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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宴结束之后的第二天,徐清沐赶往皇宫,与徐衍王告别。

    徐衍王有些挽留,想让徐清沐等世子徐澄狄的世袭罔替仪式结束后,再动身前往边塞。可一旁的曹皇后却出声道:

    “陛下,边塞多战事,让清沐前往锻炼也未尝不是好事。”

    徐衍王只好于中午设宴,替众人送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于皇后的秋和殿中,享用了丰盛的午宴。太子徐培、叶妃娘娘、与两位藩王皆来此赴宴,沈修齐也终于在进京之后,第一次见到了盛装出席的公主徐洛。

    藩王府规矩极为严格,哪怕是徐永的掌上明珠,徐洛也不得违背规矩,未嫁之前,不得参与宫中任何公事。

    这送别徐清沐的家宴,倒是没了太多约束。

    胖子看着面容有些清瘦、坐在徐澄狄旁边神色萎靡的徐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当着徐衍王与藩王徐永的面,站起身来磕头道:

    “陛下,长陵王,今日晚辈有一事请求!”

    徐衍王面带微笑,看着沈修齐:“忍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啊?”

    那晚一家三口对酒畅谈的时候,徐清沐将胖子和徐洛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得曹皇后掩面而笑,眼中皆是幸福,仿佛说的是徐清沐自己一般。

    长陵王徐永倒是一头雾水,看向沈修齐:“说吧。”

    胖子头上有汗水渗出:“回长陵王,我想娶徐洛公主为妻!”

    长陵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却没有当场发作,毕竟身边坐着徐衍王。徐永鼻子中冷哼一声:

    “沈家的小娃?”

    当初边塞的情报传来,说是徐洛公主身边有一个沈家公子,常常与徐洛走的较为亲近,徐永倒是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一个世代经商的沈家,倒也真不敢对藩王公主有所非分之想。可现在看来,这沈家小子非但没有自知之明,反而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徐永再次开口:“凭什么?凭你一个经商世家?如何护得了我女儿后半生幸福?”

    沈修齐双膝跪地,紧张却反而不再害怕。胖子抬起头来,看着长陵王:“我从没想过通过家族才能给徐洛公主带来幸福,我之所以如今跪在这提出这要求,是因为我自己拿了剑,这是其一。”

    胖子转脸看向脸上阴晴不定的徐洛,少女眼中忧愁更甚。

    “我没有那些剑修天才的根基、没有灵丹妙药筑体,最早拿剑是因为一个承诺,而如今拿剑,是因为爱。我爱徐洛公主,此生不变,这是其二!”

    徐洛眼中有泪水渗出,她的白马王子确实算不上天才,如今也才刚刚破了六境而已,可每当遇到困难时,这个身材不高大,甚至有些肥胖的眼前人,总是挡在她的身前,对她说着“别怕,有我!”,少女的心中便有了十足的温暖。

    就像一个寒冷的冬天,靠近了炙热而温暖的火炉。

    火炉上,还烫着自己喜欢的普洱茶。

    长陵王面色依旧有些阴沉:“光凭这些,恐怕还不够吧!”

    徐永对徐洛的宠爱,金陵城无人不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曾传言徐洛小时候仅仅一句“我要父王变成马”,已经做到一人之下的徐永,便真的匍匐在地,背着徐洛在地上爬了整整一个早晨。

    眼下,胖子跪伏在地,双手紧握,牙关紧咬。除了这,他真的没有什么可值得提出来的了。

    也就在这时,一直喝酒的李诚儒慢慢站起身,对着长陵王徐永做了个揖:

    “不知再加上个我,够不够资格?”

    说罢轻轻一跺脚,无形剑气直接弥漫而来,波动之大,吹得秋和殿为数不多的竹林簌簌作响,叶落纷飞,落在竹林下几块石头垒砌起来的土包上。

    “十三境?”

    长陵王眉头紧皱,看向李诚儒,回礼道:“不知阁下是?”

    一向邋遢的李诚儒看向胖子沈修齐,眼中有些宠溺。这些年自己好像一直对胖子有些苛刻,甚至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可这个任打任骂的小胖子,对自己却是打心眼里好。当下开了口:

    “李诚儒。他的师父,这小子是我亲传弟子之一。”

    胖子眼圈通红,这声师父,自己还从来没有叫出口。

    十三境的剑修师父!放眼整个王朝,也算得上屈指可数。

    王家为何能够独断三姓之首?为何能在京城长安街落户?为何能够让一国之君徐衍王亲自挂白布吊唁?

    还不是因为王家有位十三境的老剑修!

