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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呀……大半夜的竟然让你们冒着风雨赶了过来,  实在是太抱歉了。”

    穿着一身居家长裙的老妇人正站在开放式的厨房后,她微弯着背脊,此时正面带歉意地熬煮着红茶。

    坐在岛台前方沙发上的夫妇二人,此刻身上都披着一层绒被。

    今泉晴治摘下粘着水珠的眼镜,  率先站起身,  帮助妻子擦拭不慎被淋湿的头发。

    来的路上虽然他们撑了雨伞,  但这夜非但降雨量极大,  连同夜风也狂躁的要命。那风几乎要掀开雨伞,  将支撑它的钢骨架尽数撕裂。

    不过好在沙发的侧方就是一块壁炉,里面燃着正盛的火焰,将木材烤的劈啪作响,很快便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将他们烘烤的暖洋洋的。

    “不,哪里的话……”青年语调温和地回应。

    他一边小心地用毛巾裹住妻子乌黑茂密的发顶,  一边向下细细摩挲每一根发丝,  接着道“只是太过担心您了,打电话又没能打通,所以这才挑着这个时间过来叨扰您……”

    “那是因为电话线突然坏啦,  不知道是因为下雨的缘故,  还是电话太老旧了。”

    熬煮好红茶的老妇人探了探头,很是无奈地微笑。

    过了一会,  老妇人端着白瓷制的茶壶,  走到了二人的对面,倾身落座。

    “来喝一些吧,  暖暖身子。外面应该很冷吧?好孩子们。”

    年至六旬的老妪两鬓斑白,  脸上也布满了岁月的沟壑,  但笑容却和蔼万分,  弯起后的眼睛几乎看不到眼仁,却好似涌现出浓厚的慈爱。

    今泉晴治起身接手茶壶,动作娴熟地先为长辈倒了一杯,随后又斟满递给妻子,最后才将壶口移向自己身前的茶杯。

    “我和怜纱只是有些担心你,师娘。”青年盯着从壶口涌出的红褐色液体,脸的一侧被火光镀上柔和的暖光。

    他口吻诚挚,神色认真“看到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话音落下,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也轻轻放下了杯子。

    女人抬起头,目光径直落向对面的老者,开口的声音很是平缓,却省去了不必要的寒暄,直接步入了正题

    “我听晴君说,师娘您在电话里喊了一声‘是谁’,然后电话才挂断了。”她色泽极浅的眼眸安静地正视着老妪,眸中却又好似蕴含着能够窥破真谛的清明。

    “师娘,您的这间房子里,进了其他人吗?”

    几乎是她发出疑问的下一刻,窗外便传来一道穿云裂石的巨响“轰隆——”

    雷声几乎掩盖住了屋内的一切杂音,对面的老妇人仍然笑眯眯地盯着二人。

    昏暗的客餐厅内,唯有壁炉挥散着光亮,却只能照耀在沙发区域,更远处的家具都被蒙上了一层阴翳,漆黑似乎在从边缘处向他们蔓延。

    直到雷声散去,老者才气定神闲地端起红茶,小啜了一口。

    “我应该没说过这种话吧。”她朝二人摆了摆手。

    “我虽然是个老太太,只一人守着这栋老房子,但还是很注重安全问题的。何况这附近的村落民风淳朴,村民都是敦厚的老实人,应该不会有雨夜闯入他人家中的事。”

    她依然在微笑,又满是笃定地摇头“晴治大约是听岔了,毕竟那个时候正在下雨,我家的电话又坏掉了。”

    “诶?”今泉晴治眨了眨眼睛。

    他挠了挠脸颊,有些不确定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吗……那也许是我听错了说不定……”

    然而眸光深邃的黑发女人,似乎没有让这个话题就此作罢的打算。

    她接着追问道“那您之前总是在信件中提起的,老师在这栋房子里留下的‘秘密’呢?”

    在今泉晴治与今泉怜纱的老师去世之后,老师的妻子宫野仁香便一人迁居到了英国。

    老师膝下无儿无女,师娘便也没人能够照顾,他们二人都很是担忧宫野仁香的情况,于是这些年来,总会用信件进行联络。

    宫野仁香始终不提她为什么要搬迁到英国来,却偶尔会谈起那个——她的丈夫留在宅邸中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是她的丈夫在临终前告知她的。

    但那也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话,很像个猜谜游戏[如果想念我的话,就到最暗的地方,低头看看。]

    “是呀,这件事我的确在电话里说过。”只见坐在沙发上的妇人轻捂着嘴,笑得很是柔和,“这栋房子的地下室很暗,又密不透风,在堆积着杂物的角落处,连一点光都看不见。”

    “我细细想来,那里大抵就是这栋房子最暗的地方了。”

    “但我握着手电筒低头一看,却只见到一片平坦的地面,于是便想‘会不会是有东西在地下呢?’于是便拿走了花园里的铲子,试着铲开了那块地……”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东西,被埋在了地底下。”

    今泉怜纱的面上毫无波澜,却仍然紧紧凝视着老者。

    “您挖出来的,是老师留给您的照片吧?”

