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元川百无聊赖的嗑着瓜子,时不时的还端起桌子上的茶满饮一口,显然是对台上的各色美女的表演提不起一点儿兴趣。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老鸨见状心中不由得就有些急了,这位爷看着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啊………按理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就算是看不上一些姑娘,可也不至于个个都看不上才对啊!

    殊不知任元川一则刚刚从翠云楼出来,正是所谓“贤者时间”这个时候正是一个男人“冷静的可怕”的时候,二来任元川不是没见识的,什么天下第一花魁,什么江南四大名妓,他大多见识过,就算没见识过也听说过,所以此时自然是用看清倌人的眼光看这些人。

    那凤满楼就多少有点儿上不得台面了,凤满楼走的是中高端路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楼里的姑娘都是读作清倌人,写作都可以接受的…………

    所以她们要是按着清倌人的标准来肯定是有很多地方是比不上的,但是任元川眼光却高,看不上她们这样矫揉造作的样子,难免的就觉得有些乏味。

    老鸨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每个青楼其实都是有固定的那么几个金主,尤其是那些名头大的清倌人,更是有几个固定捧着的金主,凤满楼想要做大做强,自然也是缺不了像是任元川这样的金主捧场啊!

    所以今天要是不能给任元川一个好印象,任元川真的从今往后不来了,岂不是凤满楼的一大损失?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要是任元川再从他的那个圈子一说,那凤满楼可就真的可以关门大吉了!没有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捧场,凤满楼和那些低端场所有什么区别?

    所以老鸨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派自己的镇楼之宝出场!急匆匆的赶到一个装饰的十分华丽的“闺房”此时一位姑娘正在化着妆,身旁还有侍女伺候,若是不说这里是青楼,看起来和寻常的大家闺秀也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都是楼里头牌姑娘的待遇,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按着真真正正的大家小姐来安排的!甚至是现在老鸨上门,都得是柔声细语的苦苦哀求人家出面!

    凤满楼的头牌姑娘喜凤听后不以为意的继续化着妆道:“妈妈,可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方才来人特意告诉我了,一会儿叫我别接客,罗帮的翁帮主今儿兴致不错,一会儿就要来和我喝酒说话,我这个时候接客,恐怕…………”

    老鸨闻言一拍大腿,这个罗帮帮主最近在神京城的确是风头正劲,据说背后有大靠山,所以生意做的也很大,几乎整个神京城的灰色产业都落在人家手中了!

    由于喜凤的缘故,凤满楼也得以搭上了他,所以凤满楼一直跟他麾下的牙行有合作,得以在短时间内跻身神京城几家有名的秦楼楚馆之列,有了这位金主的光顾,凤满楼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但是老鸨权衡了一下,瓮福言再如何本事,那也比不上外面的那位爷啊!人家一看就是正经的公子哥,就那种气质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模仿的!最低也是个侯爷家的公子!

    这样的人凤满楼可是都没接待过多少!要是能傍上这位爷,凤满楼岂不是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瓮福言一介粗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街头混混青皮地痞,也许是的确是靠上了谁一时间发达了,但是这样的老鸨见多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明日黄花了?

    开青楼的,对这种人去楼空人走茶凉更是感触深刻,所以老鸨在权衡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先叫喜凤上台唱两曲《牡丹亭》之类的,人家也不一定看的上,到时候再回瓮福言这里也来得及,人家要是看上了,那就更不急了!

    先伺候好外面的那位爷,至于瓮福言…………先打发几个好点儿的姑娘陪着虚与委蛇,他粗人一个,哪在乎的了那么多?有姑娘陪着就行呗…………

    喜凤闻言很是有些犹豫的道:“这…………不好罢?”伺候两个恩客这种事情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人家都已经跟你说好了,结果你转手就把人家转给别人了,这种事情怎么说都是不占理的…………

    老鸨摆了摆手道:“先试试,总之是把两边儿都伺候好了就是了,这边儿不用你操心,我叫人先伺候着就是了,你呀,就是想尽办法把这个金主给我留下就是了!”

    喜凤闻言也就不说什么了,俗话说表子无情,戏子无义,她本身就对瓮福言不过是欢场做戏罢了,那边儿有更年轻的公子哥儿等着,那她当然是希望能跟公子哥在一块儿了!

    毕竟就算是出卖身体,年轻帅气多金的公子哥,也比老头子看着赏心悦目,更好接受不是?

    于是喜凤没说什么就化上妆上了场,台下众人看到是头牌亲自上场自然也是有些意外临时换场,不过也都是觉得大饱眼福!

