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见导师正在祷告,弟子不便打扰,就在外面等了一会。”

    陈沐神色如常,推开虚掩着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礼拜堂内没有点灯,光线晦暗,但陈沐拥有银风狼王的boss技能夜间视觉,所以可以清楚看见周围的景象。

    陈沐的视线掠过几排空荡荡的座椅,确认这次碰面只有自己和卡特琳娜两人。

    清冷的月光照在彩窗上,只微微映亮了彩窗,光芒无法触及室内。

    那些玻璃上五颜六色的奇特图案,正随着月光的浮动,显现出一副光怪陆离的景象。

    尤其是礼拜堂正上方两个一左一右、相对侧立的六翼天使,她们一个手执长剑,一个高举权杖,在朦胧的月色中仿佛染上了一层暗影,低垂的眼帘和戴着金属面具的脸庞,隐隐透露出几分冰冷的阴森。

    两大天使拱卫着一尊十字架。

    高悬的十字架前肃立着一个高挑的女性人影,修长的身材凹凸有致,满头秀丽的紫发没有束成马尾,就这么自然的披在身后,轻盈的发梢垂落至腰间。

    一如陈沐初次来到这里的情景。

    卡特琳娜背对台下。

    陈沐走到第三排座椅旁,停下脚步,抬手按住椅背,静静看着布道台上的女人。

    “神圣的天国内,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而面对神圣的十字架时,我们皆是沐浴在圣光下的羊羔,我们会真诚的倾诉困惑、忏悔罪孽、祈求福音”卡特琳娜缓缓说道,她在为接下来的对话铺垫开场白:“羊羔在圣约中象征着一个人的纯洁灵魂,无论我们所行之事,该如何用世俗的善恶去定义。当肉体消亡之后,我们的灵魂前往至高天觐见父神,见证米达伦亲率两位大天使长,以及诸天使站在御阶下迎接我们,并将我们的名字刻入水晶墙”

    “我们的功绩才会永耀,我们的圣灵才会彰显,我们的奉献才会报偿”

    陈沐听出了点味道,但他先问了一个比较好奇的点:“米达伦是谁?”

    “前启示录时代,第一位由父神亲自接引的古圣人,其灵魂升入至高天成为炽天使,列席于父神御座下的第一阶,诸天使中距离王座最近的天之君王!”

    陈沐又问道:“前启示录时代是什么?”

    卡特琳娜没有解答,而是淡淡道:“等你成为高级教士,可以自行前往省城教会的图书馆,借阅一本名为以诺之书的秘典,从中可以找到问题的答案。”

    陈沐暗暗记下了这条重要信息,可能会涉及到一些鲜为人知的游戏剧情。

    “那么导师今夜召弟子前来见面,又跟我说这么一段话,究竟想指明什么呢?”陈沐故作轻松的直奔主题。

    卡特琳娜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辰暮,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发现了你身上的秘密或许你可以瞒得了卡麦尔神父,瞒得了我的同僚、瞒得了那些刚刚转职为圣徒的同伴,但你无法瞒过我的这一双眼睛”

    卡特琳娜转过身来,她额前垂下的几缕紫发间,赫然亮着一双黄金竖瞳。

    跳动的金色火焰中烙印着一枚古奥符文,轻轻颤动了两下,顿时一股磅礴的邪异力量迎面扑来,直逼陈沐的双眸。

    顷刻间,陈沐只觉得体内的血液一瞬沸腾,岩浆自经络中溢出,灼热的气息在胸腹间喷涌,无法抑制的暴食本能促使他狠狠的抓住椅背,五指深深嵌入木头里,焦糊的黑屑一层层从皮肤上剥落,眼瞳向内收缩,炽金色光芒亮起,瞳孔周围血纹缠绕,好似一朵妖艳的红莲!

