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怔忡后, 桃刀立即反应过来,一把拽住兰鲸就跑:“快走!”
兰鲸虽被她拽着,但忍不住回头, 去看那漫天的藤蔓, 眼中满是惊愕。
桃刀明白他的意思,急急道:“……等下再说!”
而另一侧,船长虽想追上去, 却被桃刀的藤蔓挡住去路,竟一时来不及反击, 被瞬间淹没在绿色洪流下。
桃刀回头, 刚好看到这一幕,干脆直接变形, 将兰鲸甩上背部, 一个加速,朝远处跑去。
不消片刻, 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浓郁的灰雾中。
而直到桃刀离去, 她的藤蔓仍没有消失,从四面八方缠上船长的四肢, 且不断施力,试图将他绞碎。
见状, 船长冷哼了声。
小丫头看着年轻, 手段倒挺狠辣。
他缓缓勾起嘴角, 忽然低下头,用力一跺脚。
下一秒, 自船长的脚底为中心, 瞬间有数道绿柱冲天而出, 以破竹之势冲破桃刀的藤蔓, 两股力量扭打在一起,最后还是桃刀的藤蔓不敌,被尽数撕碎。
望着那些落在地上的藤蔓,船长眼中晦明难辨,不知在想什么。
“藤蜥,”这时,他的耳侧忽然响起一道阴冷女声,“怎么样?成功了没?”
藤蜥眨了下眼,表情送下来:“是梦魇吗?”
“别废话,”梦魇不客气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得手了吗?”
藤蜥干脆道:“没。”
闻言,梦魇的音调顿时变了。
“你在搞什么?!”她不可置信道,“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吗?你怎么连她都搞不定?!”
她似乎很烦躁:“我们这里也失手了……天蝎之星还算有两把刷子,尤其是那个叫瞳的女人,要不是她从中阻拦,我……”
“梦魇,别发牢骚了,”一道僵硬的男声插|进来,“藤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男人:“你也知道大人的性格,万一让他知道这次的行动失败,恐怕我们只会和沙蜘一个下场。”
藤蜥一声不吭。
“他妈的!”梦魇急了,“藤蜥,你倒是说句话啊?!”
一阵僵持的沉默后,藤蜥忽然笑了起来。
“……你他妈脑子坏了?”梦魇不可置信道,“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万一惹怒大人,他们的小命可就真难保了!
“不要紧,”藤蜥止住笑声,施施然道,“他不会怪罪我们。”
男人狐疑:“你确定?”
藤蜥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道:“不过……我还需要再确认下。”
他盯着地上的藤蔓,眼中闪着莫名的光。
如果真如同他所设想的那般,那他们这次……可算是捡到宝了。
桃刀带着兰鲸一直奔出数千米后,才缓缓停下步子。
她侧耳倾听了会,不见有脚步声追来,才变回人形:“到这里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吧?”
兰鲸也凝神听了会,点点头。
桃刀抬起头,发现头顶笼罩着乌云一般的灰雾,根本看不清顶上的情况,而且或许是因为海拔太低的缘故,这里通讯也极差,她的光脑甚至收不到信号。
她转向兰鲸:“你能联系上外界吗?”
兰鲸试着拨弄了下光脑,有些为难地摇头。
桃刀不由皱了下眉,她沉吟片刻,对兰鲸道:“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他们落下来的时候就已接近傍晚,现在差不多7,8点,郊区的夜晚气温很低,尤其是在这种海拔低的地方,就连她也开始感到不适了。
兰鲸点头,正要说什么,目光扫到一处,忽然露出愕然的表情。
下一瞬,他竟抛下桃刀,直直往前跑去。
“兰鲸?”桃刀一愣,忙追上去,“等等,你去哪里?!”
许是因为坠落的缘故,他们周围无一完好的建筑,到处都是滚落的石块与废墟,加上浓雾笼罩,桃刀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但兰鲸却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罕见地没有回应桃刀,头也不回地朝前跑去,纤细的身影迅速在废墟中穿梭,如同暗夜中出没的精灵。
好几次桃刀都差点没追上兰鲸,只能借着空气中的气味,勉强跟在他身后。
在跑出数百米后,兰鲸终于停了下来。
他站在一间破败的屋子前,仰起头,定定望着大门。
桃刀追到他身边:“……怎么了?”