    任元川听说是头牌上场了也是精神一振,开始聚精会神的观看,毕竟是一个楼的头牌姑娘,任元川还真想见识见识喜凤到底是有什么本事。

    正在这个时候瓮福言却已经赶到了,最近一段时间的顺风顺水让瓮福言更是有些膨胀了,所有事情都进行的十分顺畅,这种感觉叫瓮福言有些发飘,今天张龚被杀,他的任务也算是完美的完成了,所以心情大好的瓮福言特意约了自己的姘头凤满楼的喜凤,决定今天晚上好好庆祝一下。

    结果一进来就发现喜凤正站在台上唱戏,老鸨见到他来了,也是急忙的上前迎接道:“翁爷来了!真是有日子没见您了!”

    瓮福言心情不错,所以并没有质问喜凤为什么没有等自己,只是点了点头道:“最近忙,一直没功夫来。”

    老鸨惯是会察言观色的,所以立马就敏锐的发现了瓮福言心情似乎不错,于是老鸨抓住了这个机会对瓮福言道:“喜凤有日子没上台了,今天姑娘们的状态都不好,不留人,到最后还得是让喜凤上台才留住了人了,翁爷,您也知道咱们喜凤的本事,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

    瓮福言摆了摆手道:“还是楼上雅间,我有日子没见喜凤了,等到她唱完了再叫来就是了。”

    老鸨闻言心中松了口气,也是急忙笑道:“还得是翁爷大气!成!今天我请您,就当给您赔罪了!还是老地方,奴家叫几个好姑娘先伺候您!”

    瓮福言心情大好,此时见到风韵犹存的老鸨居然也生出了几分心思,拉过老鸨坏笑着在身前又软又大的白馒头上捏了两把道:“不用姑娘们了,我看你就不错,咱们有日子没一块儿喝喝酒了!”

    老鸨又惊又喜,连忙的便附身上去好一阵撒娇:“你看你!行,既然翁爷不嫌弃,今天我也就舍身陪君子了!我陪您喝!”

    瓮福言哈哈大笑着伸出手搂住老鸨便笑着上了楼,落了座,早有酒菜上好了,瓮福言居高临下搂着老鸨喝着酒,时不时还来两口皮杯儿美美的听着下面喜凤咿咿呀呀的唱…………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咳!”

    任元川原本正闭着双眼美滋滋的拍着大腿,嘴上哼哼唧唧的跟着唱着,结果喜凤突然嗓子一劈,最后一句居然就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任元川眉头一皱,睁开眼来便看向了台上,此时台上的喜凤也是吓得脸色苍白,这可算是大失误了!

    但是好在大家面面相觑,倒是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于是喜凤强压住心中的恐慌,继续演了下去:“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咳,咳咳,画,船…………”

    可是越着急越是容易出错,喜凤不知道为什么嗓子里面突然开始发痒,原本就失误了,现在心中一急,就更是连一句都唱不出来了!

    戏曲这玩意儿和歌舞那是两码事,戏曲和说书杂耍一样,那都是靠手艺吃饭的,所以观众的要求都很高,但凡是有点儿砸了活,观众轻则痛骂指责,重则离席,甚至是往台上扔瓜果喝倒彩,冲上台打人都不是没有!

    不过喜凤毕竟不是真的靠唱戏吃饭的,所以在座的众人除了觉得有点儿扫兴之外并没什么过激的举动…………除了任元川。

    任元川本来就是来找乐子的,此时听几段儿戏反倒是越听心里越不痛快了!怎么?怕人不给钱不成?

    于是任元川一点儿面子不给的随手抄起来茶壶就扔到了台上,当然不是冲着喜凤去的,但是也把喜凤吓了个够呛,尖叫一声躲到了一边!

    任元川冷笑一声,往桌子上随手丢下几片金瓜子,扭头就要走,茶壶哪里敢真的就这么放走任元川?连忙的上前点头哈腰的赔罪,任元川只是冷笑着不语就要走。

    正在这个时候,那个老鸨早就暗道一声不好,急急忙忙的下了楼拦住任元川赔笑道:“这位公子!这次是我凤满楼做的不对了!平常真不这样!您再坐坐!我们还有别的姑娘呢!今天您的所有消费我们分文不收!”

    任元川冷笑一声道:“打发要饭的呢?你看爷是在乎你收不收钱的人吗?小爷我看起来差钱吗?”

    老鸨急忙自己扇了自己两下道:“不差!不差!是我胡说八道了!公子千万别在意!这真的是我们一时的失误!您再坐坐!”

    任元川不耐烦的道:“不必了!本来呢,是听别人说你们这里还可以我才来凑凑热闹,结果就这个德行啊?就这样的,也好意思捧成清倌人?”

    老鸨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是我们的不是了!这样,公子您上楼,我叫喜凤亲自上去给您赔罪,行吗?”

    任元川闻言眉毛一挑,嘿嘿一笑,回头看了一眼羞愤的站在台上不知所措的喜凤道:“早说也卖肉啊,要是早说,爷就按着卖肉的来了!谁还和你们玩这个?”

