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镜里并不知道徒弟们都在谋划着什么东西。
她高高兴兴地跑到并盛町, 轻车熟路地敲开川平家的门。
“早上好!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呢!”
川平全身都被笼罩在阴影里,有些低气压地看过来。
然而当事人天镜里歪头朝他笑笑,眼睛里全是轻松快活。
“……”
真是让人恼火啊。
“进来吧。”川平抿了抿嘴唇,然后转身进屋。
天镜里碎步跟上。
屋子里没点灯, 两个人穿行在昏暗的屋子里。
天镜里:“川平, 你是不是缺钱用呀?”
川平:?
“……你不是交不起电费吗?”
川平咬了咬牙, 压下心中升起的愤怒。
冷静。
也就只有曾经交不起电费的天镜里才会有这么离谱的联想了。他应当宽容……
“不是。”
毕竟, 这家伙恐怕还没意识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川平曾经去过彭格列,并在那里见到了部分意识残留在戒指里的彭格列一世及其守护者们。
天镜里被世界意识排斥着,然而七的三次方却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石。这也是为什么在一开始天镜里能在giotto他们的庇护下平静地度过几十年的生活。
想要彻底改变天镜里的厄运, 最高效的做法仍是从七的三次方入手。
最有可能得到的便是彭格列。
即便川平本人并不是很愿意触碰自己以及维系的规则,也并不是很想去见那个男人, 但事关天镜里的死活, 这些可有可无的傲慢也就无足轻重了。
他研究了好几年, 完成了之后又确定了天镜里的心意。
“你想好了吗?”
“当然!”天镜里应得干脆,“我想要和大家在一起——”
“不是像彼此的过客一般短暂交汇然后离去,而是重新像家人一样守望着彼此!”
“这样啊。”川平眼中晦涩不明, 但还是笑起来, “看来你遇上了一群很好的人。”
天镜里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啦,我不是一直在遇见好人嘛!”
她换上一副讨好的神情:“尤其是你川平!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啦!”
川平:……
“别废话。”
他转过头去,语气平稳:“我先和你说一下这个转换装置的运行原理……”
天镜里凑过去, 认真地盯着川平手中的石头。
流光溢彩的宝石闪烁着动人的辉光。天镜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它,然后轻声说:“这个,是和那个彭格列指环一个材质吗?”
“它的边角料?”
“你去找了小光?”
川平动作一滞。
“你这样问……”
他合眼道:“看来心里已经有猜测了吧。”
天镜里点点头。
“时至今日,告诉你也好。”川平瞥了眼她空茫的眼睛, 心中泛起酸涩。
“彭格列指环里确实栖居着历代首领及其守护者们的意识。但那只是届由死气之火存在的残魂, 他们被禁锢在指环中, 是为了彭格列的传承才存在的。”
“当时阻止你将他们收为神器的,就是来自于彭格列指环……七的三次方的力量。”
天镜里点头。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块原石。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川平觉得诧异。
按照他对于天镜里的理解,对方一直咋咋呼呼的,而且对于彭格列初代那几个人的执着一直超乎常人
的理解,现在她这么冷静,倒是让他不自在起来了。
原本准备好的安慰之词也卡在了喉咙里。
“没有哦。”天镜里轻声说着,仰起头朝他笑了一下,“时隔这么久,知道大家还在关心我,我很高兴。”
川平一直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
看来天镜里是真的想开了。
她能走出来,对于接受之后的生活也有好处。
他拍了拍天镜里的肩膀,说:“既然这样,那就好好做吧。”
“嗯!”天镜里笑着点头,很配合地听川平继续讲解。
“你想个理由,或者直接说也没事,治疗大概需要一星期左右的时间,在那时候你就会被承认为这个世界的住民,以前的厄运也将不复存在了。”
天镜里露出轻松的笑:“哎呀,早知道这样川平就应该早点说嘛。”
川平斜了她一眼。
“不,我是说我的挚友超级无敌可靠!”她举起手投降,然后歪着头嘿嘿嘿地笑起来。
川平不禁微笑。
他正要说什么,却看见天镜里身体一僵,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她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倒下去。
川平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却看见她的脖颈上大片的黑色蜿蜒而上。
“镜里——”
“这是怎么回事!”
