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贝利亚主教的马车前,  易文君并没有等待多久就听到了内里传来了对方的邀请声。

    “是杰西卡来了吗?请进。”

    贝利亚主教的声音柔和,哪怕是面对正受到自己提携的后辈,也没有摆出半点架子,  反而非常亲切,  让易文君心里不禁感慨不愧是做神棍的,表面功夫就是非常有一套。

    “是,  那我进来了。”

    心里嘀咕着,  易文君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慢,  将马车车门轻轻推开,登上了一个像是移动的小型书房一样的房间。

    易文君目光迅速扫过,  发现这里的布置简朴,  看似来似乎除了车内的空间稍稍大一点之外,跟预备使徒们待的那架马车并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  当易文君凝神时,她却能嗅到一缕极淡的、不久前还在宫廷晚宴上品尝过的红酒香气。

    易文君微微一怔,顿时对这位贝利亚主教更感兴趣了。

    她长驱直入,登上这个在陆地上移动的小小书房,  顺着贝利亚主教的意思在她的书桌对面坐下,  之后,  易文君没有丝毫含糊,  开门见山地问道:“贝利亚主教,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贝利亚主教果然没有因为易文君的莽撞直言生气——至少她一直以来的外在形象不允许她为此生气。

    于是贝利亚主教和蔼地笑了起来,  温声说道:“没错,杰西卡,  你真是一个敏锐的孩子,  我的确找你有事……听说今天早晨出发前,  红树林旅店里爆发了一场小小的冲突,  是吗?”

    “是的。”

    易文君瞬间就明白,贝利亚主教应该是吃惊于她的武力和震慑众人的能力。

    毕竟当时在场众人要么是五大三粗的重劳力者,要么是同为预备使徒的人,比起他们来说,身材纤弱、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少女的杰西卡,怎么都不该有震慑众人的能力和武力。

    但偏偏她就是做到了。

    由此可见,她的确是有某种天赋的,所以“一心挖掘王国底层有才能的年轻人”的贝利亚主教当然会想要见见她。

    易文君心念电转,面上只做耿直,道:“因为那些混蛋欺负弱小,所以我实在看不过去,就把他们骂了一顿。”

    易文君狡猾地将其中的概念稍稍偷换了一下,刻意将自己往“性格正直、武力较高、喜好打抱不平的同时也过于耿直没眼色的傻大姐”的方向塑造。

    因为她知道,自己塑造的这种“傻大姐”人设,对某些心眼比筛子还多的人来说是非常烦的,但同时也是他们手里非常好用的刀。所以易文君就想看看,这位身份成谜目的也成谜的贝利亚主教,在得知她的“好控制”和“好利用”后,到底准备怎么“用”她这把刀。

    一想到这件事,易文君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

    她专注看着贝利亚主教,耐心等待对方的下文。

    但出乎意料的是,贝利亚主教并没有详细询问关于不久前的那场冲突,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听说在那场冲突里,杰西卡你发表了一番关于黄金由来的言论,对吗?”

    易文君蓦地一怔,若有所思,面上则只露出困惑表情:“是的贝利亚主教,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贝利亚主教笑着摇了摇头,温柔道:“问题自然是没有,或者说我非常吃惊于杰西卡你知识的广博。要知道,如今的王国里知道黄金或宝石的来历的人并不多——对于矿工们来说,黄金和宝石应该就是地里长出来的,就像是麦子一样;而对于一些贵族来说,这些贵重金属和宝石更是能够直接从商铺里购买,所以它们也一定是像衣服一样被工厂‘制’出来的吧。”

    贝利亚风趣地说了一个异界版五谷不分的笑话。

    但很快的,她就转入正题。

    “我其实能够理解这些言论,虽然它们非常可笑,但我知道,知识是有门槛的。对于门槛外的人来说,门内那么与他们生活无关的知识和消息,他们一辈子都接触不到、更没有途径去获取,所以我也就更好奇了——”贝利亚主教的笑容一顿,身形微微前倾,“杰西卡,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这些事?”

