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明哲迫不及待地赶到晓岚居住的别院时,晓岚刚刚从无名居回来,两人在别院门口不期而遇。
只见晓岚一身米白丝绸长裙,带着配套的面纱,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雀跃着向门口而来,不知心里想什么,满眼含羞带笑的样子。南明哲几时见过这样娇媚的晓岚?明明心里因见到她而满心欢喜,又故意端出一副高冷的表情,语气不满地质问道:“疯疯癫癫地跑哪儿去了!也不怕出去吓到别人!”
晓岚心情好,不与他一般见识,气焰嚣张地哼一声,继续蹦蹦跳跳向院内跑去。南明哲不以为忤,后脚跟着就进去了。
一只脚刚跨进门,晓岚突然转身呵斥道:“站住!谁允许你进来了?哲王殿下要强闯民宅吗?别忘了你们的律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民宅?这么快就进入角色,把自己当女主人了?”南明哲冷嘲热讽道。
晓岚一愣:“什么意思?”
南明哲难得好脾气地解释道:“本王的别院,你女主人的架子倒是十足!”
“你的别院?!”晓岚犹疑道,不过转眼就想明白了,元思和荀姝若都在哲王府效力,自己前脚刚出皇宫,他们后脚就找到自己,提供这么吃穿用度一处一应俱全的府宅,要说这一切是南明哲的安排,也极有可能。想到在无名居晗劼坚持让自己搬到无名居,说即使不想住在无名居,也不要再在这里住了。他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哲王的产业吧!可笑自己一无所知,还因为矜持,立场坚定地拒绝了晗劼的安排。难怪他那么失望,还有些——赌气!想起晗劼明明气急却不忍对自己发作的样子,晓岚不禁笑了:他居然说如果非要住在这里,就不要管他死活,让他重伤不治身亡吧!死也不让自己再给他疗伤了!那神情,那语气,就像恃宠而骄的傲娇小王子!
不知道真相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晓岚当然不会继续住南明哲的别院。不仅如此,既然已经确定了晗劼对自己的感情,这哲王侧妃的名头,还是早早扔了吧!免得心里膈应!该怎么解决呢?
晓岚时而傻笑,时而蹙眉,古怪的表情看得南明哲冷飕飕的:“你傻了?”
晓岚回神正色道:“你才傻!”说罢又转而笑道,”嗯……那个……”
南明哲难得见到晓岚一个笑脸,此时却被晓岚笑得脊背发凉,直觉没什么好事,不由吼道:“有话直说!”
“呵呵……你看,要不,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晓岚堆上满脸讨好的笑容,虽然看不到面纱下的脸,可眉眼间还是表现得活灵活现。
“什么意思!”
“就是,您看,我一介乡野村姑,超级丑八怪,而且名声有损,怎么配得上你高贵英俊的哲王殿下呢?嗯,所以……”
南明哲总算听明白了,怒喝道:“休想!”说罢,猛一甩袖,大步向院内走去。
晓岚忙小跑着紧紧跟着,无比狗腿地继续唠叨:“您看,您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天下多少女子仰慕!我可不想与天下女子为敌!”
“嗯?”南明哲冷笑,“你说的是大名鼎鼎的云公子吧!”
晓岚心中一凛,他已经知道自己去了无名居吗?知道晗劼在那儿吗?明明心中紧张得很,面上却不显,继续说:“哪里!他怎么能跟您相提并论!话说回来,前不久我惨遭暗算,肯定就是因为被人妒忌,遭了池鱼之殃!”
晓岚虽是无心之语,却一语中的,南明哲不由心中一顿:叶晓岚也知道?她知道多少?“住口!”
“凶什么!难道被我说中了?”
听晓岚这么说,南明哲心中松了口气,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少在这儿杞人忧天!有本王在,怕什么!何况,一般人岂是你的对手?”