*
“嗯?这不是……”
大家围坐在桌旁,只见太宰掏出一个盒子。他没卖关子,把东西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破旧的录音机。
“是镜里小姐最珍视的那个录音机!”夏目有些激动地说,“我一直在寻找能够复原它的妖怪,但是还没能联系上。”
太宰叉腰,很张狂地笑起来。
“看来还是我更快一些啊!”
他抽风的样子跟几年前判若两人,但是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他现在这幅“开朗的样子”。
“哎呀,这可是我拜托了好多人才找到的能够修复物品的异能者呢。”太宰倒在沙发上,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得意,“对方说缺了很多碎片,但还是努力的完成了。”
降谷零说:“镜里小姐她看到这个一定会高兴的。”
他们看着这个录音机,不由地露出会心的微笑。
不知道是谁,突然问:“这个录音机是不是还没有拿出来听过?”
“……要不,先试一试?”
这录音机的型号太过古老,大家凑在一起摆弄了好久,才让它成功发出了声音。
但是其中传出的,并不是大家曾经听过的悠扬的笛声。
[这是什么?]
[是我的宝贝哦,所有重要的事情,我都会将它们录下来!]
天镜里的声音变得十分甜蜜。
[这加起来,晚上可以听到睡着哦。]
“这是……玲小姐和镜里小姐的对话吗?”夏目有些错愕地看向玲子,却发现她皱着眉头。
“……时间太长了,我没有印象。”
夏目感觉怪怪的。
[所以你现在拿出来这个干什么?]
[嗯?当然因为,这是我和你重要的日子呀!好,来——]
有一阵风声。
天镜里的声音陡然变大。
[我,天镜里,在今天和夏目玲子结为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你这家伙,写个友人帐为什么突然说些奇怪的……]
[快来快来!我只上我姐妹的友人帐!]
[……服了你了。]
在大家还没有来得及为这段对话会心微笑时,他们就意识到
有些东西已经被他们亲手打破了牢笼,并且,再也来不及挽回了。
玲子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渐渐变得空洞。
录音机被太宰眼疾手快地举起摔到了地上。他怕自己的操作来不及关闭,没想到录音机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模糊着,却足够致命。
“快把耳朵捂起来——”
“你们俩!!!”
[看啊,天空是那么宽阔,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之物,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未来也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那不是我的真名。]
[诸伏景光。如果有重新用回这个名字的那一天,就由我来成为你的家人吧。]
[织田作之助。]
[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景光!”
“织田作!”
当夏目扶着昏迷的玲子忧心忡忡地抬起头时,看到的便是另外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各自好友的一幕。
“你们两位……”
猫咪老师严肃地说:“看来都是动机不纯啊。”
“猫咪老师,这到底是——”
“看来是因为被叫破了之前的名字,才会变成这样啊。”
太宰紧握着双拳,再也没有了刚才轻松惬意的样子。他眼中翻涌着黑暗的色彩,几乎能将人吞噬。
“我……”
降谷零看着景光的样子,也陷入了自责之中。
“如果刚才没有好奇的话……可恶。”
“现在最重要的,得找到镜里。”猫咪老师说,“这种伤害是双方的,镜里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还承受了三倍的恙,估计情况不乐观!”
“那我们得快点找到她才行。”
太宰和降谷零对视一眼,飞快地确定了彼此的分工。
“道真那里暂时不去。”
“我去找那个夜斗。”
“我去找川平。”
大家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他们迅速地起身向外,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拿。
“家里就拜托你了,夏目!”
“……是!”
猫咪老师说:“我跟着你。”
“不,”夏目说,“我可以应对,猫咪老师,你去问问妖怪们吧。”
猫咪老师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答应了。
“我知道了,很快就回来。”
刚才还热闹的屋子很快就变得冷清。
夏目将三个人抬到沙发上,担忧地看着他们。
他有些后悔之前一定要弄清楚天镜里过去的决心。但又觉得非要如此不可。现在想起来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
但是——
三个神器的神情看起来都不算好。他们的脸上绽开青筋,嘴里溢出破碎的呢喃。
身上的纹路像是黑夜里潜行的野兽一般,狰狞恐怖,让人有些害怕。
夏目握紧拳,告诉自己一定要守护好他们三个。
突然,门打开了。
夏目被吓了一跳,连忙喊:“是谁?”
“谁回来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夏目等了好久也得不到回复。
他犹豫了一下,站起身准备过去看看。
然后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一道影子从拐角处打过来。
那个人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撑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我回来啦。”
她拉住夏目的袖子:“别怕。”
“镜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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