    她扭头望向坐在身边的丈夫,青年温和地点了点头,于是她又重新看回老者,语调平稳“您似乎是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是呀。是他留下的照片。”宫野仁香端起茶杯,手下抵着白色的小瓷盘,动作优雅地轻饮红茶。

    当红茶被放下后,她又微笑着看回二人。

    “那张照片很是宝贵,恐怕是他费劲心力才终于留下的东西。”

    今泉晴治心头一颤。

    “难道说,和老师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他的双掌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待回过神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立了起来。瞳孔骤缩、胸口起伏,俨然是一副仪态尽失的模样。

    妻子怜纱正仰视着他,眉头微蹙着摇头。

    “啊……抱歉。”他低下头,连忙坐了回去。

    “我这些年一直都觉得老师的死因有些蹊跷。虽说法院判决的结果是一场意外车祸,车主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受到了法律的处置,但我还是觉得……”

    还是觉得很奇怪。

    他暗忖着。

    毕竟老师临死前,正准备在第二天开办他的个人绘画展呢。

    可谁能想到他去世的第二天,那些画就因为电路老化而失火,被烧了个干净……

    今泉晴治垂眸,盯着他交叠在一起的双手。

    扣在一块的两个大拇指不由自主地互相摩挲,似乎正在宣泄彼此的不安。

    直到另一只洁白纤细的手,温和地轻覆其上。

    他抬起头,只见妻子正看着对面的老人,声音坚定而有力

    “那么,师娘。”

    “那张照片上到底记录了什么呢?”

    外界的雨声又大了。

    宫野仁香将双手轻放在腿上,笑眯眯地看向二人。火光还在壁炉间摇曳,周围却似乎又暗了一些。

    老妪张开丧失了水分的干枯嘴唇,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下唇。

    “那张照片呀……”

    下一刻,她的话语却被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断

    “咚咚咚——!!!”

    ……

    今泉昇寻着那还在打架的二人来到大厅前的方向,终于找到了通往地下一层的道路。

    楼梯的阶梯很长,甬道逼仄而幽深,向下的尽头几乎不见任何光亮。

    他身上没带照明设备,于是只好沿着墙壁一级一级阶梯的缓慢下移。

    人在黑暗之中时,听觉就会变得尤其敏锐。

    当他迈向下方发出的鞋底触地声,似乎和前头稍有不同时,今泉昇便确信自己已经到达地下一楼了。

    他戴上随身携带的手套,轻抚起周遭的墙壁,沿着墙面偏移的方向,一路前行。

    然后,一道泻出白光的大门,展露在他的眼前。

    金属制的防盗门只隐约开启了一小道缝隙。

    内部是开着灯的,因而刺眼的光线发散向了走廊处。

    今泉昇迈着极轻的脚步凑了过去,将耳朵贴靠在缝隙处,屏住呼吸,仔细地倾听着内部——

    没有声音。

    他等了大约半分钟,却一星半点的声音都没能捕捉到。

    屋内似乎没有人,周围也静悄悄的,没有脚步声。

    进去看看?

    他轻撘在把手处,踌躇了片刻。

    这事放在以前,他大约还要再掂量一下自己的情况。

    但是现在,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能拿给他犹豫。

    身上带着手/枪和迷药,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

    于是,他握在把手上的手腕微微一拽——

    偌大而高耸的空间,映入那双琥珀色眸子的眼底。

    数百张、甚至上千张画作整齐地挂置在墙壁上。

    虽然特点不尽相同,画作的水准也高低不一,但当风格迥异的画面以如此之多的数量呈现在人的面前时,那一瞬间的视觉错落感,仍是高耸而奇妙的。

    青年的脚步停顿了片刻。

    他嗅到了淡淡的颜料味道,有那么一瞬,又好似回到数十年前自己坐在画室,看着父母教课的时刻。

    准备参与美术考试的学生们,紧张地看着自己那张被排列在墙壁上的素描,而母亲则抓着细长的教鞭,将其触向一幅幅画面,指出其中存在的缺陷和不足。

    这一瞬的呆滞,立刻被今泉昇甩在了脑后。

    他重新审视起周遭,这次确信,这座形似藏品馆的开阔空间中,的确没有任何人。

    既然伊拉斯特的评审团队就在地下一层评选着可以参展的作品,那么这一屋子的画作,想必都是这次展览前投稿来的作品了。

    也就是说——这里也放着他父母的画作。

    青年移动脚步,开始在屋中搜寻起疑似带有父母笔触的作品。

    父亲很喜欢绘画带有叙事性的偏写实风景和人物,但是真正让他获得成就与外界关注的,却是那些笔触略显诡谲,似乎在描绘一个怪诞世界的超现实主义画作。

    他带着自己的画奔赴伦敦,原本就是为了在国外拓展自己的名气,因而带着超现实主义画作的几率,显然更高——今泉昇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快速地浏览并筛选起符合超现实主义题材的画作,无数奇异的色调从他的眼前掠过,他从一面墙迈向了另一面墙。