晓岚撇撇嘴嘟囔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看着晓岚撒娇耍赖,虽然目的是为了逃离,可这副小女儿姿态,南明哲前所未见,着实觉得可爱,自己竟不由得受了感染,前几天皇后的糟心事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心情难得的轻快起来。
晓岚见南明哲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急躁起来:“众所周知,本姑娘清誉已毁,堂堂王爷之尊,你就不怕被人嘲笑!”
果然,一听这话,南明哲脸色瞬间晴转阴:“谁敢胡言乱语,本王灭他九族!宫里嬷嬷已经给你验过身,忘了?!本王不介意现在亲自检验!”说着,迅速在晓岚身体上若有所指地扫了一眼。
晓岚岂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下子炸了毛,尖叫道:“流氓!”同时,一记飞脚已经踹了过去。晓岚的怒火南明哲已经领教过数次,心里早有准备,这威力十足的一脚竟也堪堪躲过了。晓岚心一横,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纱,嘴角噙着诡异的笑,阴森森的说:“你确定?”
果然,即使南明哲比一般人意志坚定,纵然催眠已过去数月,南明哲依旧难以挣脱心魔,一看到晓岚的真面目,顿时浑身冒起冷汗,哆嗦起来,却顽强地坚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咬牙切齿道:“你对本王施了什么妖术!”话音刚落,就昏厥了过去。一向寸步不离的忠心侍卫术易,纵身飞来,扶住南明哲倒下的身体,冷冷看了晓岚一眼,一言不发地背起主子离开了。
“总算走了!”晓岚拍拍心口,长吁一口气:其实南明哲对自己不错,但是为什么对人好还能让人这么讨厌呢!对不起了筠师父!又吓晕你宝贝儿子一次!
晓岚一回头,突然看到瞬间飘到自己眼前的国师,宽大的白色神袍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偏偏这人能出现得无声无息,没错,就是飘过来的!“你是鬼吗!干嘛?给你主子报仇?”
神棍国师就像一座万年冰山,说出的话也寒气逼人:“主子?呵!”语气中毫不掩饰的蔑视,仿佛晓岚口中他的主子,不过是他眼中的蝼蚁。“想离开何必低三下四求他?烟淼阁主自然有办法!你知道他在哪儿吧!”
晓岚心中一凛:不愧为神棍!能掐会算吗?
国师却不理会晓岚的戒备,轻蔑一笑:“不必紧张,你我各取所需而已!”说罢,就那么轻轻飘走了!
各取所需?自己逃跑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不是南明国师吗?不是应该为南明家效劳吗?毫无头绪的事,多想无益。晓岚甩甩头,丢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内院闹腾这么久,直到无关人等全都离开了,云鸽才战战兢兢地从屋内探出了头。晓岚一想到这府中的一切,包括云鸽都是南明哲安排的,不由带了几分厌烦:“好丫头!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云鸽貌似吓得不轻,左顾右盼一阵子,终于拍着心口走了出来:“天呐!吓死奴婢了!哲王居然来了!国师也来了!姑娘您好大的面子!”
晓岚冷笑一声:“哼!接着装!”
“奴婢装什么了!”云鸽一脸委屈,没有丝毫愧色。
“难道你不是南明哲送来的人吗?”
云鸽一愣,笑眯眯地解释道“是呀!奴婢们来之前都由哲王府的嬷嬷教导过,自然知道您是哲王殿下的妃子,不过您最后选了奴婢而没有选哲王府精挑细选的头等丫鬟,奴婢还真是受宠若惊!要知道,那天来的丫鬟里,有几个还是宫里特意送来的呢!奴婢被您选中后,教导奴婢的嬷嬷又特意对奴婢嘱咐了一番,嘿嘿,说姑娘您是哲王殿下心尖上的人,要奴婢务必伺候好了!”
