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个"

    石九本欲再次推辞。但见郝连画眉如此一说,反而不好再推拒了。

    赫连画眉见他不在推辞,心下也是喜悦。

    只是见他握着药瓶,却不换药。想起他臂膀上有伤不方便自己换药,便自告奋勇说道:"来,石九哥,我帮你把药换上吧。"

    石九脸上一红,"不敢劳烦画眉妹妹,一会儿让老三叔帮我换药便是。"

    赫连画眉嫣然一笑,"陈三哥呀?他还在外面呢,又有许多事等他处理。若等他来还得好一阵子儿呢?怎么?石九哥还不好意思么?你当我是自家妹妹就好了,还客气什么?"

    这话一出口,石九怎能拒绝。

    只好先伸出左臂,让赫连画眉拆去先前捆扎的纱布绷带。

    等赫连画眉拆去纱布,见那伤口深可见骨,伤口虽然已不在流血,但让人一看之下也有些怵目。那纱布混着伤药血水沾在手臂上,赫连画眉虽然小心翼翼地拆解,但也难免碰触伤处。石九怕她不敢拆解,忍着疼痛,神态自若微笑不语。

    赫连画眉怕弄疼了他,已是加倍小心。偷偷向石九瞄了一眼,看到石九脸上神情,自是暗暗长出了一口气。

    别看这赫连二小姐自小长在将军内府之中,可是对伤口处理的手法却是相当娴熟。待拆下纱布,端过一盆清水将伤处清洗干净。

    赫连画眉低头处理石九臂上的伤,离得石九近了,一阵阵的少女脂粉香气传了过来。

    石九嗅在鼻中极为好闻,嗅着甜香的气息,石九的心不在笃定。那颗心砰砰乱跳,就是在与红胡子恶战时也不曾跳得这般狂野!

    眼睛看着赫连画眉精致的耳廓,雪白的颈子。几缕青丝垂落其上,更显得肌肤雪白,乌发更黑。

    尽量挺直了一些身子,将头向后仰起。已期和赫连画眉拉开一点距离,不由自主的屏息静气,生怕自己呼出的气息喷在赫连画眉的发丝上。手足不敢稍动,更怕挨擦到她的身子。

    不想几络青丝却调皮地飘了起来,拂过石九的鼻端,痒痒地。

    那几络发丝随着石九的呼吸飘来荡去,每一次拂过都是痒痒地难过。又不敢伸手去抚弄,弄得石九只能屏住呼吸,心里却越发紧张。

    除了那晚和赫连画眉误打误撞地有过肢体接触,结果还挨了一记粉拳。这还是俩人第一次距离得这么近。

    赫连画眉心中鹿撞,闻着石九身上除了药香味,还隐约有一种年青男子的味道,心里也是有些慌乱了。

    一个绷带的结解了半天却解成了死结,好半天才解开。听着石九屏着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不免又有些甜丝丝的笑意。

    帐篷里一时沉寂无声,只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悄悄地滋生蔓延。

    石九越来越不自然,鼻端处闻着少女香。不由口发紧,舌发干,全身紧绷莫名的紧张。身子不敢稍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触及赫连画眉的身体徒增尴尬。

    帐篷里实在太静了,石九想缓解一下气氛。

    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你以前常给别人包扎伤口么?"

    赫连画眉甜甜一笑,"在铁壁关的时候,常常会打仗,每一次都有不少将士负伤而归。我自小跟着姐姐,那时候姐姐总去帮助军里的大夫照顾伤患。耳染目睹,自然就会了。"

    一开始说话,渐渐地俩人神情也自然了一些。

    石九听她叙说往事,石九又是个极好的听众。等赫连画眉自说话之后,渐渐地也不在那么紧张尴尬了。

    不知不觉中彼此又拉近了一丝距离。

    谁个不曾青春年少过?

    哪个青春少年不动情?

