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劼和晓岚两人游山玩水,好生开心。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离开狸子驿没多久,那儿的气候就出现了异常。不仅突然出现多处温泉,还有些植物莫名枯萎。

    狸子驿作为三国交界处,明面上是三不管,实际上各方势力都盯得紧,自然也有南明国师的眼线。这些突然增加的温泉也好,枯萎的植物也好,别人或许不在意,却引起了国师的关注。因为国师从神女宫的古籍中知道,那一带曾有过火山,基本上每隔五百年爆发一次,算起来,火山下次爆发也就这一两年。因此,国师早有交代,让手下注意气候的异常变化。现在看来,大概等不了一两年了!

    国师盘腿在神女坛边上打坐,心中却在默默盘算:幼时在神女宫备受欺凌,少年时成为神女宫少主,在外人面前仙风道骨,悲悯众生,可谁知道他是怎么从血海尸山中走到今日的?自己苦苦挣扎三十年,至今仍挣不脱命运的枷锁,难道是杀孽太重的报应?本来指望靠一边叶晓岚的血缓解忠心蛊的痛苦,一边助她修炼,说不准有朝一日她可以帮自己解开忠心蛊。可叶晓岚居然跳进了天坑,前不久又出现在狸子驿!她竟逃脱了!她怎么逃出去的,国师已经不在意了。用神女之血炼制的丹药,虽然能压制忠心蛊的痛苦,同时也透支着本源之力。叶晓岚功力尚浅,等她的功力足以解除忠心蛊,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凭什么自己要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煎熬?与其生不如死苦苦挣扎,不如让天下陪葬!据说早年的两位恩人,雅诗和逸云,葬身东莱,那不如,就从东莱开始吧!

    当所有人都还在议论南明和朔方的联姻时,国师突然爆出,哲王迎娶侧妃三日后神女宫那场火,是东莱国皇孙酉勖之指使人放的。酉勖之自以为侥幸逃脱,殊不知许多使臣都有猜测,因为被曝尸那位纵火犯与他身边的侍卫十分相像,而且刚好他那侍卫突然消失了。这还用查吗?没想到南明并未追究。大家只好都默契地选择了闭嘴。为何此时又被提出来?当然是因为南明和朔方已经联手,要收拾东莱呀!合情合理。不过是东莱一个本事稀松平常的皇孙,竟敢如此打南明的脸,南明臣民很生气!竟敢在神女宫纵火,天下百姓都很生气!总之,后果很严重!

    对南明来说,这是个名正言顺出兵的好机会;对南明哲来说,这是真正接手兵权的好机会。虽然这几年南明权都有意让他在军队历练,可只有跟将士们共同经历了战争,才有真正的袍泽之谊,只有立下战功,才能真正被他们接纳,受将士推崇。这也是叶将军比夏山虎更有声望的根本原因。

    虽然机会难得,但国师私自挑起争端,南明权很不爽!利用忠心蛊狠狠磋磨了国师一番,又令他随军保护南明哲,助他立功。南明这边,南明哲当仁不让做了主帅。士兵从各军挑选精锐,组成东征军。夏山虎和叶将军为了女儿在哲王府的地位,都主动调出精兵悍将。此举甚合哲王心意,士兵全盘接收,然后打散重编;将领只接受了个别,那几人是南明哲早就准备拉拢的,被退回的都是夏山虎和叶将军的铁杆追随者。此外,元正兄弟俩深恨东莱皇帝昏庸,主动要求上战场,连游牧也从了军。三人都是蝴蝶派弟子,武功卓绝,冲锋陷阵绝对以一当百,南明哲当然不会浪费人才,都封做了先锋。士兵将领全部到位,南明哲开始亲自监督,操练新军。

    南明那边已经磨刀霍霍,东莱呢?能打仗的似乎也就只有昭王妃之弟、昭王世子酉勖之亲舅舅韩将军了。东莱的太子是酉晗协,也就是云公子。本来韩将军还有几分向着自己姐夫和外甥,可亲眼目睹了酉昭博杀死王妃,又怎会心中毫无芥蒂?都是因为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外甥!东莱老皇帝担心韩将军在军中势力过大,有意让太子领军,培养自己的军中势力,无奈云公子一心只想做个富贵公子哥!不仅不接受,还主动举荐韩将军,这份胸襟倒是令韩将军十分敬佩。

    除此之外,朔方国收到了神秘的“王公子”的密信。这并不是王公子和朔方国高崧的第一次合作。高崧既欣赏他的才华气魄,又充满戒备——这种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谁敢百分百信任呢?戒备归戒备,密信中的消息还是可信的,高崧自然也有另外的消息渠道。南明和东莱打仗,作为姻亲之国,怎能袖手旁观呢?这个热闹必须要凑上一凑。