兰鲸一脸怔忪,像是没听到桃刀的话。
见他不吭声,桃刀眨眨眼,只好也看向屋子。
这里似乎曾是个高档居所,一块巨大的招牌落在两人脚旁,雕花边上依稀可见闪烁的金粉,周围拢绕着大片的草坪,几个天使雕像散落在附近,栩栩如生的面庞静静望向两人。
建筑本身的设计也极尽奢华,到处可见繁复的雕花,墙壁内部铺着精致花纹的壁纸——只是表面都覆着一层厚厚的灰,淹没在岁月的痕迹下。
桃刀蹲下身,擦去招牌上的灰,艰难念着上面的名字:“亚特……女王……?”
一只光脑的屏幕忽然伸至面前,上面打了一行短字:“亚特兰女王剧院。”
桃刀下意识跟着念了一遍:“亚特兰女王剧院?”
这里是一个剧院吗?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等等,亚特兰……那不是……?”
兰鲸低下头,对她微笑了下。
“这里,”他缓缓在光屏上打字,翻飞的十指如同洁白的蝴蝶,“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他也蹲下身,学着桃刀的样子将手覆在招牌上。
借着昏暗的光线,桃刀看到他的眼中似有晶莹涌动,素来温和的脸庞罕见露出一丝哀伤,如同浮萍一般,浅浅漂浮在水色的眸底。
“那,”她下意识道,“我们今天在这里休息吧?”
兰鲸没有动弹。
良久,才缓缓点了下头。
两人推开厚重的红木门,小心翼翼走进剧院。
桃刀本想直接打地铺,但被兰鲸拉住,他将光脑递过来,屏幕上有一行字:“我带你去能休息的地方。”
桃刀:“?”什么意思?
没等她询问,兰鲸轻轻拉起她的衣袖,将她往深处带去。
尽管剧院内一片狼藉,早就看不出内部的设施与装潢,兰鲸却很熟门熟路地在废墟里穿梭,在推开一扇巨大的碎石板后,他指着露出来的半截楼梯,示意桃刀上去。
桃刀半信半疑,小心翼翼地攀住半碎的楼梯,往上爬去。
二楼连着一道狭长的走廊,桃刀走了两步,在一块标牌前停下。
【员工区域,游客止步。】
兰鲸解释:“这里是后台区域,专门让演员休息的地方。”
桃刀恍然大悟,所以刚才他才会那么说啊。
她好奇地跟着兰鲸,进入一间挂有【男主役】铜牌的房间。
这间房的装潢比其它房间要华丽许多,且保留得也很完整:地上铺着柔软厚实的绒毯,踩进去几乎能将整个脚都包住,一套皮质光滑的沙发靠在墙角,上面还放着几个松软的抱枕,甚至他们头顶还悬挂着一架漂亮的小型水晶灯,在墙上投下斑驳晶莹的光。
兰鲸驾轻就熟地走到角落的柜子旁,从里面翻出几条毛毯,然后又不知从哪里弄出几包压缩饼干和纯净水,一并递给桃刀。
桃刀有些惊讶:“你好熟悉这里。”
兰鲸笑了下,在光脑上打了几行字:“因为我以前在这里演出过啊。”
桃刀震惊了:“什……这里?你是主役演员……男主角吗?!”
望着她眼中的惊讶与好奇,兰鲸迟疑了下,才缓缓点头。
桃刀反而被勾起了兴趣:“你演的是什么?王子吗?观众多不多?有没有300人?”
面对她连珠炮似的问题,兰鲸弯起嘴唇,好脾气地在光脑上打字:“演的是《午夜魅影》,观众很多的,每一场都有上千人,然后我担任的是……”
他本来打了几个字,却又立刻删除,停顿了下,缓缓敲着键盘:“是一个叫‘魅影’的人。”
桃刀眨了下眼:“魅影?”
“嗯,”兰鲸盯着屏幕,“《午夜魅影》讲的是一个发生在歌剧院的奇幻故事。”
“在一家久负盛名的歌剧院地下中住着一个名为‘魅影’的男人,他虽拥有天才般的谱曲与歌唱能力,因长相丑陋而被人们厌恶,只能躲在歌剧院的地下密道里,但尽管如此,他爱上了演员中的一名少女,并教她唱歌,帮助她拿到主演的位置。”
“但少女却另有爱人,魅影被嫉妒与占有欲冲昏了头脑,将少女囚|禁在地下,并试图杀死她的爱人,”他慢慢打着字,“可少女的爱是真诚且无畏的,她宁愿被一辈子锁在地下,也不希望爱人牺牲,而爱人也愿意为了她放弃生命,看到这一幕的魅影,终于明白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打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
桃刀等了会,见兰鲸只是愣愣盯着屏幕,忍不住道:“那……然后呢?”