    易文君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贝利亚主教找自己的理由。

    她承认,这次的确是她失言了,忘记了以目前的生产水平和条件来说,关于黄金和宝石的理论知识远没到普及的地步,更不该从一个被教会收养的孤女口中说出。

    因为这不是一个孤女有途径了解到的东西。

    不过易文君也并不慌张,反而放松地向后靠了靠,说起了另一件事:“这的确是个问题,作为被主教您‘发掘’的预备使徒,我当然有义务回答你的这个疑问……不过我其实也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为我解答。”

    贝利亚主教的目光冷了冷,声音依然温柔:“杰西卡,我并不觉得现在是你向我提问的时机。”

    易文君没有理会,自顾自说了下去:“贝利亚主教你知道吗,就在上车的时候,我闻到了‘海啸’的味道。”

    贝利亚主教眉头一皱,像是在说“这里分明是内陆,哪来的什么海啸”,但下一秒,她突然想到什么,脸色骤变。

    易文君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贝利亚主教你想起来了?对,我说的‘海啸’,指的正是来自西奥雷王国最高酒庄——金风酒庄的最出色作品,海啸葡萄酒。

    “听说,它因酒液纯净、酒体饱满、余味浓郁、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而备受追捧,不过又因为它需要陈放20年左右才能达到最佳适饮期,所以现在东奥雷王国境内,除了国王陛下能得到金风酒庄的稳定供应外,这样的一瓶‘海啸’在外界可谓万金难求……所以贝利亚主教,你能为我回答这个问题吗?为什么我在你的马车里竟然闻到了海啸的味道?”

    这一刻,贝利亚主教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易文君微笑看着对方,脑中回忆起了上周目自己跟德克斯特去参加宫廷晚宴时,德克斯特向她说的关于“海啸”的推荐语,并且还将它“万金难求”的事当做趣闻跟她着重提了提。

    “万金难求?怎么个万金难求?”那时的易文君好奇问。

    德克斯特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有一位侯爵曾表示,希望将自己领地某处重要城市的管理权和收益让出五年,以此来交换一瓶‘海啸’,但依然无人愿意割爱。事后有人预估过,那座城市五年的管理权和收益大约价值10w王国金币……”

    所以,至此,事情已经很明白了。

    对于王室直系以外的人,海啸这瓶酒价值10w金币,并且还有价无市,就连某些有领地、有实权的侯爵都得不到。

    但易文君却在一个小小主教的小小马车里嗅到了“海啸”的气味。

    这合理吗?

    显然不。

    而如果贝利亚主教推说这是某位王室直系赠给自己的,就更是胡扯了,因为这里头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的点是,生命教会的神职人员严令禁酒!

    怎么会有人向禁酒的神职人员赠酒?

    而一位一直以“朴素”、“亲切”形象示人,为了王国底层年轻人而奔走甚至不惜辞去教区主教一职的贝利亚主教,又是怎么得到这瓶万金难求的“海啸”的?

    “其实对于这件事,我有好几个猜测。有些猜测非常平凡,有些猜测则非常有趣……就像贝利亚主教你对我的猜测一样。”

    易文君对贝利亚主教冰冷带着杀意的目光视若无睹,声调稍稍提高,身体微微前倾。

    “但是,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有关你的这些猜测,所以我想贝利亚主教你应该也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有关我的那些猜测,对吗?”

    易文君面容含笑,话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我不跟别人说起关于你的事,你也别向别人说起关于我的事。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照不宣就行,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贝利亚主教面色变了又变,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高估你了,杰西卡。但我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不过你说的对,有些猜测不必说出来,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但问题是我要怎么相信你?杰西卡,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人的身份轻重并不一般,你能随时丢下‘杰西卡’的身份离开,但我却不能轻易我作为‘贝利亚’的身份……”她声音冷淡克制,有着隐藏极深的试探和杀意。

    但易文君并没有把她的刻意示弱放在心上,而是轻笑说道:“都说了,这种话没意思,我们何必再兜这个圈子?主教大人,我不是杰西卡,难道你就是贝利亚吗?”

    说完,不等贝利亚回答,易文君就笑着站起身,轻快道:“好了,贝利亚主教,接下来我就要回去了。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所以你最好也别管我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总之,这次王都之旅,我势在必行!”

    将面色阴晴不定的贝利亚主教抛在身后,易文君含笑离开。

    她知道,这件事远没有结束,一切才刚刚开始,因为贝利亚主教这样的人绝不会把她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放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外。

    而只要贝利亚主教有所动作,她就必然会露出破绽,而只要贝利亚露出破绽——那不就到了自己探明真相的时刻了吗?!

    对于这位前三周目里一直若隐若现的“隐形人”,易文君可是好奇极了呢!

    果然,就如同易文君想的那样。

    数天后,他们一行六人预备使徒终于来到教会的训练营前。

    而就在办事员安排入营、分发各学员绶带等级的时候,哈曼看着自己领到的绶带,大惊小怪了起来:“绿色的绶带?等等?这是最低等级的绶带吧?我们可是由贝利亚主教特意选出来带到王城的人!我们难道就只值得一条绿绶带吗?!”