    这些画上都看不见作者的署名。

    他猜作者的名字都藏在了画框的背后,可惜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一个一个地翻看画作背后的名字。只能从自己筛选出的符合条件对象中,逐一确认。

    他抬手掀开某个画作的下半部分,侧头打量着藏在后方的名字,看见作者的国籍为西班牙后,便迅速收回了视线。

    “不是……”

    “这个也不是……”

    “……”

    当还差最后一面墙没来得及看时,走廊外突然响起了混杂在一起的交谈声和脚步声。

    ——有人来了。

    今泉昇猛地抬起头,他迅速环顾起周围,却意识到这里是个完全开阔,毫无遮挡物的长方体空间。

    而每幅画都挂在墙壁上,地面空无一物,更是不存在什么可以藏匿其中的掩体!

    “哒、哒、哒……”

    脚步声变得更近了,近在咫尺!!

    他的视线反复游移着,最后视线锁定在某一角——

    “咔哒。”金属门被人从外界推开了。

    外面乌泱泱地走进来了近十人,看长相几乎都是英国本地人,身上无一不挂着酒臭味。

    走在最前头的男人穿着西装,却迈不出直线,一路摇摇晃晃、大着舌头,愣是把英式英语讲成了美式英语“咱们挑画挑到哪一步了?”

    “还差五张作品。”有一人回答。

    “随便挑出来五张不就可以了?伊拉斯特先生明天就要查验结果了!”

    “要我说啊,再挑五张画得奇形怪状的作品不就好了吗!!”为首的男人满脸涨红地高挥着手臂。

    “艺术、艺术不就是旁人越看不懂的东西,越该被称之为‘艺术’吗——!!”

    “随便在纸上画上几笔,再赋予一个深奥的概念,什么人性、宗教、哲学、宇宙的秘密!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然后就会有一大堆笨蛋拿着大把钞票,为屁都不懂的骗子们买单!!”

    周围的其他评审者一堂哄笑。

    “也不能这么一概而论,老兄——有些画家的确是有底蕴在的。”又有个人一边笑,一边兴奋地高呼“——但那些人和我们无关!!!”

    又是一片滔天的大笑声。

    最后,这些人一同迈向了最远处的墙壁。

    那也是今泉昇没来得及去查看的,最后一面墙。

    人群走远了,藏匿在金属门后方、紧靠墙壁的青年,终于得以喘出一口如释重负的长气。

    今泉昇探头,盯着那群人的背影,无声地向旁边游移。

    他现在看不到最后一面墙的情况,但他猜那面墙上,极有可能挂着他父母的画。

    “这张……这张画其实很漂亮。”远处,有一名评画师如此说道。

    “是的,风格非常清新。很有日本国的风味……哦,还真是个日本的画家。”

    今泉昇停住了动作,立时竖起耳朵。

    “但是这画得是什么?温馨的全家福?不会真有哪个画家会带着全家福来参展吧!?”突然有人发出一声嗤笑。

    “虽然画得是很美,但这可不符合我们的展览概念和定位。”又一人说道。

    “那还是算了,明天就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吧。”

    “这个作者的风格恐怕不适合出现在展览上——毫无‘艺术感’可言。”

    ……

    “雨天还麻烦您特地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今泉晴治此刻正在宅邸的入户处,朝着身前的男子致歉。

    “没事。”那穿着警服的年轻警察摆了摆手,“没遭到歹徒袭击就好,这是警察应该做的。”

    三十分钟之前,房屋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当今泉晴治赶忙跑去开门的时候,这才想起来他和妻子赶来之前,打电话报了警。

    而站在风雨中,披着一身漆黑雨衣的,正是负责管辖这片区域的警察。

    以防万一,警察还是进入宅邸检查了一圈,确认屋主是真的安全之后,才准备离开。

    “路上小心些。”今泉晴治在门口叮嘱。

    那名还面带稚嫩的警察朝他笑了笑,随即整理了一下扣在头顶的雨衣,翻身骑上了停在门口的自行车。

    今泉晴治关上了房门。

    再扭头的时候,看见握着一柄烛台的妻子,正靠在一侧墙壁上等待他。

    “是个很年轻的警察呢,说不定才从学校毕业?”女人问道。

    “下了这么大的雨,这条乡村的路也不好走,估计没人愿意挑这个时候出警吧。”今泉晴治猜测。

    “毕竟只有年轻人,才会不畏惧艰险、环抱着一腔热忱努力前行呢。”他感慨。

    怜纱微微歪头,和男人并肩越过玄关。

    她走了几步之后,又小声念叨着“昇长大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而他的丈夫却摇着头,忍俊不禁道“昇以后才不会做警察呢!”