兰鲸回过神,郝然冲她笑了下,继续写道:“魅影幡然醒悟,放了少女和爱人,从此消失在地下,再无人知晓他的踪迹。”
桃刀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就这样?这就是结局?”
兰鲸微笑着点了下头。
“这也太奇怪了,”桃刀皱起眉,“魅影真的是主角吗?为什么我觉得只有他一人是悲剧?”
她虽然很少读书,但在仅有的印象里,男主角不都是那种闪闪发光的王子,在故事的最后与公主一起幸福地生活在城堡中吗?
兰鲸想了想,打下一行字:“因为他是魅影啊。”
桃刀下意识问:“什么意思?”
面对她困惑的眼神,兰鲸只是笑了笑,没有吭声。
不知为何,他的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如同一汪极深的水潭,在清澈透明的水面下,隐藏着谁都无法察觉的深色。
桃刀愣住了:“……兰鲸?”
兰鲸抿了下唇,忽然站起。
“你没有看过歌剧吧?”他回过头,温和地对桃刀一笑,“我演给你看。”
“……唉?”桃刀不由一怔,“现在?在这里?”
兰鲸摇了下头,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狡黠:“在舞台上。”
说罢,他忽然打开墙上的一扇小窗,一跃而下。
桃刀:“?!”
她连忙跑到窗旁,俯身望去,才发现窗下竟就是舞台,她所在的演员房间隐藏在舞台的天花板内,透过窗户,能看到整个剧院内部,以舞台为中心,一排排的观众座席如同海浪般朝远处蔓延,十分壮观。
“咚!”
一道轻微的响声,兰鲸落在舞台上,他抬起手,冲桃刀用力挥舞。
桃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犹豫地看着兰鲸。
他不是……无法发声吗?那要怎么表演?
兰鲸并未察觉桃刀的踌躇,低下头,变魔法似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叠得工整的黑布,轻轻抖开,披在身上。
桃刀眨眨眼,才明白那是一件披风。
兰鲸又拿出桃刀送给他的面具,覆在脸上,如此,他的大半张脸都被遮掩在白色的面具下,只露出纤细的下颚弧线。
兰鲸抬起头,有一瞬,温和柔软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消失了,宽大的披风自肩处倾泻而下,将他的身形衬托得越发笔挺凛然,露出一角的下颚泛着一线细细的银白反光,清楚流畅得宛若最精致的银器。
他站在舞台中央,脊背挺得笔直,简直就像……站在世界的中心。
随即,兰鲸动了。
他将手臂伸展开,开始起舞。
没有伴奏,他的每一步却像是刚好踩在细密的鼓点上,自成一曲。
没有歌唱,他的肢体却是最好的语言,如同流水般自如流淌。
没有灯光,他却依旧是整个舞台中最耀眼的存在,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桃刀望着这一幕,竟一时忘记了呼吸。
良久,兰鲸停了下来,他没有脱下面具,正对着桃刀,深深弯下腰脊。
桃刀回过神,慌忙站起,拼命拍手:“很……很好看!”
其实她没看过歌剧,也不懂兰鲸的演出,但她却莫名觉得,站在舞台上的兰鲸,和平时不一样——很耀眼。
兰鲸盯着她激动的脸庞,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他下了舞台,往楼梯走去。
桃刀忙跑出房间,冲到楼梯旁,探头兴奋地对走上来的兰鲸道:“你好厉害啊!这么多动作都背下来了吗?难道演出的时候没有怯场过?啊,刚才的那个叫什么……”
她忽然停下。
兰鲸走到她面前,轻轻摘下面具。
他的脸上犹带着点点汗珠,像是清晨附在花瓣上的露水,白皙细腻的皮肤泛起潮红,细碎的刘海贴在脸侧,微微显得有些凌乱。
但那双水色眼眸,却像是浸在星光中一般,褶褶生辉。
“好看吗?”他在光脑上打下一行字。
桃刀愣了下,用力点头:“好看!”
闻言,兰鲸的表情越发明亮起来。
桃刀想到什么,又道:“下次再表演一遍吧!”她兴冲冲道,“等我们回去后,我们去弄一套正式的服装,还有伴奏和舞台,然后你也表演给铃祈他们看,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不知为何,兰鲸的笑容却忽然淡了下来。
“……”他沉默片刻,勉强弯起嘴角,点了下头,“好。”
桃刀一愣:“兰鲸?”
怎么了,他不愿意吗?
但没等她问,兰鲸却迅速抬脚,从桃刀的身侧挤过去,朝楼上走去。
桃刀下意识道:“兰鲸,你怎么了?”
