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的脸尴尬地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狠狠哼了一声:“未经长官允许擅自行动,我会在你们的考评上记一笔。”
“什么?!”冬草惊愕,“但桃刀杀了灾兽!”
“那又怎样?”维克阴森道,“我是你们的上司。”
他扭头看向士兵:“还愣着干嘛?快把他们带去后勤科!”
士兵忙道:“是,长官!”
“跟我来。”
他对三人使了个眼色,朝旁边走去。
士兵:“维克上士就是那样,你们别太放在心上。”
冬草替桃刀打抱不平:“可他怎么能这样?桃刀也是为了保护大家啊。”
他向桃刀征询:“对吧?”
桃刀:“……”
不,她只是为了挑衅。
士兵笑笑:“很正常啦,维克上士是端木中将的学生,中将现在事业如日中天,维克上士自然也沾点光,”他想到什么,“对了,说不定你们还见过中将的儿子,我听说他也是这期的见习生。”
“‘端木’?”帕帕说,“难道是端木煌?”
士兵:“对对,就是他!”
帕帕皱了下眉,目露思索。
士兵恍然未觉,把他们交给后勤科一个小头目似的人:“桑萧,这几个是行动科的见习生,维克上士让他们来帮你。”
桑萧惊讶道:“行动科来我这里干嘛?”
士兵递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又转向桃刀三人:“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加油。”
“好吧,”桑萧看了他们一眼,大手一挥,“来了就来了,反正也能学到点东西。”
他是个接近两米的壮汉,三人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冬草好奇道:“请问,后勤科一般做什么?”
“如你所见,”桑萧指着身后吃力拖着灾兽尸体的两人,“我们打扫战场,清理灾兽尸体,负责重建任务。”
三人:“哦……”感觉有点像打杂的。
桑萧似乎看出他们心中所想,呵呵笑了声:“可别小看这份工作,如果要说对灾兽的了解——你们教官都不一定有我熟悉!”
冬草惊讶:“为什么?”
帕帕沉思片刻,道:“因为一直和尸体打交道吧。”
她指着桑萧手中的一头灾兽:“后勤科负责处理尸体,你们每周经手的尸体数起码有数百头,加上需要做各种销毁处理,日积月累下来,自然比其他人更了解灾兽的身体构造。”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份工作不错。”对她研究灾兽有帮助。
桑萧讶然地看了她一眼:“不错嘛,小姑娘思维很敏锐。”
冬草似懂非懂:“好像很厉害,对吧,桃……刀?!”
他一回头,桃刀正捧着一颗灾兽肝脏,作势要放嘴里。
三人:“?!”
“不许吃!”冬草吓得一把抢过,“你干什么?!”
桃刀:“我饿了。”
冬草看了眼手中不仅血肉模糊,还散发浓郁血气的肝脏,露出了怀疑人生的目光。
……这居然能下嘴?
“吓死我了,”桑萧也惊魂未定,“小姑娘,灾兽尸体有很多细菌,小心吃出问题。”
桃刀眨眨眼:“哦。”
她倒是无所谓——在外城区,灾兽尸体可是她最主要的肉来源,她以前还生吞过腐肉呢。
桑萧摇摇头:“算了算了,我给你们点工具,今天先帮忙处理尸体吧。”
冬草很配合地点头:“好。”
帕帕却盯着那块肝脏许久,顿了顿,忽然凑到桃刀身边:“问你个问题。”
桃刀:“?”
帕帕:“你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吃东西吗?”
桃刀愣了下,道:“以前吃不饱,所以一直想吃。”
帕帕追问:“现在呢?”
闻言,桃刀陷入沉思。
现在每天都能吃饱,可不知为何,她对食物的渴望反而加强了。
就好像身体里藏着个无底洞,需要源源不断往里面填塞食物,尤其是……
她斩钉截铁道:“特别想吃肉!”
“原来如此,”帕帕点头,“我知道了。”
她拍拍桃刀的头,转身去帮冬草。
桃刀:“?”
她盯着帕帕的背影,狐疑地摸了下脑袋。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结果,他们整整一天都花在铲尸体上了,等三人精疲力尽地回到屯所的食堂,已是傍晚时分。
“哇塞……”麦格刚好出来,看到三人夸张地吸了口气,“你们是去尸体里打滚了吗?”