    “原来,这就是你的另一张面孔”

    卡特琳娜直视陈沐异变后的双眸,丝毫不觉惊讶,语气反而带着几分玩味。

    “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在受洗时当场将我肃清。”陈沐喘着粗气,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斥了强烈的饥饿感,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npc,而是一顿鲜嫩可口的美味。

    光是克制住这种欲望,陈沐就必须竭尽全力,但他仍然迎上了卡特琳娜审视般的目光,挑起眉毛。

    卡特琳娜微微一笑,走下布道台:“只有异端才会遭到肃清我说过,沐浴在圣光下的纯洁灵魂,并不会被世俗的善恶去定义。”

    “就如同你一样吗?”陈沐反问。

    卡特琳娜体内显然流淌着一种来自地狱的血脉,源头直指某位邪神,散发出来的黑暗气息无比纯正,甚至不弱于魔女莉娜。

    对于陈沐的反击,卡特琳娜这样答道:“范海辛家族是天使与人类的后裔,生而不凡,但在前启示录时代的浩劫中,我们家族持有的力量便堕入了黑暗的一方。仁慈的天父赦免了我们的罪孽,他不因我们肉体的堕落,而惩戒我们的灵魂,还赐予我族可以继续侍奉他的恩典。”

    “自那以后,我族最大的敌人,便是那位曾经贵为副天使长,而今背弃了信仰,彻底堕入地狱的始祖”

    卡特琳娜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陈沐的跟前,伸出食指勾起陈沐的下巴。

    “我的弟子啊,真正的光明从来无惧黑暗”

    “只有源自灵魂的不洁与堕落,才是真正的罪恶。”

    说到这,卡特琳娜紧紧盯住陈沐的双眼,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的灵魂都看透。

    此刻,两人的目光相距不足几厘米,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只听她逐字问道:“答我,你的灵魂是否堕落?”

    这么近的距离,陈沐光是抑制本能就已经很痛苦了,还要答一道送命题,简直不要太折腾人。

    但陈沐也通过卡特琳娜的表现,大致推断出,对方貌似并不清楚自己的力量本源是什么。

    否则直面原罪信仰序列下,司职七宗罪暴食的第一使徒,哪怕自身实力足以碾压,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主动送餐上门。例如白天在隐藏任务中,现身于苍穹之上的那尊邪神魔影,仅仅是感应到了一丝威胁,便派出了地狱大君苍白之格尼丝前来探路

    话说连格尼丝也未发觉陈沐的力量有何异常

    另外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邪神魔影登场的一瞬间,陈沐受到刺激,当即陷入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幻象。

    但格尼丝、魔女莉娜、卡特琳娜均未对陈沐造成相同的影响。

    由此还可以推断出,游戏中应该只有“神”才能看清陈沐的虚实。

    陈沐迅速梳理了一遍所有信息。

    只要卡特琳娜摸不清自己的根脚,那么谈话的主动权就还在自己手里,战术欺诈什么的,他最擅长不过了。

    念及此处,陈沐反而昂首向前挺进了几厘米,直接把额头怼在了卡特琳娜的额头上,一脸桀骜不逊:“导师,你是在质疑一位怀有强烈执念,自始至终都无比虔诚的圣徒吗?”

    卡特琳娜被陈沐大胆的举动撞得微微一怔,往后退了一步。

    陈沐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又一把抓住她勾起自己下巴的右手,用力攥住素白的皓腕:“我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否纯洁,但我想,你应该能够从我的心跳声中,感受到我的愤怒,那是被玷污了人格与信仰的愤怒!”

    说着,他就将卡特琳娜的手,按在了好似一阵阵闷雷炸响的胸膛上。

    这还不算完,陈沐配合着自己强劲的心跳,咆哮着说道:“如果我是邪恶之辈,我就不会去拆穿深渊之黯巴弗灭的阴谋,他要让地狱邪神所供奉的万王之王从巴特蒙德家族的子宫中复活,但是抱歉,那不是我侍奉的真神!”

    “我的神自始至终只有一位,那就是混沌初始的第一缕圣光,伟大的初源之光,至高无上的父神朱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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