大公子的花轿。晓岚边追边解释,当元思元正知道了晓岚的救人计划,即满心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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