闻言,兰鲸的步伐一顿,迟疑片刻,转回身。
“没事,”他迅速在光脑上打下一行字,举给桃刀看,“时间不早了,我们快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桃刀想想也是,没有多在意:“也对。”
她迅速上楼,拍拍兰鲸的肩:“对了,我们先整理下现有的情况和装备,你快来。”
她登登跑进房间,兰鲸却没有立即跟上,而是站在原地,静静望着桃刀的背影。
过了几秒,他低下头,从衣领中勾出什么东西。
是那条黑鳞项链,链坠漆黑的表面在壁灯下折射圆润的线条,出兰鲸怔忡望着项链,良久,才轻轻将它收回衣襟。
——放在靠近心脏的位置。
演员休息室内,桃刀和兰鲸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摊着一堆装备。
桃刀在清点装备,喃喃道:“通讯器坏了,信号弹碎了……就连光脑也收不到信号?”
她有些烦躁,大尾巴“咚咚”敲着地面:“什么都用不了,该怎么和长官他们联系上啊……”
她转头,看向兰鲸:“你呢?”
兰鲸的情况和她差不多,也一脸束手无策地望着一堆废装备。
桃刀叹了口气:“那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
兰鲸:“?”
“我去外面做个求救标记,”桃刀站起身,“你先呆在这里,等我……”
她还没说完,兰鲸就把光脑屏幕举了起来:“但这样不会被灾兽发现吗?”
“唔,”桃刀想了想,“应该没有问题,它们想要的是小黑,没必要费力气来抓我们。”
想必发现他们手上没有小黑后,那些灾兽估计立刻就将目标瞄准天蝎之星了吧?
而且歼灭军有一套内部自用的暗号系统,就算被外人看到,基本上也无法辨认其中的含义。
兰鲸点了下头,仍有些犹豫。
“……我去吧,”他打字道,“桃刀不是不太熟悉暗号吗?”
桃刀:“……”
是哦,她在信息暗号课上就没及格过。
她尴尬地咳了声:“那就你去吧,我整理下现在手上的食物。”毕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救援,他们必须要确保物资充足。
兰鲸对她笑了笑,转身走出房间。
桃刀则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她从刚才的柜子里又挖出两包压缩饼干,想了想,跑到隔壁另外几个演员房间,果然又搜罗出些许备用物资。
桃刀将所有东西全集中在地上,清点了下,除去那些已经严重发霉腐烂的食物,还剩下四袋营养液,三包压缩饼干,和四瓶水。
不多,只够三四天的量。
她望着那些食物,陷入沉思。
而且,就算是这些东西,也都过期超过两年了啊……
“笃笃!”这时,门敲了两声,兰鲸走了进来。
桃刀回过神,有些惊讶:“已经布置好了吗?”
兰鲸叹了口气,对她做了个手势。
毕竟还是担心有埋伏,他也没敢把求救标记做得太明显,只在剧院外小心布置了几个。
“没关系,”桃刀摇头,“我刚才想起来一件事——我们还有gps定位系统呢。”
兰鲸一愣,目露诧异:“?”
“你不知道嘛?”桃刀将通讯器拆下来,露出后面一块银色的小芯片,“就是这个,我听瞳说这是后勤科研发的特殊定位装置,因为里面装有附带【追踪】异能的灾兽血石碎片,就算被困在没信号的地方,天蝎之星也能很容易就锁定我们的位置。”
她说完,却不见兰鲸有什么反应,后者只是定定望着那枚芯片,不知在想什么。
桃刀眨眨眼:“兰鲸?”
“……”兰鲸回过神,慌忙对她笑了下。
“没事啦,”桃刀还以为他在担心,拍拍他的肩,“我们什么也不用做,等长官他们的救援就可以了。”
兰鲸点了下头,又指向地上那堆物资,露出询问的表情。
桃刀:“……”
她虽然经常翻垃圾桶,但过期两三年的食物……还是第一次吃。
但之前他们就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战斗,此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特别是桃刀,她本来消耗能量就快,现在更是快到极限,光是坐着,就感到一阵头晕眼花。
她深吸一口气,凝重道:“吃吧。”
两人小心地挑出一包保质期最近的压缩饼干,相互分着吃掉了。
吃完后,两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桃刀:“……也没什么事了,睡吧?”