    待赫连画眉给他涂上九芝兰膏,伤口上一片清凉。原本还有些火辣辣地痛,等上了药立刻感到清爽舒适,果然不愧是天下闻名的疗伤圣药。

    赫连画眉让石九侧过身子,将他胸胁间的伤口纱布重打开,又处理了一下。

    赫连画眉见那刀口所在位置,可想而知当时有多凶险,不禁令人后怕。

    一边和石九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待重新包扎完毕,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多时辰。赫连画眉也忙的面色微红,额间渗出点点香汗。

    这其间赫连画眉怕碰触石九伤处,弄疼了他,更是着意小心谨慎。

    赫连画眉不时说起童年趣事以分开石九的注意力,俩人不时相顾而笑,不知不觉天已过了晌午。

    帐外,陈少安端着饭菜在那杵着,耳朵都快竖出尖了。

    听到有趣处,脸上不禁露出笑容。难怪都喜欢趴墙根、蹲屋角?这窥听一事果然有趣!只是怕惊了帐里的俩个少年人,强忍着不敢笑出声。

    陈少安本来是给石九送饭菜的,他知道石九在运功疗伤。怕惊扰了他,所以将守在帐前的人都调了远一些,他来的时候步子又放得极轻。

    可来到帐篷前时听到帐内有女子说话声,便偷偷作了窥听者。帐内两人又是在谈笑着换药,并不曾发觉帐外有人。

    陈少安在帐外听得是津津有味。可当听到赫连二小姐说到为了显摆厨艺,要给她姐姐一个惊喜。自己跑到厨里去煮面,就着凉水下了汤面,结果最后煮成面糊时。实在是忍不住,不由笑出了声。

    知道外面有人偷听,帐篷里面一下静了下来。

    陈少安不由暗道可惜,不觉拍了一下大腿。

    多么好的机会?若不出声响,不知可以听到多少的私已话?以后也好可以拿来调笑揄挪石九!那该是多么开心的事?

    看来下次要偷听时最好弄个堵口巾,免得坏了好事。

    心底自埋自怨了几句,又正了正神色,好似他刚到帐篷前一样。

    "石九,收功了没有啊?石九,我来给你送饭来了"

    先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在帐篷外左顾右盼地喊了数声。

    石九知他在外面故作玄虚,他什么时候这般有过礼数?按往日情形,早掀门而入了。

    石九偷瞧了一眼赫连画眉,见她神态自若。只能应道:"老三叔,我收功了,快进来吧!"

    陈少安端着饭菜进来,故作讶然状:"噢赫连二小姐也在,是来看望石九的吧?呵呵"

    那标志性的笑容又挂在脸上,虽是和赫连画眉说着话,可那眼睛却瞟向了石九。

    "是呀,陈大哥。姐姐要我来给石九哥送伤药,可石九哥身子有伤不方便换药,小妹就顺便给石九哥换了伤药!"

    "那真是烦劳二小姐了,我可得替小石九先谢谢你了,等石九好了,再让他自己去谢谢你!呵呵"

    "陈大哥也累了吧,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想必腿也有些酸了吧?"赫连画眉看着陈少安揄挪道。

    陈少安不曾想赫连画眉如此大方,话中揭他暗听二人谈话的事。不禁老脸瞬间红了一下,转瞬又复原状。厚着脸皮道:"没有,累什么?只是从饭伙处走到这里而已。怎么会累?嘿嘿嘿"

    石九狠狠白了他一眼。

    陈少安只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神态自若。"不要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三叔照顾你是应当地,再这样看我?三叔,也会不好意思的"

    石九见他脸皮厚如城墙,也是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叫门声,"陈当家在不在?骆氏商行周二求见!"

    三人对望一眼不知何事?

    陈少安道:"请进,我在这里。"

    帐帘一掀,进来一矮胖的中年人。陈少安认得是骆三爷手下的一个管事周二,这两天都是这周二来传讯,也算是熟人了。

    周二极有礼数,进帐先行了一礼。微笑着说道:"骆掌柜看着石九小哥受伤颇重,怕是乘马多有不便。派小的送来一辆马车,权当代步,还请陈当家的笑纳。"

    "哎呀!太好了!代我多谢骆三爷想的周到!"

    "临来时骆掌柜让我代个话。骆掌柜说昨夜大战,咱们商队护卫也有不少人身上带着伤。所以今日都休整一天,让大伙休养一下。骆掌柜问询明日一早再起程可好?"

