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3
今泉昇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站在窗沿下, 双臂还保持于停留在半空的状态。
在他所能目及的范围内——这座建筑的所有窗户都被封住了。上下交错的牢固铁网将窗户覆盖在内,密密麻麻的菱形缝隙微小到令人头皮发麻。从外界抬头仰望,这简直像是个繁华而荒诞的大型监狱。
【说来有趣。】弹窗发出一声毫无起伏的机械笑声。
【‘怪盗基德’——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
【这所会展中心曾经展览过一款举世闻名的古老宝石, 而这位怪盗发出了要带走宝石的预告函。宝石的主人财大气粗, 为了对付怪盗, 他花费高价为会场安装了紧急警备系统——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
【可惜的是,怪盗先生最后还是带着宝石逃脱了, 这款警备系统倒是一直保留着。】
“今泉先生!!”正上方传来了孩童的喊声。
今泉昇连忙看了过去。
只见江户川柯南撑在后方的窗沿上,他费力地抓着铁网的缝隙, 面庞都被交错的铁栏朦胧,看不真切。
但男孩的声音仍然清脆而有力:“今泉先生!先出去报警——!”
站在下方的青年握紧了双拳,手背的青筋接连凸起。
把一个孩子——高中生的年纪对他来说的确是孩子, 只身留在危险的境地,令怒火深陷胸腔内的囹圄, 而他却无从发泄。
可如今苍白的现状摆在面前, 不容他作出任何其他决策。
思想争斗只在他的脑海内进行了不过短暂的几秒,理性的浪潮翻涌而过, 冰冷的水花很快便浇灭了那阵怒意, 攀升至最高点。
最后今泉昇仰起头:“我知道了!”
“我会想办法回来的——保护好你自己!!”
……
……
……
另一边。
降谷零正在二楼的长廊飞速奔走。
甬道内的光线亮洁的刺目, 此刻修缮精致的墙壁和天花板, 却成了最令他头痛的事情——
监控器变得越来越多了。
甚至有少许被布置在了玻璃壁灯间,乍一看根本发现不了端倪。
前面又有巡逻的人出现了——
青年收回刚刚迈出的脚步, 将身体紧密地贴靠回墙根,以余光关注着那名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待那人无知无觉地大步迈去后,他才闪身奔出, 朝着在脑海中早已规划好的路线继续行进。
公安委任的任务起初并没有那么复杂, 这项任务最初甚至不该交给他来执行, 而是要交给正在公出的风见裕也。
任务当天,风见是可以及时赶回来的,但是往返路途上必然伴随着奔波。工作几乎无缝衔接,想必就算真的到场,风见的状态也会非常差劲。
合作了这么多年,降谷零对自己的直属联络人也相当了解——对方可是为了工作,连饭都可以不吃,只勉强塞几口巧克力果腹的人。
而他又很巧合地在毛利侦探事务所见到了那两张邀请函,所以他认为这项工作由他去办也没什么问题。既能在职场上讨得一份人情,又可以趁此机会休个短暂的假期。
而任务,则是及其常见的情报收集工作。
国内各行各业的一手资讯和涌动暗潮都会被专职部门的人员收集。将看似破碎微小、毫无关联的事物拼凑,并加以记录解析——这其实就是绝大多数公安警察平日负责的事。
发生在普通人身边的一桩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可能便是某种败坏迹象的表露;阳光照射下的阴影,也许就是潜藏至深、即将袒露爪牙的毒瘤。
这次的情报收集工作,是在展会第三天的闭幕式当天前往后台,拷贝走来自德国witch公司的内幕资料。
在此之前降谷零便重点对这个公司进行了了解,后来他发现这家公司的成立年限非常短暂。展会上的几家游戏公司大头,至少也有经营了十几年的底蕴。而作为和这些老牌公司平起平坐的品牌之一,新生的witch便显得非常瞩目。
探查过后他又发现,这所公司一经出现便在德国游戏市场节节攀升,无论是游戏研发技术还是营销手段都老练异常。德国本地的媒体人一早就在猜测:这家公司背后,或许还隐藏着什么强劲的投资人。
如今看来,witch的问题的确非常大。
会场内恐怕已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也不知d展区的人现在情况如何。
降谷零皱着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一路在错综复杂的楼道间盘旋,又接连躲避开几名尚在巡逻的人,最后终于抵达了那个被他锁定的房间。
漆褐的办公门上方,并未挂置这间房屋的职能名称。
浅金发青年观察了一遍走廊两头,确认暂时无人途径后,便迈着极轻的步伐走去。
他伫立在门前,首先将耳朵轻贴于门壁,专注着精神倾听——
“刺啦——”屋内隐约传来了一声凳腿摩擦地板的声响。
再仔细听,似乎还伴随少许杂乱的电子设备哗哗声。
屋里有人。
不确定有几人,但这间屋子极有可能就是监控室。
降谷零思索了片刻,最终抬手轻敲办公门。
如果刚才那两个巡逻的黑衣人所说的情报无误的话,那么……
“是谁?”屋内传来一道男音。
“西泽先生让我来传话。”降谷零压低了嗓音,保持着平稳的音调,又加了一句:“是紧急通知,只能口传——”
这一路上光是被他撞见的巡逻人少说就有十个。
所有人都穿着一身漆黑的统一制服,脸还被口罩蒙住了。在人数如此大量的情况下,这些人未必识得自己的全部伙伴。
脚步声从门后传来,愈来愈近。
“咔嚓。”门被对方推开了。
只见一个戴着口罩的瘦弱青年站在门前,门后是没有开灯、但被多方荧幕照亮的房间。
那名青年愣了愣,口罩上方的双目惊愕地瞪大,他刚开口吐出短暂的音节:“你……”
“咚!”坚硬的拳头已经朝他砸去。