    喜凤听他说的完全不留情面,不由得心中更是羞愤,人就是这样,虽然我的确是做这个的,但是我做的,你说不的…………说了就是羞辱人了。

    任元川像是打量商品一样的打量了几眼喜凤,随后道:“看着还行,行罢,反正爷有的是功夫,那就先让她上去脱光了等着爷!”

    在场众人听他说的露骨,不由得皆是欢呼了起来,任元川也是哈哈大笑着老鸨自然是不敢招惹他,只能是连连赔笑点头称是,说着就要上前叫喜凤上楼等着任元川。

    喜凤虽然的确是也做,但是毕竟是清倌人出身,被人当场调侃脸上未免有些挂不住了,所以显得很是不愿意。

    任元川见状笑道:“怎么?做了表子还要立牌坊不成?爷最厌恶的就是你这样的娘们儿!都出来卖了,还装什么?麻溜的上去等着!不然咱们这买卖不做也成!爷从不强迫别人!没劲!”

    老鸨闻言连忙赔笑道:“爷这是哪里话?能伺候爷,我们喜凤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瞪了喜凤一眼,狠狠的拉了她一下。

    喜凤无奈,只能是准备上楼,任元川冷笑道:“等着看爷们儿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上去…………”

    任元川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人据了起来,任元川大惊,不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狠狠的扔了出去!

    好在任元川好歹也是将门出身,故而落地的时候一个翻滚便卸掉了力量,即使是这样,也是被摔得不轻!

    在场众人顿时大惊,女子们也是不由得惊叫着躲闪开了,任元川甩了甩脑袋,爬了起来看向前方,正是大怒的瓮福言对他出的手!

    任元川顿时勃然大怒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瓮福言早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虽然喜凤是个坤女没错,但是两个人也算是同床共枕这么多回了,难免把对方当作了自己的姘头,此时任元川当面羞辱喜凤,在瓮福言看来,就是对自己的羞辱!

    就相当于“夫目前犯”一样!而且还是凌辱类的!这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瓮福言的身份?瓮福言此时喝了点儿酒,最近又是春风得意志得意满之时,哪里会在意任元川是谁?

    此时上了头,别说任元川还没来得及表明身份,就算是任元川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估计也逃不过一顿毒打!

    所以果然瓮福言根本不给任元川机会,大踏步上前怒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任元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能也是没料到瓮福言居然这么不讲“江湖规矩”居然都没让他自报家门,上来便是几拳狠狠的打在了任元川脸上!

    任元川虽然也练过几手,但是到底是事发突然,所以根本来不及闪躲,结结实实的挨上了几拳!顿时被打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本地的帮派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任元川只来得及这样想,便被瓮福言狠狠的撂倒在地!瓮福言到底是罗帮出身,所以多少是有些拳脚在身上的,混嘿的有几个没点儿身手?

    所以轻轻松松将任元川打的倒在地上眼冒金星,大手一挥,身后无数小弟上来又是一顿圈儿踢,踢得任元川连动都动不了了!

    瓮福言这才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对任元川道:“往后老子再看到你,还是这样往死打!给我丢出去!”

    几个小弟十分听话的七手八脚的上前把任元川架起来便丢了出去,老鸨见状本来想上前劝架,谁知道根本上不去手,此时刚想上前查看任元川伤势,却被瓮福言一把拉住了。

    老鸨无奈,只能是陪笑着道:“可别闹出人命来…………”瓮福言已然是生出醉意,闻言哈哈一笑道:“这样的小兔崽子小白脸儿打死十个老子也不怕!”

    老鸨心知任元川身份不凡,只能是心中苦笑,面上劝着瓮福言,瓮福言却死活拉着她不松手,还大手一挥道:“怕什么?死了就死了!这神京城里还真没有老子平不了的事儿!”

    老鸨只当瓮福言吹牛逼,心中一阵惴惴不安的惨然,瓮福言却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喜凤道:“老子现在的火气很大啊…………走!”

    说着一把抱起了喜凤,一手拉着老鸨便冲上了楼去…………

    被打的鼻青脸肿晕头转向的任元川被狠狠的丢到了雪地里,两个小弟不屑的道:“翁爷心情好,今天饶你一命,赶紧滚!再出现在这里要你的小命!”

    任元川被打的浑身疼,此时躺在雪地里倒是稍微缓过来了一些,躺在地上喘了好久的粗气,心中却越发火起!

    真他妈窝囊!他任元川从小到大何尝受过这等委屈?莫名其妙被人劈头盖脸一顿毒打!差点儿打的他不省人事!

    任元川拼命的挣扎着爬了起来道:“你们!你们给老子等到!龟儿子的…………老子日你们先人板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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