    高崧看着手中的密信,兴奋地拥抱着妻子。古兰皇后依旧像是美丽的雕塑,不反抗,也不回应。高崧已经习惯了。

    古兰最早是被高崧英武不凡的样貌迷了眼,后来才知道他好色、野心大得没边。古兰一开始知道高崧那些破烂事时,还会闹上一闹。后来高崧竟想算计她腹中的孩子!孩子没出生呢,他就开始盘算着如何利用女儿拉拢各方势力,并已经付诸行动。古兰皇后劝阻无果,终于心冷,晓岚出生那日,古兰让同门师妹采薇用早已找好的婴儿替换了晓岚,带着晓岚藏了起来。那婴儿刚出生两日,先天患有心疾,是采薇用尽好药,勉强吊着一口气,抱进皇宫不过半个时辰,就一命呜呼了。从那以后,古兰皇后就成了冰美人。对高崧不理不睬。本来因为古兰特爱吃醋,自从娶了古兰,高崧遣散了所有女人,对古兰的确是一心一意。那时因为古兰的冷漠,高崧为了刺激她,故意召幸一位美人。不料,古兰依旧无动于衷。渐渐地,朔方的帝后成了现在的相处模式:皇帝来了皇后不迎;皇帝留宿皇后也不拒;皇帝说话皇后很少搭理;皇后更是从不主动去找皇帝。但这个花心皇帝除了重新开始广纳美人之外,对古兰皇后一如既往地好,无论皇后如何无礼都从不怪罪。曾有一个怀了孕的美人自以为得宠,故意去挑衅皇后,结果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差点滑胎,这女人就借机向皇帝哭诉,企图陷害皇后。不料皇帝二话不说,直接叫人把她拉出去乱棍打死,丢了出去。从那以后,再无人敢挑战皇后的权威。

    高崧做事从不避讳古兰皇后,他知道古兰虽然冷漠,但绝对不会背叛他。夫妻多年,古兰自然知道高崧心里的盘算:若南明大胜,他必要分一杯羹;若南明和东莱两败俱伤,他必坐收渔翁之利;若东莱胜——这几乎不可能。朔方就这么掺和进去,那已经做了哲王妃的沁儿呢?夹在南明和朔方之间,该如何自处?

    古兰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金口:“陛下!”

    听到这声音,高崧猛然回头看着妻子,大步跨到古兰面前,铁钳似的大手抓住古兰的肩膀,眼中闪着莫名的兴奋:“兰儿!”

    古兰肩膀好像要被捏碎了,但她只是略皱了眉,还是一贯的冷清:“陛下,准备做什么?”

    高崧好像被兜头破了一瓢冷水,松了双手,失望地转过了身:“你会猜不出来?”

    古兰活动了一下疼痛的肩膀,主动站到了高崧面前:“沁儿还在南明,陛下可有考虑?”

    高崧不耐烦地摆摆手:“她本就是和亲公主,把她嫁给南明,就是为了给国家牟利,可你看看她,嫁去这么久,可传回半点有用的信息?帮不上忙就算了,怎么可能让她成为我朔方的绊脚石?”

    古兰波澜不惊的眼眸终于有了波动:“绊脚石?她是我的女儿!”

    “她不是!”高崧暴躁起来。

    古兰苦涩地一笑,淡淡说道:“怎么不是?若我的女儿还在,这不就是她的命运吗?沁儿不是我亲生?凭什么也要背负这样的命运?这不公平!”

    高崧步步紧逼地反问道:“历朝历代,哪个公主的婚事不是为了江山社稷?她凭什么例外?她享受了我们女儿该有的一切,凭什么不背负这命运?你究竟想护多少人?别的女人你护着,别人生的孩子你也护着,你可真大度啊我的皇后!多么大度的皇后啊!”高崧再次把古兰的肩膀攥在手里,看到古兰皱眉,心里一疼,略松开了些,一把扯开古兰的衣服,肩头露出一片黑紫。高崧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狂躁地想毁天灭地,最终却只是把拳头握得咯嘣响,大声吩咐外面的宫女去请太医。高崧深吸几口气,才平复了情绪,小心地把古兰扶进内室,歪在榻上,温柔地说:“疼了你不会说吗?就不能为了你自己的疼,为了你自己的心,跟我说句话吗?”

    古兰平静地拢上衣服,反问:“我说疼,你就能考虑一下沁儿的处境吗?”

    “不可能!除非她是我们的女儿!”高崧猛地起身,焦躁地到外面等太医,明明气得不行,却还是固执地不愿离开古兰皇后的兰漪宫。晚上宁愿搂着冰坨子皇后,也不愿去其她美人的温柔乡。今天皇后主动跟自己说话了,不是吗?

    次日,古兰传信给沁公主,让她心中有数。

    朔方很快陈兵边境,扬言随时支援南明。可谁都不是傻子,他那司马昭之心,谁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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