一分钟后,降谷零在监控室内将门反锁。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制服,不远处座椅上的男人低垂着头,已然陷入了昏睡,此刻被他用牛仔布料的外套衣袖捆束地严严实实。
监控室内只有一个人。
降谷零没花费多少功夫,就将对方钳制了。问起这人情报却一问三不知,只哭嚷着说自己奉命行事,要为公司的项目出力,再具体是什么项目,只有留在项目执行场地的人才知道。
他很清楚这人没说谎。
会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只能由他自行探寻。
青年拉开操控台前的座椅,偌大的电子荧幕倒映在灰蓝色的眼底。
九宫格划分开的画面上,呈现出不同位置不同角度的监控,有些地方刚好走过正在巡视的黑衣人。
他开始切换屏幕的画面。
“这是一楼大厅……”目视着前方的画面,他呢喃道。
他操纵着控制台,切换到画面。下一处是二楼的半封闭长廊,十几分钟前他刚经过此处查看了地图。
途经过的地方只要存在特定的装修或摆放品,他都能立刻识别出来。
因而他快速摒弃了大批量的视频,最后目光落在了一处诡异的监控视角。
那里有较为密集的黑衣制服人在一处通道口鱼贯而入,通道的尽头一片漆黑,大片的阴影将人群埋没。有两个人恰好进入了监控视角,他们一前一后提着一个医用担架,担架上方微微隆起,覆盖着黑色布料。
青年的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他眉头紧蹙,目光倏然冷凝。
他将这格监控单独拎出来放大,只见担架的白布上,还渗着细密斑驳的血红。
这个长度、这个重量……
担架上的东西只有可能是人。而这具躯体冰冷地躺着,无从动作。
——已经死了。
降谷零心下一沉。
他紧咬着牙关,却还是不自觉地抬手,用力砸在了操作台上。
“可恶——!”
冷静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额前略长的碎发拢至脑后。
先确认这是什么地方,不要乱了阵脚。
他接连查看着能与这段甬道衔接上的地形,无数道看似相仿却略有差异的画面,在他惊人的记忆力下一个个地灭灯;
冰冷的汗珠从青年的额角渗出,他在操纵台跃动的指尖越发飞速,大脑不间歇地运转,监控编号一一被划上了排除横线。
头脑风暴席卷而过,他瘫靠回身后的座椅,最后疲惫地长吁出一口气。
那处甬道,和三层楼的其他监控——全都衔接不上。
因此,他的结论是:这个甬道,不在三层楼间的任何一层。
会展中心的建筑内部,还隐藏着其他楼层。
“西泽先生。”有人从旁边走来。
站在会场最上方的男人背着手,缓缓地转过身,了然地询问:“都醒了?”
“是的。”那名下属点头,“会场内的67位实验品全都醒了,设备也已经安装上了。”
身披白色研究服的男人走到扶手边缘,自高而下地俯视着整个会场。
宽阔的方形展厅内阵列着七十台仪器设备,冰冷的光线自天花板投映下。
所有人都被束缚带禁/锢在金属床间,有人在哭闹、有人在尖叫、有人试图依托蛮力挣开束缚带。
德国男人扫视了一眼腕表。
“那就开始吧。”他说。
西泽楠光调试起一早就被搁置在一旁的麦克,开关一经打开,扬声器便发出了一道尖锐的“哔——”
“喂。”他的声音伴着回响,传递到了会场四壁。
“相信各位现在很茫然——茫然你们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境地。”德国男人高扬下颏,深邃眼窝间的眸子冰冷地注视着下方的生命。
“别担心,今日你们无论生死,都将会成为被记入历史载册的一员。嘿,听起来不错对吧?毕竟有句话说的好:死亡并非是生命的终点,被所有人都遗忘才是——”
下方传来了一句吼叫:“你他妈的在说什么鬼话!!”
这是刚才在金属床上闹得动静最大的人。
西泽楠光并未动怒,只努了努嘴:“好吧,看起来你们更想直接步入正题。那么,我们就说一下游戏规则吧。”
……
毛利兰的视线被vr眼镜充盈。
将她的头颅尽数包裹的头盔沉重而冰冷,眼前的场景尚在跃动,而她无从控制,只能任由上方的画面自主切换。
“接下来,你们的头戴式vr将会自动生成账号,将各位玩家投放到一张统一地图中。”她听见扬声器内,传来了那名德国男人咬字清晰的标注日语。
“这张地图里,将会随机刷新冷兵器和护具。大家可以自由拾取,穿戴在角色身上——当然,我想你们应该也明白,这显然不是一款手动操纵游戏,你们要依靠通过大脑发送的指令来操纵你们的角色。”
“接下来说一下本公司技术层面上的弊端——由于游戏与各位的大脑缔造了短暂连接,因此当游戏内的角色死亡时,你们的大脑和神经将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轻则头晕感冒、重则脑死亡。后者的概率也许更大一些。”
毛利兰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周遭立刻传来了大量的抗议声。
然而这并不影响场内的主宰者继续发言:
“你们需要在游戏地图内不断厮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避战,只不过游戏进行一小时后,尚未对其他玩家造成伤害的角色,将会被系统自动判定并击杀——下场想必很可怜吧?也许会直接脑死亡?”
听筒内传来了男人惬意的哼笑声。
“当场内只剩下一个玩家时,游戏就会自动结束。”
“那么——游戏开始!”
“努力成为那个最终赢家吧——”
成为那个,最强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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