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凌予峥的神色倏的沉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冰冷,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沈惟卿看到他这样,心里也觉得难受,但是她别无选择。
“不会有好结果?嗯?怎么就不会有好结果?”
凌予峥朝着沈惟卿问道。
他的脸色发青,握着沈惟卿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原本总是温热的掌心,此刻变得一片冰凉。
他从来没有想过退缩,即使身边的人都不看好他们两个,因为他始终坚信,沈惟卿的心是跟他紧紧的贴在一起的······
他会用尽自己的全部,去给沈惟卿拼一个美好的未来,去拼一个属于他们俩的美好的未来。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多,妈妈身体健康,我们母女俩简简单单的生活,没有人一而再的提醒我,我是怎么来的,是谁的私生女,或是因为我害死谁这些种种······”
沈惟卿痛苦的闭上眼睛,咬了咬唇,抑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一字一句的对着凌予峥说道。
“你知道的,我跟你在一起一秒钟,这些流言蜚语就不会得到平息,它们就像一把又一把的刀子,不断地凌迟着我,不止会影响到我们,还会影响到我们各自的家人。”
沈惟卿一边说,一边扭过头看了看沈念慈的方向,意思再明显不过。
“卿卿······”
他向来低沉好听的声音,此时却满是苦涩,语气里甚至带有点点的乞求,固执的看着她,期待她收回刚才的话。
凌予峥的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沈惟卿担心的是什么,他甚至宁愿躺在床上抢救的是自己。
但他还是尽量的平息自己的情绪,对着沈惟卿保证道。
而就在下一秒,沈惟卿慢慢的将另一只手伸出来,手指伸开,一朵闪闪发光的钻石栀子花安静的躺在她的手心。
那是他送给她的,他曾经说过,栀子花是最适合她的花。
凌予峥亲手给她带上的,如今却被她取了下来。
凌予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惟卿,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钻石栀子花。
“可是我不快乐了。”
沈惟卿抽出被凌予峥握着的手,在凌予峥悲痛的目光中,将那朵闪着光亮的钻石栀子花放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惟卿想要对着他微笑,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好像都做不出微笑的表情。
“我知道,阿峥是最厉害的,可是我坚持不下去了······”
“你说过,如果我不快乐,跟你在一起觉得痛苦的话,你不会强行留我······”
······
沈念慈在重症监护室里住了一个礼拜,终于醒了过来,脱离了生命危险,又继续在医院观察了半个月,才出院回家休养。
这段时间,冯青云都在忙着处理出国的事情,每天都在各种奔走联系。
自从沈念慈离开重症监护室,沈惟卿每天都守在医院里,沈念慈醒了,她就陪着聊聊天,沈念慈睡觉,她就坐在房间里发呆。
自从那天之后,沈惟卿和凌予峥就再也没有 见过面,身边的所有人,也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凌予峥的名字。
仿佛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而沈惟卿,也并没有像他们所以为的,会崩溃会不开心,她还是每天都在笑,如往常一样。
假期过得很快,一转眼,就来到了他们一家三口出国的前夜。
是的,一家三口,在沈念慈出院的第二天,冯青云就迫不及待的带着她一起去领了证,他们现在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了。
在外人眼里看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对于沈念慈一家出国定居,最不舍的就要属宋冷芳母子了,刚才两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一向坚强乐观的她拉着沈念慈和沈惟卿的手,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话语里有不舍,但是更多的,是对她们母女即将奔向新生活的祝福。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沈念慈和冯青云洗完澡就回房间休息了。
沈惟卿洗完澡,回到房间的书桌旁坐下。
家里面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冯青云在那边本来就有自己的房子,所以除了一些重要的证件之类的东西,其他的都没打算带。
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的其他东西已经清空了,只剩下一条手工编织的手链,静静地躺在那儿。
沈惟卿将它取出来,细细的端详着这条算不上精美,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无比贵重的手链。
“我可是学了一早上,编了很多条,选的最好看的一条带回来的”
“你要怎么回报我,太一般的礼物我可不要啊”
······