“竟然是这样!选个侍女竟如此复杂!不管怎么说,云鸽也是南明哲送来的人,以后做什么得避开她才行!”晓岚暗暗思忖,却不动声色,不理睬云鸽,不悦地径直走进屋里。
云鸽见状忙不迭地跟上,见晓岚一进屋就闷闷地坐着,竟乐呵呵地收拾起行李来。晓岚诧异地看她一眼,云鸽笑嘻嘻地解释:“所谓忠仆不事二主,奴婢既然跟了姑娘您,自然是主子到哪儿,奴婢跟到哪儿!”
“我能去哪儿!”
云鸽看得出晓岚的抵触,也不以为意,继续说:“姑娘放心,奴婢一开始就是为姑娘而来,卖身给哲王府也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名正言顺地来伺候姑娘。”
听云鸽这么说,晓岚一时摸不着头脑,由着她自作主张地收拾东西,当然也不可能凭她一面之词就放下戒心。晓岚看起来像在生闷气,脑子却转的飞快:甩掉云鸽并不难,难的是,自己身无分文,能去哪儿呢?南明哲的东西,一针一线晓岚都绝不会要的!她甚至连这里的一杯茶都不愿再喝。在无名居,因为自己衣服全湿了,换了衣服,原来的衣服当时就被晗劼嫌弃的一把撕掉了,连头上一朵简单的珠花都扔了!现在看来除了身上这身行头,真的一无所有!难道要卖首饰吗?晓岚摸摸头上的玉钗,不行不行!这可是晗劼送的呢!
云鸽跟了晓岚将近一个月,自然知道晓岚为什么发愁,不由笑道:“姑娘可是为银钱发愁?前一阵子姑娘没有银子出去玩乐而发愁,现在守着个聚宝盆怎么还发愁呢?”
晓岚眸光微闪,依旧不动声色。
“凭姑娘腰间的金玉腰牌,到东海钱庄取银子,要多少有多少!怎么?公子没告诉你吗?”
腰牌?晓岚心中咯噔一下:这是离开无名居时晗劼从腰间解下来,亲自给自己佩戴的,似金似玉,质地很奇怪,却是极普通的样式,极不起眼。晗劼给自己佩戴时,有点漫不经心,又好像很郑重。他说:“这是我全部家当,权当聘礼,提前奉上,可不许嫌弃!收好了!”
难道这牌子有什么玄机?云鸽这眼神可真毒!“你究竟是什么人!”
云鸽笑道:“姑娘现在才发现奴婢身份有问题吗?奴婢从前是云公子的人。现在,以后都是姑娘的人了!”云鸽说罢,恭恭敬敬跪在晓岚面前,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大礼,双手奉上一枚铁牌。
晓岚脑袋懵懵的,这都哪跟哪啊!云公子?他跟晗劼是自己人,那么,安排云鸽来自己身边应该是晗劼的意思了?想到这里,晓岚心里说不出的怪异,短短一天之中,云鸽身上的标签可真是五彩纷呈啊!普通婢女—哲王府—云公子—晗劼!晓岚嘟着嘴,默认了云鸽的说辞,接过云鸽的铁牌仔细看起来。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牌子,难得的是里面竟镶着整块青玉制成的“云鸽”二字。铁器毫不起眼,青玉也算不上名贵,但这“云鸽”二字飘逸洒脱,境界颇高,至少晓岚从没见过比这更漂亮的书法。出自晗劼的手笔吗?都说字如其人,真看不出,晗劼性格还有这样的一面,仅仅想着,晓岚脸上就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云鸽见晓岚心中再无芥蒂,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本性:“姑娘别只顾自己出神,奴婢膝盖都跪疼了!”
晓岚不好意思地叫她起来。
“姑娘还是穿咱们自家的衣服好看!”
“你……什么自家!”晓岚嗔怪,心里甜甜的。
“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这几件小饰物,您看还少什么?”
晓岚一看,她收拾得还真仔细,的确,只有自己从蝴蝶谷出来时戴的几样小玩意。
两人挥一挥衣袖,准备潇洒地离开。
然而,一个不速之客突然来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