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浅笑道:“多谢荀掌门抬举,游牧一介山野村夫,早已过惯了闲散日子,无意于江湖诸事。如今回到蝴蝶山,只为有个落脚之处,至于收受弟子,却是生计所迫。承蒙乡亲们不弃,才借着蝴蝶派的光,谋些衣食。要说光大门派,逐鹿江湖,在下有自知之明,想也不敢想!苍鹰派名满天下,荀掌门不弃是我等荣幸,在下却不敢辱没了苍鹰派的名声。”
“哈哈哈……”一阵狂傲的大笑响彻大厅,直到笑够了,荀盎才端起茶盏,吹口热气,叹道:“好谦虚!”
游牧本不善言谈,先前一番话已是难得;元思呢,因看不惯荀盎的狂妄自大,也故意不理不睬;元正和晓岚在后堂乐得自在,没有游牧召唤自然不会出来。一盏茶过后,正厅依旧寂静无声,竟然就这样冷着场子。鲜少遭到冷遇的荀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游掌门清高,荀某也不好勉强。今日荀某携妻女慕名而来,就这么无功而返,难免遗憾。方才来时,我见你这弟子功夫好生了得,不如就由你我的弟子切磋一番,也好叫我等开开眼界,见识下蝴蝶派神功!”
游牧正要拒绝,元思却抢先应了下来,心想,牧师父谦和,你们还真当蝴蝶派好欺负!反观苍鹰派,因在山门石壁处已领教了元思的轻功,此时未战先怯了。荀盎冷眼扫过自己几名弟子,目光最终停在了女儿身上:“姝若,就你平日练功不认真,今日机会难得,就让蝴蝶派这位师兄教教你,也好叫你知道天外有天!”
元思暗笑:好个狡猾的老狐狸,方才自己看得清清楚楚,他这个女儿分明是几个弟子□□夫最好的!
荀姝若呢?不满地瞪了父亲一眼:死要面子!转而可怜兮兮地看向母亲:她向来不会违逆父亲的意思!果然荀夫人怜爱地捏了下女儿的手,鼓励道:“没关系,你爹说得对,既然出来了,就该历练历练,而且,”荀夫人一顿,含笑看了一眼元思,“你这位师兄一看就是忠厚之人,不会伤着你的。”无奈,荀姝若只得应战。
忠厚之人?元思暗笑,这词用来形容牧师父可一点不差,至于自己,忠不忠厚,是分人的!
元思和荀姝若摆开战势。元思本着“忠厚”的原则,很厚道地让了荀大小姐几十招,一味避让,直到荀姝若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元思才叫声“得罪”,一出手就轻而易举钳住了对方的手腕,翻身一转,便把荀姝若箍在了自己身前,动弹不得。荀姝若脚下欲攻其下盘,反被元思顺势一勾,一时站立不稳,直直栽向元思怀中。眼看要出丑,荀姝若急得几欲哭了出来,元思再次很厚道地腾空而起,跃至另一侧,把荀大小姐安安稳稳扶定站好,才收招,拱手道:“承让!”这一战真是要实力有实力,要风度有风度!
惊魂未定的荀大小姐连忙道谢。
自讨没趣的荀盎,因切磋之前拿话做了铺垫,因此面上并未十分难堪,坦然自若地呵呵一笑:“果然名师出高徒!佩服佩服!游掌门这位高徒年纪虽不大,武功却与我那大徒弟也不相上下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元思几乎要拍案叫绝了:这脸皮!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真想会一会他那大徒弟。可是牧师父入定老僧般笑而不语,元思只好收起心思。
眼看尚未见到蝴蝶派的真功夫,女儿便落了败,荀盎岂肯罢休?稍稍安生片刻,就找到了新的切入点:“荀某听闻此次同游掌门一同归来的还有令师妹,我夫人一路仰慕得紧,不知是否有缘拜见?”
话音刚落,只听空中飘来一句:“谁要见我?”循声望去,一位美丽的妇人如踏云而来,轻落在庭前。只见她裙角轻扬,妖娆异常,如此惊艳的出场,令厅内众人眼前一亮,此人正是霁筠。
游牧见她装扮精致,神采奕奕,大异于平日懒散随性、嘻嘻哈哈,便知她定是见过了南明权,多半是受他蛊惑,已对他回心转意了。元思何曾见过如此辉煌艳丽的霁筠!惊喜地迎了上去:“筠师父!您回来了!”霁筠眼角带笑地瞪了元思一眼,朝游牧招呼道:“师兄,抱歉,让你担心了!”游牧正色点点头:“回来就好!这几位是苍鹰派来的客人!”