    “我之前带他玩推理游戏,尽管好好完成了谜题,可他一点兴趣都没表现出来。”

    女人努了努嘴,仔细思考了一下“那他以后应该也不会去画画。”

    “虽说在我看来他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但他只是因为我们都是画家,才会学习美术。本人倒是完全没有想要干这一行的意向呢。”

    今泉晴治弯起眉眼,“就是说啊,毕竟昇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所以我真的很好奇……”

    很好奇,昇长大之后,会变成一个多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

    “真是期待啊——”他笑道。

    今泉怜纱抬起烛台,暖橙色的光线照射向漆黑的甬道。

    她将另一只手轻覆在丈夫的手心,二人的双手逐渐攥紧。

    女人微挑的眼眸中,不自觉地涌入了几分柔和,连同精致的脸孔上,都扬起了一道扣人心弦的浅笑。

    “昇无论想做什么事情都好。”她说。

    “父母的职责,不就是成为庇佑孩子的羽翼——保护他不受到伤害,但不去干涉他的取向和爱好,在引导他领悟正确的价值观念后,让他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吗?”

    那簇烛台上的摇曳着火苗,反射在了今泉晴治的镜片上。

    火焰下方,是男子微微敛起的双目。

    “他一定会的。”他笃定道。

    二人刚走回客厅,便看见了在沙发上还在喝茶水的老妪。

    宫野仁香笑眯眯地看着二人“时候已经不早了,楼上还有客房。你们今天不妨就住在这里吧。”

    今泉晴治抬手看了看腕表,的确已经很晚了,这个时间他们也早该睡下了。

    于是他朝着老妪连声道谢“真是麻烦您了,师娘。”

    “没关系。”宫野仁香站起身,“走吧,我带你们去客房。”

    二人跟随着老妪略带蹒跚的脚步,迈上转转式的阶梯,一路走到二楼的长廊。

    老人推开了其中一扇房门,内部赫然是一间宽敞的卧房。

    陈设很是素雅,虽然没什么繁琐的装饰,却能感受到布置之人的用心。

    老妪站在房门前,说道“你们就睡在这里吧,柜子里应该有被褥。”

    “好的,谢谢您,师娘。”今泉晴治再次诚挚地道谢。

    “对了——”就在老者即将转身走开时,他又倏地想起了什么。

    “那个,师娘,”他挠了挠脸颊,接着问道“那张照片……究竟拍摄下了什么呢?”

    刚才他们正好谈到这里,但警察过来敲门,便将话题恰巧打断了。

    “啊,那个啊……”老人再次眯起细长的眼睛。

    她咯咯笑了几声,囫囵在喉咙中的声音干涩又沙哑,“其实没什么。”

    “在我看来,算不上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

    ……

    宫野仁香佝偻着背脊,迈着踉跄的脚步,回到了一楼的客厅。

    她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却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照片。

    那副像憨态可掬的猫一样,和蔼眯起的长眼,骤然睁开——

    “真是……”她细细抚摸着那张老旧的照片。

    “你可真能藏啊,宫野。”她的表情逐渐扭曲了起来。

    黑白的照片上,赫然是一个靠坐在窗边的老人。

    这个鼻尖高耸、白发苍苍的老者,就这么满是惬意地闭着眼睛,像是在体味午后的阳光。

    这张照片截止上半面,都还是十分正常的。但是下半段——老者虽然坐在轮椅上,但过长的、类似病服的白色衣裙下,却蔓延出了长而扭曲的藤条,上方扩散着密集的白色絮状菌丝。

    他看起来,就像个攀附在某一枝干上,即将独立飘出的大型孢子。

    宫野仁香几乎迷恋地盯着上方的男人,随后翻转照片,看向了写在照片背面的文字——

    [乌丸莲耶,注射芽孢杆菌f的第23天。]

    [身体相较注射前,变得更为健康强壮。大脑功能一切正常,衰减的记忆力也有所恢复,心跳频率和血氧饱和度与几日前相比略有下降,情绪存在不稳定的异常状况……]

    “宫野,你的希望破灭了啊。”她如此呢喃着。

    “原本想把希望寄托给妻子,谁曾想你的妻子,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被推向深渊呢……”

    她笑了一声,随后将照片丢向了手边的壁炉。

    火光倒映在她的眼中。

    那张破旧的照片在火焰的侵蚀下,逐渐化作一捧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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