不知道看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泪水早已打湿了面颊。
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她将手链重新放回了抽屉,穿上了一件厚厚的毛绒外套,来到了阳台上。
阳台的窗帘被她拉过来了一些,刚好可以遮住她瘦小的身影。
在某一个睡不着的晚上,她独自一个人来到阳台上发呆,却看到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在小区破旧的铁门外。
当时她整个人就像被雷击中一样,愣在了原地。
尽管理智告诉她,如果她继续和凌予峥纠缠不清,不仅会让妈妈陷入危险,还会阻碍到凌予峥的发展,成为他的拖累,但是双脚还是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她知道,在那一张墨黑色的车窗玻璃后面,就是她日思夜想的脸。
凌予峥坐在车里,一口一口的吐着烟圈。
自从上次在医院分别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沈惟卿,她想要自由,他便还给她,尽管这样会让他的心如碾碎一般的痛。
别墅里到处都有她的影子,他们共同的衣柜,共同的大床,共同的小黑······
她闯入他的生活,闯进他的心里,在他的生命中的一切事物上,都烙上属于她的印记,然后离开······
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索性就每天晚上开车到这里来,至少能离她近一些。
夜已经深了,他也没有想到可以在这个时间见到她,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可就是挪不开视线,哪怕 一秒。
冬日的夜晚,两个人就这样隔着车窗玻璃遥遥相望,凌予峥的车窗始终没有降下去,沈惟卿也在天快亮的时候,转身走回了房间。
从那天以后,凌予峥每天晚上加完班,就会在深夜开车来到这里,沈惟卿也总是会算准时间,来到阳台上。
不过从那以后,她每天都站在窗帘后面,那是凌予峥看不到的位置,可她却能清晰的看到铁门外的那一个黑色的影子。
就是那一个黑色的影子,陪她度过了这个冬天,那些难捱的深夜。
凌予峥每天都会在凌晨两点过来,在五点左右离开,虽然阳台上的风真的很冷,虽然长时间的站立,总是会让沈惟卿双腿麻木,但她还是每天晚上都站在这里,站在这里,知道他在,她的心里就会平静。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过了今晚,他们就再无交集了。
在阳台上站了很久,沈惟卿觉得自己的两只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于是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轻轻的活动了一下双脚。
时间又过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天空漏出了鱼肚白,一直到楼下已经传来了老年人晨练的声音······
那道黑色的影子,终究也未曾出现。
也许,他也累了吧······
“阿峥,再见了。”
沈惟卿在心里默念到,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凌予峥那张英俊帅气的脸。
初见时,他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高高在上,将她从泥潭深渊里救了出来。
后来,他们互相了解,彼此越来越默契,两个人都成了对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可是现在,他们必须要分开了,为了妈妈,为了他,好像除了从凌予峥的生活里彻底消失,她找不到其他的方法。
揉了揉早就已经麻木的双腿,沈惟卿转身走回了房间。
房间门关上的瞬间,她整个人也像是被人抽掉了筋骨,慢慢的滑了下去。
她以前看电视,觉得电视里的人明明相爱,却还要分手,彼此折磨,只觉得那些编剧有毛病。
现在轮到自己,才真切的体会到那种无奈和绝望。
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一双手紧紧的攥住了,疼,特别的疼!
她背靠着门,双手抱膝坐在地上,仰着头张开嘴,不知道怎样来排解心中铺天盖地涌来的绝望和痛楚。
原来,人在极度的悲痛下,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沈惟卿在房间里哭了许久,没有声音,但是大颗大颗的泪水,不断地从她的杏仁眼里涌出,滚过她白皙的脸庞,然后掉落······
空荡的房间里,偶尔传出一两声呜咽,听起来极度痛苦。
早上十点半的飞机,沈念慈来敲门的时候,沈惟卿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可能的看起来,平静一些。
不过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睛,还有那沙哑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沈念慈嘴唇动了动,刚想要问她怎么回事,却被冯青云温柔的制止了。
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沈念慈最终也只是摇着头,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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