三人:“。”
他们搬运了共一百多具尸体,衣服上满是血迹与肉屑,三个齐刷刷的血人。
冬草闻着身上的血腥味,忍不住作呕:“……我要去换个衣服。”
帕帕点头:“我也。”
桃刀却径直朝取餐窗口走去,一边道:“我先吃饭,食堂就要关门了。”
两人对视一眼:“……”是哦。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跟着去取餐。
此时留在餐厅的见习生基本上都吃完了,正兴奋地讨论今天的内容:
“你们看到我杀死那头c级灾兽的英勇姿势了吗?!”
“切,c级而已,我们队长才帅。”
“对啊!他一刀就砍死了b级灾兽!”
冬草听着,露出羡慕的眼神:“他们的队长听起来都好棒。”想到自己,则眼神一暗。
——维克一整天都摆着张司马脸,甚至也不招呼他们下班,还是桑萧放他们走的。
帕帕摆弄着叉子,忽然笑了下。
“没事,很好解决的。”
她举起叉子,用力刺穿一颗番茄。
吃完饭后,桃刀和冬草准备回去,却被帕帕喊住:“等等,先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帕帕却只是神秘道:“来就是了。”
桃刀和冬草困惑对望一眼:“?”
帕帕领着他们往仓库走去。
仓库是给正式军存放物资的地方,见习生很少去,三人小心翼翼溜进去,帕帕看向桃刀:“能找到维克吗?”
冬草诧异:“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为什么要找他?
帕帕:“我看到他刚才往这个方向走来了。”
桃刀抬头,用力嗅了下空气,红眸滑向左侧:“在那里。”
冬草惊讶,维克居然真的在?!
“他来仓库干什么?”
帕帕眯起眼:“当然是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咯,走吧,桃刀。”
桃刀点头,在前面带路,她不停抽动着鼻子,大约走出十几米后,忽然顿住。
她勾勾手指,两人跟着她躲入一道货架后。
不远处,隐隐传来某种窸窸窣窣的声音。
三人探出头,维克站在几米开外,正从架子里侧拖出几个麻布袋子,不知为何,他看起来十分谨慎,不时抬头环顾四周。
冬草皱眉:“他在干嘛?”怎么鬼鬼祟祟的。
“嘘,”帕帕说,“快看。”
维克把三个袋子拖出来后,从兜里掏出通讯器。
“喂……都拿……”
“……报酬……”
维克把声音压得很低,模糊的只言片语传过来,三人根本听不清。
帕帕看向桃刀:“他在说什么?”
桃刀眨眨眼。
“对,都是上等货色,我都拿出来了,在老地点交货,这次报酬就按之前说好的给。”她迅速重复了一遍。
闻言,帕帕皱起眉。
冬草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帕帕说:“先继续听。”
那厢,维克似乎又进了个电话,他跟对面的人说了两句,转而接起第二个电话。
没想到,三人居然从他口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端木少爷!”维克这时的口气十分谄媚,与早上简直判若两人,“没错,您就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他们打杂去了。”
三人:“?!”端木煌?!
冬草:“……等等,难道维克故意刁难我们,都是有端木煌在背后指示?!”
维克是端木中将的门生,端木煌又和他们结梁子,如果这两人要勾搭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帕帕:“是的,而且这么做,端木煌就能铲除一个竞争对手了。”
原本在见习班里,只有端木煌和铃祈两支独秀,但现在桃刀忽然一跃成为a级,更是屡次打脸端木煌,让他当众出丑。
帕帕眯起眼,原本以为端木煌在石洞那次失败后不会轻举妄动,没想到他这么不安分,还想暗地里搞小动作……
她想了想,转向桃刀:“我们要不……”
一回头,桃刀人不见了。
帕帕一愣:“桃刀?”
下一秒,前方突然传来维克的惨叫:“嗷?!”
帕帕和冬草下意识抬头。
不知何时,桃刀竟已来到维克身后,她一脚踹过去,直接把维克踢到了货架上。
货架摇晃了两下,重重栽倒。
桃刀弯下腰,把维克从地上揪起,拎着衣领左右开弓:“暗算我们?你倒是胆子挺大的啊?”
“你……!”维克被甩了两个响亮的耳光,又惊又惧,“你怎么敢殴打长官?!”