兰鲸欣然同意。
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在门口做了几个简易警报陷阱,才在沙发上睡下。
但到了半夜,桃刀又醒了。
她:“……”
肚子一阵翻江倒海,显然是在抗议刚才吃下去的过期饼干。
桃刀叹了口气,轻手轻脚起身,刚想去厕所,却发现兰鲸那里的光还亮着——他打开了光脑附带的小手电筒,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桃刀好奇道:“兰鲸?你没睡吗?”
手电筒的光抖了下,兰鲸回过头,不好意思地一笑,往光脑上打字:“吵醒你了?”
“那倒没有,”桃刀眼尖,余光瞥到他手中握着一条黑色项链,下意识道,“你在看这个?”
兰鲸点了下头。
桃刀记得,这条项链似乎是兰鲸的救命恩人送的,便道:“你很想见他吗?”
令人诧异的是,兰鲸点了下头,随即又摇头。
桃刀:“……?”这是什么意思?
“想见他,”兰鲸似是看出她的不解,打字解释道,“但我觉得……我还不够好,不能满足他的要求,怕让他失望。”
闻言,桃刀立刻忍不住了。
“怎么会!”她抱住手臂,“你可是天蝎之星的成员,而且还救了我那么多次,怎么可能不够优秀?”
她瞪着兰鲸,脸颊鼓鼓的,好似一只发怒的仓鼠。
兰鲸:“……噗。”他忍不住笑了。
桃刀不可置信:“你笑什么?我很认真的。”
兰鲸摇了下头,他将项链收回怀中,双眼亮亮的,提醒桃刀:“你不去厕所吗?”
桃刀:“……”草。
她扭头就跑:“你睡吧,我去上厕所!”
望着她慌张的背影,兰鲸又笑了笑,但等桃刀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那柔和的笑意却如同潮水一般,缓缓自他的脸上退去。
他低下头,眼中神情莫辩,须臾,才轻轻叹了口气,替桃刀拾起被她踢下去的毯子,重新躺下。
与此同时。
废墟中,数道身影正疾驰而过,卷起的劲风割开寂静的夜幕,留下飞扬的尘土。
为首一名男人身材欣长健梧,漆黑的斗篷几乎融入夜色中。
“大人,”一个皮肤上带绿色鳞片的裂口男人恭敬道,“已经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男人微颔首,红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嗜血的光。
“不过,”旁边的短发女人,“难道我们不该先去找【支配】吗?”
“梦魇,”裂口男——藤蜥警告地瞥了她一眼,“别废话,大人自有定夺。”
梦魇似乎也很惧怕男人,小心翼翼地侧了他一眼,低下头:“是。”
男人一直没有出声,几名下属也不敢再多言,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一行人在废墟中行进了数十分钟,才逐渐放慢脚步。
他们在一间破败的剧院前停了下来。
“哦……?”梦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居然选这种地方,这两个小鬼还真是优哉游哉啊。”
“轻点,”藤蜥瞪了她一眼,“小心被她发现。”
梦魇哼了声,但还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男人抬起头,阴冷的目光扫过剧院。
“他们在二楼。”他平静道。
闻言,几人忙低头应是,随即——竟齐齐消失在原地!
男人则微闭上双眼,下一秒,陡然出现在二楼。
他没有费心去检查一个个房间,而是直接朝男主演室走去,仿佛笃定桃刀和兰鲸就在那里一样。
厚长的斗篷无声地划过地面,男人就像一个悄然而至的死神,带着寒冷和凝重的气息,缓慢走入男主演室。
沙发上,隐约可见两人侧睡的身影,他们将脸埋在毯子下,似乎睡得正香。
男人略微挑眉。
真是迟钝,他都已入侵到这里,居然还没被发现。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微弯下腰,陡然抓起毯子!
“哗——!”
毯子被掀开,顿时露出了底下的光景,却并非男人预料中的桃刀和兰鲸,而是——两捆布料。
什么?男子一怔。
下一瞬,身侧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啪——!”
男子像是预感到什么,猛地扭头。
只见房间的阴影处,两抹身影瞬间撺出,迅速掠过男子身边,猛地从窗户跳了下去!
其中一人的兜帽不慎被窗钩扯到,只听“撕拉”一声,兜帽被扯成两半,一双巨大毛绒的银耳顿时露了出来。
男子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上前两步,站在窗边,盯着那银发少女,表情晦明难辨。
“……草。”
而另一侧,桃刀暗骂一句,干脆一把扯开斗篷。
她的银发被夜风吹起,飘散在身后,散发出银雾一般光滑闪烁的碎光,就像是披了一层皎洁的月光。
感受到身后逼来的阴戾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用力抓住兰鲸的胳膊:
“我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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