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荒海千春像是对村子一点印象都没有,但通过自家奶奶的表现,北信介觉得老一辈的人应该都是见过她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父亲都是村子里的人,就算早逝也肯定带着妻女回来过。荒海千春没有印象也不记得这些事情,但老一辈的人肯定是都知道,或许还和小时候的她有所接触。
听到北信介的这个问题北贵子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轻轻笑了笑,随即伸了个懒腰不去看他:“这两天由美子身体不错,而且田里喷药放水工作都是有机器或者自动了,小信啊,又到了奶奶要去旅游的时候,家里就暂时先交给你了哦。”
“……”
奶奶,不要这么生硬地转移话题可以么?
“放心放心,烟花大会之前我会回来的。”
拍了拍北信介的肩膀,北贵子几乎是哼着歌去打包了行李——他们老年人也有自己晚年生活,虽然都是老头子老太太了,但大家也是都参加了远足会,时常会举办各种中途旅行。不仅如此,这种短中途旅行还是四季都会组织,很是方便轻松。
每年的夏季出行她都不会落下,而且现在嘛……
看北信介与荒海千春情况特殊的样子,北贵子觉得这个碍事的老年人可以暂时离开,让两个年轻人发展一下关系。
说不定等她回来,两个人就在一起了呢?
并不知道北贵子抱着这种想法,在听到她要出门旅游的消息荒海千春倒是相当欢迎。谁说老年人就只能待在家里的?在她看来北贵子能够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再好不过:“放心吧奶奶,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哎呀,小千真的没关系么?”
“我在稻荷崎的时候有上过家政课,成绩绝对能过关。”
荒海千春眨巴了一下眼睛,她在照顾自己这方面挺有信心。不说家政课,以前还在阿姨家的时候偶尔阿姨和姨夫吵架摔东西,还是她陪着庭田纱织:“我以前也是有负责做饭的。”
“好吧好吧,那小信,你也要多照顾点小千,知道么?”
“我知道。”
北贵子整理好行李,在第二天就到了村子里的集合地点准备前往京都进行短期旅游。荒海千春看着一群老头老太坐上村里“短行会”租借的大巴车,扫视周围后发现几乎可以说村里的长辈都加入了这趟旅行。
“每年都是这样。”
看到荒海千春的好奇,北信介站在她旁边轻声解释:“每年四季都会有出行投票,夏天是中途旅行,大概出门三天左右。不过因为我在稻荷崎,排球部的全国大赛还有春高开始,奶奶偶尔也会去看。”
“那今年也去了?”
“嗯,不过今年我没有上场。”
北信介并不是很在意无法上场这件事情,只是看到荒海千春叹息的样子好奇:“怎么了?”
“我在想北前辈这么厉害,居然也不能是首发么?”
按照她对北信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格外认真,都能发挥出应有水平的了解,他在稻荷崎排球部居然连替补都不是实在是难以置信:“明明很厉害。”
听着她的感叹北信介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谢谢。”
“我对这些都不太了解啦,但是北前辈肯定没问题的。”
听到那辆大巴车开始发动,将村里的老年旅客们送到路上,荒海千春想着早上起床时候的朝霞心里多了点担忧:“就是今天很有可能会下雨,奶奶还有叔祖母她们不要紧么?”
“他们去的是京都,晚上应该是晴天。”
因为晚上有雨,北信介倒是觉得工作轻松不少。有时候天时就像现在一样正好,喷洒完药水后过个三五天才下雨,正好药力已经吸收完毕,下雨还方便进行灌溉,怎么想都是最完美的结果。
“但是……这个雨也太大了点吧?”
北贵子在家里留了点半成品晚饭,只需要两个人热一热就能吃。注视着外面的大雨,荒海千春总有种莫名眼熟的既视感。
这场雨和那次让宿舍停电的雷雨,未免也太像了。
偶尔的闪电与雷声从天空中飘过,让人心中对自然多了不少畏惧感。室内开了空调以后倒是干燥而凉爽,将外面的湿热隔绝在外,荒海千春觉得自己是更加不想离开了。
“感觉还会下很久。”
将洗碗机里洗好的碗拿出来摆放好,北信介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再看荒海千春靠在桌边抱着靠垫的样子更多了关切:“可能要等会才能回家了。”
“那我今天不能直接留在北前辈的家里么?”
“……诶?”