    "这样最好,大伙也多休憩休憩。难得骆三爷如此体谅下属,真是思虑周全。"

    "既然陈当家应允了,周二就先去凛告掌柜。小人周二,就先告辞了。"

    待周二走后,赫连画眉又和俩人说了几句闲话。叮嘱石九好好养伤,也要告辞去。临走时对石九道:"石九哥,明日我再来看你。"

    待赫连画眉走后,石九草草吃了午饭。正吃得香甜,一抬头看见陈少安正盯着他上下的打量。

    陈少安围着他左瞅右看,还不住地咂着嘴,看得石九心里直发毛。

    "老三叔,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啧,啧,我在看你小子哪里长得出奇出彩?在找你身上的靓点呢?"

    "什什么靓点?你说的是什么?"石九不解。

    "哦!我在看你身上哪里出众?居然能把赫连二小姐迷得神魂颠倒,亲自来给你送药敷药!"

    "老三叔你你不要胡说?"

    "你继续吃啊!别愣着,我在找找看实在很一般嘛?奇怪了,难道是那晚你作了什么别的事?自己瞒着却没和我说?"

    ""

    "你在讲讲,那晚你是怎么样把她推倒骑上去的?"

    ""

    "哎呀!这菜汤很难洗的米饭?不能浪费粮食!不要"

    "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这么灵活哎,哎我不问了哎呀!"

    陈少安头上顶着几片青菜叶,月白长衫大襟上一片油渍。左手抓个碗,右手捏个盘,半边脸还沾着一些饭粒,连滚带爬从石九帐子里窜出来。

    口中兀自念叼着:"你小子不知好赖啊?三叔了解一下内情,也好给你出个谋划个策有三叔这样的情圣作你的智囊!什么样的女子能逃出你的手心?哎呦还要打?"

    话未说完,只见一双筷子从帐子里又射了出来。陈少安伸手欲接,不想那筷子在空中折了个弯。"啪"地一声打在陈少安两股之间。

    陈少安弯腰捂着小腹,连连蹲跳面色难看,叫道:"哎呦!臭小子!下手够黑的啊!幸亏三叔练过铁裆功,换了别人哎呦呦还真他妈地疼"捂着小腹连蹦带跳地跑了。

    清早,整个营地都准备妥当。

    石九躺在一辆铺了厚厚干草的马车上,陈少安又安排这辆马车和赫连姐妹的车子紧挨着,说是居中安全。

    但他那泛着贼笑的双眼彻底出卖了他的想法,而且他时不时地策马跑到石九的马车旁,嘘寒问暖。

    但那双耳朵高高竖着,只盼能听到一些什么私己话。可惜,赫连画眉虽然常掀起车帘和石九说上几句话。可是一见陈少安过来,就和石九扮个鬼脸,掩上车帘不出来了。

    春日暖阳晒在身上,草原的天空又是湛蓝湛蓝。向四野一望,草芽已开始泛绿。

    满世界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春天终于来了,石九的春天是不是也来了?

    只是石九的春天却让他烦恼不安,他靠在马车上仰望着蓝蓝的天空。

    那里有两片洁白的云,慢慢地靠拢成一大朵,再不分你我。可是一会儿又渐渐分成了两片,两朵云越飘越远,远的再不能相遇相融。

    春睏、秋乏、夏打盹。

    本就受了伤,又失了不少血,石九渐渐睡意上涌。

    他又作了一个曾经梦过许多次的梦。

    梦中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在问一个稍大的男孩。

    "十九哥!你说我穿红衣服好不好看?"

    "只有新娘子才穿红衣服啊?"

    "那我就当新娘子好了,你说好看么?十九哥?"

    "当然好看了!只是你当新娘子要嫁谁啊?"

    "嫁你好不好?就象爹和娘那样天天在一起!"

    "好啊!"

    "那你长大要娶我哦?"

    "嗯!一定娶你!"

    "你答应要娶我的,不许反悔哦?"

    "不反悔"

    "那拉勾勾!"

    "好!"

    "拉勾勾!盖印章!一百年不许变!"

    "天变地变,咱不变,盖!印!章!"

    媚儿!今生是否能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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