    办事员一板一眼,声音冷淡,照本宣科:“当然,贝利亚主教大人带你们来到王城,只是她心底善良宽容、不愿意看到你们在小镇里埋没天赋,但这可不代表你们的天赋真的有多高,一条绿绶带已经足够你们用了……

    “行了,就这样,赶紧走吧,别挡着后头学员们的路。吉姆?吉姆你在哪儿?过来,带这群新学员去他们的宿舍,介绍他们接下来的工作。现在是中午,离饭点还有六个小时。六小时已经很足够了,晚上我要看到他们在食堂工作,明白了吗?!”

    吉姆——这位易文君的老熟人,在二周目时曾负责带领她打扫地下会堂的学长,听了办事员的吩咐,慢吞吞走来,扫了六人一眼,漫不经心道:“就是你们六个了?好吧,都跟我来吧。像我们这种等级的学员住宿的地方都比较偏僻,如果你们动作慢吞吞、赶不上今晚食堂的工作的话,可是会被直接赶走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丢下这段话后,吉姆转身就走,没给易文君等人什么好脸色,一副你们爱听不听的模样,十分冷漠,丝毫不怕得罪他们。

    也对,对于他们这些天赋最低的绿绶带的成员们来说,能够进入教会的训练营就几乎是他们这辈子最荣耀的时刻了,别说日后他们这群人会不会在教会里有什么建树、成为吉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光是他们能否成功成为正式使徒、从训练营里毕业,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几人面面相觑,看了看身后学员们的欢声笑语,看着那些从豪华马车或轿车上下来、向父母肆意撒娇,又或者是挥洒青春与欢笑的同龄人,一种隐约的不甘、愤懑和难堪,顿时从心底慢慢滋生。

    分明他们早已经体会过人情冷暖、阶级森严,但他们也曾以为在这个宣称“神爱世人、众生平等”的圣灵目光垂落之地里,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事实证明,一切没什么不同。

    大家所以为的“圣地”,其实只是信徒的一厢情愿。

    “好了,我们快点跟上吧。”

    最后,还是易文君率先开口,唤回了大家的神智。

    易文君一马当先,提着行李向前方的吉姆走去,心中思考着这场变故,对这一次开局的变故不怒反喜,觉得越发有意思了起来,也对接下来的变化越发期待。

    但其他的几位同伴显然不这样想。

    一旁,莉莉快走两步,跟上了她,面色看似平静,声音却难掩忧虑。

    “杰西卡……你想过以后我们要怎么办吗?”

    不同于易文君这位外挂玩家,对于一无所有的五人来说,这次拿到的绿绶带,可谓是地狱开局。

    哈曼连忙跟上,苦着脸道:“对啊!我本来还以为我是有点天赋的,这才跟贝利亚主教来了训练营。离家前,我还跟我家老头子夸口说我跟他下一次见面时,我肯定就是使徒了,可谁知道……绿绶带,我们竟然只拿到了公认天赋最低最没希望成为使徒的绿绶带……这可怎么办啊!”

    话语间,其他几人也跟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向易文君倒起了苦水。

    毕竟早在路上的时候,这几人就已经隐隐以易文君为首了,而这会儿的他们正值六神无主之际,见易文君依然一副目标坚定毫不动摇的模样,便顺理成章地向易文君征求起了意见。

    易文君瞥了眼依然闷头走路的伊安,笑道:“怕什么,你们觉得自己的天赋低吗?”

    “当然不!”哈曼直接开口,信心满满,可下一秒他又苦着脸,“但我拿到的可是绿绶带啊……”

    易文君轻嗤一声:“这就怕了?那你干脆退出呗。现在贝利亚主教应该还在训练营外,只要你现在回头,去跟她说‘对不起主教,我真的没有天赋,我比不过训练营里的任何一个人,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希望成为使徒’,那么主教肯定会可怜你,派人把你原路送回家,而至于你——你就当自己是来王都免费旅游的呗,多好,一分钱都没花。”

    易文君的嘲讽不能说辛辣,只能说刻薄。

    哈曼瞬间涨红了脸,脱口而出:“那怎么行?!”他顿了顿,下意识想要发怒,但一看易文君的冷脸,又下意识把怒气憋回了肚子,“我……我是想要成为使徒的……”

    “那就闭嘴别抱怨。”易文君冷冷道,“记住,这是你自己选的路,那么你跪着也要走下去!做好最坏的打算,向最好的结果努力,这才是你该做的,而除此以外,抱怨与软弱毫无用处!别人如何定义你,与你的想法和决定有什么关系?谁说绿绶带就成不了使徒的?如果只是因为拿到一条绿绶带就将你打败了、开始变得患得患失,那你干脆现在就滚,还能省下一笔路费!”