桃刀二话不说,对准他鼻子就是一拳。
维克:“!”
“长官怎么了?”桃刀扬起下巴,“我就喜欢揍长官。”
远处的两人:目瞪口呆jpg。
眼看维克的脸已经快肿成猪头,帕帕和冬草忙从藏身处出来:“桃刀!先别打了!”
桃刀停下,缓缓挑眉。
帕帕走到维克面前:“你是受到了端木煌的指使?”
维克狡辩:“什么指使?我听不懂……嗷!”
桃刀扬手给他左脸一记耳光。
维克气得满脸通红:“你……!!”
桃刀抬手,给他右脸又是一记。
维克顶着一双对称的巴掌印,气到只会重复四个字:“怎么敢……你怎么敢……!”
桃刀挑了下眉,忽然扭头对两人道:“你们到旁边去。”
帕帕和冬草:“……?”
他们迟疑地往旁走了两步,腾出一块地。
桃刀拖过来一把椅子,把维克捆在上面,又卷起袖子,盯着他,忽然没头没脑说了句:“我以前在地下赌场打过工。”
维克惊恐地望着她手中一截手腕粗细的麻绳,颤颤道:“你……所以呢?”
“赌场经常又付不起债的老赖,”桃刀说,“他们这种人,连自己的老妈要个一块钱都不肯给,我们老板可头疼了。”
她慢慢卷起衣袖,露出瘦削却精练的手臂。
低下头,对维克露出两颗小虎牙:“所以,老板每次都会派我要钱。”
维克:“……!”
十分钟后。
维克虚弱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他颤巍巍道:“我……我说,是端木煌突然联系我,要我故意为难你们……”
桃刀:“哦。”
她撬开维克的下颚,用力扯了下他的舌头。
维克:“嗷呜呜呜呜!”
他差点哭出来:“我都说了!为什么还要用刑?!”
桃刀诧异:“你管你说,我管我拔——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维克:绝望jpg。
“好了,桃刀,”帕帕见差不多了,制止她,又扭头对维克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但要我们放开你,你必须答应两点。”
“第一,不许再听从端木煌的话,第二,不许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她摸出一个录音笔:“我已经把你的话都录下来了。”
闻言,杰克脸色变了又变,忽然冷冷一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吗?”他得意道,“我背后可是端木家,像你们这样的平民,哪……”
帕帕忽然站起身,朝一旁走去。
维克一愣:“你干嘛?”
帕帕走到他刚翻出来的三个袋子旁,蹲下身,摸出一把小刀。
她抬起头,笑意盈盈:“这里面是什么?为什么你要专门藏在仓库里?”
见她要划开袋子,维克脸色陡然一变:“等等……住手!”
帕帕的刀却已经落了下去。
“哗啦——”
霎时,数百颗颜色各异的石头从袋子里倾泻而出。
见状,帕帕三人皆是一愣。
“这……”冬草惊愕,“血石?!”
为什么这里会有大量血石?!
帕帕眯起眼,发现这些血石起码都在b级以上,甚至有几颗极品a级,她似是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维克:“走私。”
维克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全然不似刚才的嚣张。
帕帕盯着他:“你借用行动科的身份,偷偷扣下灾兽血石,然后再倒卖给黑市……我没说错吧?”
维克扬起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没有关系,”帕帕微笑,“等把这些证据交给歼灭军后,自然会由他们来判断。”
“桃刀,”她转向桃刀,“能先把他带出去吗?”
桃刀点头。
她拎起维克,正准备朝外走,不留神踩到一颗血石,结果脚下一滑,猛地摔进了血石堆。
冬草一惊:“没事吧?!”
他忙跑过去,在他的搀扶下,桃刀把自己从血石里□□,摇晃了下脑袋:“唔……”
冬草忽然颤声道:“桃……桃刀……?”
他几乎语无伦次:“你……你的脑袋……”
桃刀:“?”
她下意识抬手,然后……摸到两个毛茸茸的东西。
桃刀怔住。
她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玻璃门。
一张少女的面孔倒映在平滑的镜面上,她银发红眸,五官精致,嘴角两颗尖牙,简直像只生机勃勃的小狼。
只是,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她的头顶。
——两只毛茸茸的雪色耳朵从银发里支棱出来,高高竖在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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