呆滞地望向似乎是在说笑、但表情无比认真的少女,北信介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一下子有点死机:“留在家里?”
“雨好大,而且还有打雷。”
仿佛是在应和荒海千春的话,下一秒两个人就感觉到了窗外闪电的亮光,以及对比刚才更响亮一些的雷声。
“要是回去撑着伞,路上遇到闪电……”
“……”
“关键是,这个雨好像说是要下一晚上。”
虽然是说着偏向客观的话,但荒海千春的手紧紧抱着靠垫,抿着嘴又不敢去看他:“真的回去怕是很麻烦,而且北前辈你会送我的对吧?一来一回就更危险了。”
“也是。”
他总觉得自家奶奶似乎是故意的,但人没有办法控制天时,况且荒海千春她说得没错。
雨太大,还有雷电,这种情况出门确实会很麻烦。
“那……荒海住奶奶的房间,可以么?”
“没有问题。”
又一次听到雷声时荒海千春更抱紧了靠垫,甚至于把下巴也靠了上去:“北前辈放心,我很习惯,也会很安静的。”
习惯?
发现她的手似乎在死死攥着靠垫表面,北信介慢慢走到她身边,注视着她的眼睛轻声开口:“你害怕雷雨天?”
“……没有害怕。”
“我知道了。”
并没有戳破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北信介依旧坐在旁边安静地注视她,乖巧得让荒海千春真的有些幻视一只大型的犬科动物。
“北前辈。”
“我在。”
“我能不能……”
我能不能摸摸你的头发?
把后面几个字给吞掉,荒海千春沉默地看向北信介。少年似乎困惑地歪了歪头,看上去更加可爱,也让她嘴角微微上翘着往他的方向探了过去。
“荒海?”
“现在北前辈已经不会再喊‘荒海学妹’了。”
像是才发现这么一件事情,荒海千春凑过去盯住那双暗金色的眼睛,手里依旧紧紧抱着那个靠垫:“是不是——”
没有等她说完,窗外就又再度响起了雷声,被打断话语的少女注意到眼前的少年表情逐渐变得无措,慢慢抿着嘴重新挪开了视线:“我不怕打雷。”
“好。”
“就是有点,不习惯。”
原本抱着靠垫的手开始松开,荒海千春只觉得自己距离北信介好像还是有点远,但这么凑过去好像又有点太主动了。
“不习惯什么?”
“……”
“没关系。”
少年看了眼身侧低头的少女,突然往她的方向挪了一点,随即给她倒了一杯水:“荒海不想说就可以不说。”
看他朝自己靠近后荒海千春抿嘴笑了笑,同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往旁边又挪了挪。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接近,只要再稍稍过去一点就能触碰到彼此。偏偏又是这段距离让两个人都刻意保留了下来,仿佛这样就能够掩饰那些自己不想透露给旁人的秘密。
打开的电视,听着里面传出综艺节目的各种笑声与外面的电闪雷鸣,荒海千春总觉得这样的场面似乎能够延续很久。
“荒海,是不喜欢我用姓氏叫你么?”
“是哦。”
趁着节目中间缝隙听到北信介的声音,荒海千春点了点头,却没敢去看提出问题的少年:“因为这么叫我的人一般都是我的同学。”
或者不熟悉的人,还有老师。
北信介不是自己认知里的任何一类角色,所以她希望能够听到别的称呼,但又好像有点太过于亲密,让人难以开口。
“北前辈会觉得我这么叫你不习惯么?”
不会。
“应该不会吧,因为有很多人会这么叫。”
侧头看向给出肯定答案的荒海千春,正好这个时候雷又响了一次,北信介发现她整个人抖了抖又抱紧手里的靠垫抬起头,盯住电视不肯挪开目光:“已经习惯听到这种称呼,所以我不改也没关系。”
看她像是在排斥什么的模样北信介也没有戳穿,只是点了下头表示理解:“那么荒海想要我怎么称呼你?”
“……”
想要他怎么称呼自己,问题被这么抛回来应该是会让她觉得对方狡猾的。奈何北信介问得很认真,也是真心希望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真狡猾。”
“诶?”
“不过没有问题,这个问题我可以解答,免费的。”
将头靠在靠垫上,荒海千春歪着脑袋看着北信介,从那双暗金色的眼眸里看到些许诧异的那刻她又笑了起来,顺带又眨了一下眼睛。
“北前辈,可不可以直接叫我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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