    在易文君的呵斥下,哈曼脸色青青白白,红红紫紫,煞是好看。

    伊安于心不忍,偷偷伸手扯了扯易文君的袖子,让她口下留情。

    易文君瞥了一眼,暗暗啧了一声,话语缓和了两分:“所以哈曼,现在再告诉我,你依然还想要成为使徒吗?”

    “……”哈曼咬牙,“我想!”

    “那就去努力吧!”易文君灌得了毒鸡汤,自然也灌得了鸡汤,道,“你要记住,哈曼,我们不同于训练营的其他人,我们是等级最低的绿绶带的学员。但是,正因为我们不像他们一样、正因为我们无路可退,所以我们才更有不能后退的理由!我一定会成为使徒,并且我相信莉莉和伊安也会成为使徒,所以哈曼——别让我看不起你们!”

    说完,易文君快步跟上吉姆。

    莉莉看了哈曼一眼,微微笑着:“杰西卡说得对,我觉得我一定会成为使徒。”

    说完,莉莉掉头,不在看这些男人,跟上了易文君。

    伊安:“……”

    伊安完全不明白这件事怎么还搭上了自己,但见哈曼几人都瞪着他等他表态,他也不忍扫兴,干笑道:“我……可能……应该也可以吧?”

    “所以大家努力吧,不要气馁,总会有办法的……我觉得应该不会很难……”

    说着说着,伊安蓦然觉得自己这段话好像有点欠打,甚至都像是显摆了,于是他连忙闭嘴,跟上易文君,从这些家伙们愤怒的瞪视下溜掉了。

    之后,大家在吉姆学长的带领下闷头走过长长一段路程,从西边的训练营大门一直走到北边的某栋不起眼的小楼前。

    易文君抬眼看去,发现自己玩了三周目的游戏,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小楼。

    不算破旧,甚至比黄绶带学员们住的小盒子还要好,但关键在于这里的地点非常偏僻,与平时的主训练场地、食堂、教室等地方相距甚远,脚程慢的甚至可能跑上大半小时才能到训练场。

    吉姆带着六人进了小楼,向门口的玄关柜随手指了指。

    “这就是这栋楼的钥匙,因为这里只有你们六个人,所以怎么使用这把钥匙和怎么分配房间,都由你们自己决定。实话说,我认为这栋楼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听说这里以前曾经是修道院的前辈住的地方,不过因为后来这里该做训练营,并且整个主体向东海岸迁移,所以这栋楼慢慢荒废下来……最近几年这里重新启用,给我们这些人使用居住,也算是一种废物利用吧。”

    吉姆面无表情地说着相当不中听的话。

    哈曼脸上肌肉直跳,强忍着才没有发怒。

    倒是莉莉敏锐察觉:“为什么整体向东搬迁?一般来说不都只是扩大地盘吗?”

    如今大家身处的这一座教会训练营,以前曾经是教会圣地,但后来,因教会在王都西南山区建起了以“神圣生命大教堂”为核心的圣山和圣殿,于是这里才被废弃,后来又改做了使徒训练营——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可是,东迁?

    这里曾经发生过东迁?

    为什么?从没听说过啊!

    “对,这也是我要告诉你们的事。”吉姆点头,平淡说,“在这栋楼的西边不远的地方,有一片会带来厄运的不详湖泊,它是黑色的,非常醒目,也非常深,虽然平时可能有些人进出,但如果是你们跌落的话,大概率是没救的,所以你们平时最好不要靠近,死了也不要怪我。”

    众人倒吸一口气,瞬间明白了什么。

    而哈曼更是震惊出声:“等等?!会带来厄运的湖泊?等一下等一下——难道那个厄运的黑湖就是训练营东迁的理由和这栋楼废弃的理由吗?难道这就是这栋楼里只有我们六个人的原因吗?!!”

    吉姆干脆点头:“对,你们明白就好。”

    竟然就这样承认了?!!

    你不是吧?!!

    不给几人震惊和抓狂的时间,吉姆冷淡道:“现在你们可以进去安置你们的行李了,不过要注意,你们只有三个小时。三小时后,我会开着运输车来这里带你们去食堂打杂帮忙,而这也是我们这些不知所谓地来到训练营凑热闹的家伙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到时候,我希望你们都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因为我不会等任何人。”

    说完,吉姆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易文君反应最快。

    几乎第一时间就拿起钥匙,冲上最高的三楼,打开最西边的房间的窗户,放眼望去。

    而在她的视线尽头,树林的深处,一座黑湖如同一颗黑宝石,镶嵌在地面,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一阵阵幽冷的光。

    易文君看着这座湖,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笑容。

    “有意思,竟然又是新的开始?”

    她近乎兴奋地想。

    “贝利亚主教,你到底想要我在这里遇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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