苍鹰派?霁筠已经知道了他们给南明哲解毒之事,本来对他们有几分好感,可据自己刚才在厅外所见所闻,似乎来者不善。所以听到荀盎提到自己时,才应声而出,准备出手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免得他们看游牧老实巴交好欺负。霁筠心下忖度着,与客人见过礼,元思忙拉出椅子给她坐。
霁筠尚未坐稳,荀盎再次发出了挑战。此次被他推上前线的是他的夫人!霁筠可不像游牧一样只管退让,也不会像元思那些弟子一样丝毫不敢违背游牧的意思,束手束脚。对于上门讨打的人,她从不手下留情。可惜了这位颇为面善的荀夫人。
霁筠刚一出手,荀夫人就不得不全力迎战,霁筠以蝴蝶派风雷阵等其它自己并不擅长的功夫,只与荀夫人打个平手。眼看荀盎那老家伙面上渐渐倨傲起来,霁筠招式突变,脚下一转,舞步飞旋,裙袂飘飘,愈舞愈快,仿佛到处都是她的身影,渐渐令人眼花缭乱,。再看此时的荀夫人,毫无招架之力,只觉得犹如一把把利刃步步紧逼地挥向自己要害,却总在千钧一发之际收了回去,心知这是对方有意相让,若是生死相搏,自己早已千疮百孔了!荀盎自然也看得明明白白,眉头越来越紧,突然“噌”地起身,惊疑不定地念到:“飞天?”
霁筠闻声收住舞步,礼貌地朝荀夫人道声承让,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荀夫人倒大气,虽败得彻底,还是落落大方地回礼:“女侠好功夫!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风!多谢您手下留情!”
至此,荀盎终于见识到了蝴蝶派的绝学,即传说中神女所传神功,也算不虚此行。一行人不再托大,借助软梯出了蝴蝶派。虽主动寻衅落得全线溃败,也不以为耻:总算自己这个掌门并未败在他们手下。为苍鹰派保存了一丝颜面!荀盎不由自语道:“原来蝴蝶派武功精要全在女子身上!”他的弟子们纷纷不忿道:“他们的女师父只是长得俊,武功看着花哨,也没见伤着师娘半分,咱们真的就输了?”荀盎呵斥道:“住口!此间要害,你们居然丝毫看不出来,更说出这等不知深浅的行外话!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荀夫人沉思良久,才轻声问道:“盎哥,若是你,有几分胜算?”荀盎拧着眉头看了一眼妻子,沉默不语,荀夫人便不再问了。沉默良久,荀姝若突然说道:“可惜他们一个女弟子都没有,后继无人!”此语引得荀盎眸光一闪,又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荀盎令弟子们收拾行李,准备打道回府,单单留下女儿。荀姝若一下子着了急。荀夫人耐心地安抚焦躁的女儿却毫无用处。荀盎拉着女儿坐下,哄道:“你不是整日吵吵着要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吗?”
荀姝若毫不妥协地反驳:“您还天天叨叨着江湖险恶呢!如今我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天外有天!咱们刚得罪了蝴蝶派,您就把我单独丢在他们的地盘!我是你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女儿吗?”一串连珠炮似的话呛得荀盎几乎要发作了。荀夫人轻拍丈夫的手,拉过女儿和蔼地说:“今天的事无所谓得不得罪,他们是君子,不会秋后算账,难为你一个小姑娘的!再说,你不是想找你晗劼师兄吗?你爹来之前就得到消息,晗劼前几日曾在这无名居落脚,还与这家店的老板有些交情呢!”
听了这话,恐怕就是八抬大轿来请,荀大小姐也不会走了!看女儿终于同意留在这里,荀盎接着说:“前日你救的那位公子,是位大贵人,想必他已经调查清楚了咱们的来历。若有机会,能为他效力最好。能得到贵人庇护,于我苍鹰派大有益处。若无机会,也千万不可得罪!切记!”
荀姝若俏皮地笑道:“大贵人?爹爹什么时候学会看面相了!”
“看什么面相!爹是听到他那仆从说,回去请国师为他解毒,再看他气质高贵,衣着华丽,马车豪华,护卫雄壮,又有确凿消息,哲王爷被派驻此地督军。你想,能随意使唤国师者,能是什么人?”
荀姝若早已笑做了一团:“好一个老奸巨猾的爹爹!咯咯咯……”
荀盎不悦地一瞪,凶巴巴“嗯”了一声,荀姝若顿时敛了笑,肩膀却还抽个不停。临行时,荀盎又留下一筒紧急召集门人的信号弹,才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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