    一声师,一生父。

    若眼前这十三境老者,真是沈修齐的师父,那所带来的影响力,远比一个沈家,要大得多。长陵王心思流转,虽然表情没有多少缓和,可还是由站变坐,盯着胖子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对着胖子说道:

    “备好彩礼,让你父母,择吉日前往金陵城府。”

    说罢,便不再看向磕头以表谢意的胖子,目光游离,若有所思。

    徐洛眼中阴霾,彻底消散了。前些日子徐洛被长陵王禁足府内,说是等徐澄狄加封结束,就替她找个好人家,到了适婚年龄,该是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那时候的徐洛,整日以泪洗面。可现在,似乎一切都在变好,就连腹中已有三四个月的孩子,似乎也有些高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洛觉得这孩子踢了她一脚。

    再次看向胖子时,眉眼含笑。胖子亦然。

    徐澄狄看向父亲,脸色由阴沉而缓和,后再度阴沉,只是眼角有微微弧度下沉,呈现笑意。当即举起酒杯:

    “未来的姑爷,我敬你一杯!”

    此话一出,桌上氛围立刻缓解,众人皆举杯同庆,纷纷道上喜话。

    尤以世子为重。

    一场宴会喝到下午二三刻,徐清沐才起身,向徐衍王告辞,并表达了自己不能参加世子世袭罔替典礼的歉意。这个刚刚当上太子不久的徐清沐,便辞了众人,起身去往边塞。

    一年之后,那场天道之争,自己绝对不能输!

    客套后,于长安街口,少年面北背南,遥向傅仙升指着的那天边轻了声:

    “走了,师父!”

    风动人衣似谪仙,一柄愁离指人间!

    天大地大,我徐清沐,愿将腰下剑,镇守天地间!

    清风常伴身。

    ............

    车子刚出长安街,后面便传来急切的呼唤声。

    “徐大哥,等等我......”

    徐清沐回头,看见王家家主王帅,满头是汗,气喘吁吁。等到追上了徐清沐等人的马车,王帅脸色涨红,上气不接下气:

    “累......累死我了......”

    徐清沐有些意外,这王家最为年轻的一代家主,更是得家中百年传承的骄子,不该被全家保护起来,安安稳稳坐于王府,挥斥方遒吗?怎么如今慌慌张张,逃难一样?

    随即开了口:“王帅兄?你这是干嘛......”

    王帅好不容易平复了会,长舒一口气:“去边塞。”

    王子乂。

    徐清沐心中了然,那日地下城中王帅所说并非口头之快,而是动了真心思。只是王家会这么容易就放任王帅离开?或者说就这么放心?

    心中有疑问,可徐清沐并未开口询问,只是邀请王帅上了马车。

    到了车上,王帅才神秘兮兮的从背包里拿出卷苍黄的古老卷轴,摊开之后,王帅嘿嘿直笑:

    “礼尚往来,你送我一程去边塞,我送你一桩大机缘!”

    徐清沐有些好奇,所见图纸上空白一片,纸面泛黄,有古老气息扑面,却并无任何图案文字。王帅更加得意:“别看现在上面什么都没有,只要涂上秘制的涂料,就可显现一张张地图,通往这个世界秘密的地图!”

    说到此处,王帅脸上神采若飞!

    “亏得我是地上城的执事之一,才花了大量的金钱搞来这张‘怪异志’,当年为了这张图,差点被老祖宗打死!”

    说罢,伸手拍了拍:“红鲤,拿药水来!”

    无人理会。

    “红鲤......?卧槽!”

    王帅突然跳起来,看着马车后方:“跑太快,给红鲤扔了!”

    徐清沐一脸黑线,不过早已见怪不怪,地下城中那锁了十八道锁的铁甲,已经让徐清沐对眼前这个不靠谱的王家家主,习以为常。

    王帅连忙跳下马车,向后方急速跑去,边跑边喊:“长安街后城门口见!”

    徐清沐看着王帅一股脑放在车上的私人物品,还包括那来历极为不容易的“怪异志”,心下会心一笑,这王帅,还真是对自己放心呢。

    .......

    等到王帅再次坐上马车后,红鲤脸色铁青,咬着嘴唇一语不发。看的王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对不起嘛红鲤姐姐,回头去我去地下城,给你弄根最上好的镯子,消消气好不好?”

    王帅舔着脸,不停的道歉。

    红鲤冷哼一声,转身去了曹彤那帮女生的马车,车上独留王帅、徐清沐等人。

    傅仙升看见红鲤下了马车,便优哉游哉晃了上来,直到看见摊在马车中央的怪异志,眼神一亮:“小子,哪来的这个好东西?这可不容易见着,实打实的宝贝啊。”

    王帅神情有些倨傲,看见此人不过十二三岁,心下害怕傅仙升手脚马虎,弄坏了这宝贝,当下开口道:

    “小孩一边玩去,大人的事少掺和。”

    “......”

    徐清沐心中默数:

    “一”

    “二”

    “啊——”

    第三声还没有数出来,被江湖誉为百年难得的传承天才、王家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家主王帅,便从马车内倒飞而去,落在百丈远的马车后怔怔发呆,自言自语道:

    “好像,被那个孩子踢了脚?”

    车厢内的傅仙升还不解气,低头骂了声:

    “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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