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无盐不如水,人无财不如鬼。

    娥齐拨一会儿算珠便叹一口气,花钱容易生钱难,其实她与都尉的俸禄合日子起来绝对过去,但是其实细想还是不够的。

    仕途打点是个烧金窟,都尉官职越大越需要花钱打点,光靠平日开源节流抠搜是无用,她要像个法子把钱生出来存住。

    其实她听何赛说起崔季夫人的营生有些许的心动更多的则是好奇,毕竟无论太平盛世还是战乱年岁商贾都是能敛钱能聚财。

    但是,她还要再去探探这天成川菜的口风,就凭何赛一张嘴她还不全信。

    娥齐没抬头,她撇到门边有个影子,她以为何赛折回来她随口便问他商铺转手进展如何。

    “那些商铺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谁知道那人和何赛八竿子都打不着,娥齐一听这声音,抬头就看见都尉在不远处看着她。

    “无他,就是不赚钱趁着世道好赶紧转手换些营生经营。”

    娥齐赶紧把自己手上的算盘放下,现在天都黑了下来,都尉寻来怕是快到用膳时间了。

    “是家中用度吃紧么”

    都尉摸摸她的肩头自己反而坐下拿帐看起来,从神情来看似乎有些凝重,娥齐猜他又想多了。

    “不是,胭脂水粉铺子在这平日不愠不火,一旦交战得不偿失还要倒贴银钱不如趁早出手免得夜长梦多。”

    娥齐跟着都尉坐下,果毅府底子随薄但万万没到她倒贴嫁妆的处境,都尉没有甚么风雅爱好,她爱惜羽毛不铺张浪费,这谁过日子不是围着吃饭困觉这些琐屑小事来。

    “真的”

    “真的。”

    都尉叹了一声,似乎觉着她在哄他故意说得云淡风轻,他颦着眉看着帐似乎回到了他在外行军打仗的夜晚。

    “那你方才为甚么叹气”

    “因为爷……待下人太仁厚了,我最看不得这些,心烦。”

    娥齐看不得府上的银钱被那些下人蚕食着只剩下些渣,这个世道粮油柴米贵也不该是这个贵法。

    本该是五文钱的一斗米,偏生敢同何赛报一百三十文,那些被她发买出去的奴仆要不是她有顾虑她们也不会活得这般逍遥。

    都尉听着她这般说,他抬手摸摸她的脸颊再伸手把她抱住,贴着都尉的胸膛娥齐觉着这男人大冬天像个火炉似的热烘烘。

    男人放松皮肉柔软中带着不同于女人的韧性,其实挨着挺舒服。

    “长石同我说了你把下人都发买了。”

    “嗯,他应该也同你说了我还鞭了她们……疼啊,松些,松些!”

    都尉抱人永远都奔着将她骨头勒断了去,听着她被抱紧了难受的哼声,他反而学会使坏越抱越紧还笑出声来,颇有些小得意。

    她发觉都尉自今天早上像是被打通了经脉竟然也出现了顽劣的一面,她可是记着的,今早她漆黑一片看不清楚,都尉突然发狠着着实吓着她。

    她一惊叫他突然被刺激到,异常兴奋跃跃欲试仿佛她往他那把火里添了油,行为愈发放肆,最后竟然就变成了今早那亢奋模样。

    果然男人骨子里都坏,这都尉其实也是个坏东西,平日里斯文最后还是露了马脚。

    都尉不松手好像在抱着她取暖好像什么意思都没有,可能他觉得这力道是玩闹,但是她却不敢恭维。

    “坏东西……”

    娥齐看都尉不想撒手她只能闷闷的埋怨他,瞧他那狐狸的大尾巴根本藏不住在她眼前晃啊晃,耀武扬威。

    “打了人还打发走连行囊都不给她们收拾,你不是更坏么”

    都尉这时松开她对自己的“坏”毫不拒认,但是话说回来都尉这份人并不善良,毕竟马善被人骑他能从开山府出来自立门户能是正直好人么。

    况且他被贬来霄烨关,人生地不熟想要站稳脚服众,没几把刷子能行么。

    他,许是就是她打了恶婢,他心里的恶气出来了,他虽然不说可是行为八成就是这意思。

    娥齐心里骂了一句“你更坏”,装作饿了遁走。

    “吃饭罢,你和崔三爷顿顿准时送,我可是过了日头便无有进食了。”

    ……

    晚上那碗药都尉还是等来了,这药是娥齐亲自煎,她都“不舍”得往里面添水所以那药汁本来便苦得发涩,加上她在里面加拍了葱白还加了姜蒜汁。

    都尉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他闻着那碗药闻着味道便觉得胆怯,他小心试了试立刻把舌头缩了回去把碗推到一边去说过会儿喝。

    后来等娥齐沐浴后那碗药还孤零零的在桌上凉透了,都尉就坐在床榻上看兵书半点没有喝药的意思。

    这男人看起来长大了,八尺男儿仪表堂堂一方将领其实心里面还是小孩,怕苦喝药喜欢就着糖。

    娥齐把自己夜晚挑灯差点熬瞎眼缝出来的银鱼白里衣翻起来走去床榻边递给都尉,糖她有,不过不能经常给他吃罢了。

    偶尔让他吃几口,让他怪怀念的。

    “我把你旧的衣服拆了,照着葫芦画瓢弄了一下。”

    其实娥齐缝的这几件成衣的布料都不是亲手裁的,她是剪了一件都尉的旧衣没能弄明白,又剪了几件还是没弄明白。

    都尉在家中为数不多的里衣被她剪得七七八八,眼下都尉穿着的便是他最后一件体己里衣。

    她这方面挺笨的,许是旁的学精了总有些手短的地方,最后实在无奈只能送布料去绣楼请绣娘把布料裁出来,她就做穿针引线的最后工序。

    仅仅是穿针引线也愣是让她心力憔悴,她真的不会捣鼓这些精巧活计,就因为她小时候女红偷了懒,这婚后自然就要吃这些苦。

    都尉还没反应过来,他把里衣展开来看了看再看看她,表情懂了很是惊喜,就在都尉恍然大悟的时候娥齐把那里衣一把失惊无防的抓了回来不给他继续拿着。

    “你…”

    那里衣是打孖的丝绸缝起来的,针脚细密触感丝滑她一扯那件里衣就在都尉手中流走了,都尉想伸手抢,她几步后撤站在屋内的桌边。

    “喝药,喝药才有糖吃。”

    都尉刚想下床,娥齐就指着那碗药,听到“药”后他表情僵了僵,接着她瞪着他看着这男人退回到了床上拿起兵书看当做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厮铁了心不想喝药,明明喝三剂便好,今晚最后一剂固元塑本把寒气祛彻底不用留病根。

    “依我瞧着这针脚缝得不够好看,要不我就剪了它罢。”

    娥齐看都尉那副模样,她在针线筐里面摸出了裁线的剪子在空气中咔嚓比划了几下自言自语道,接着她便真的一下一下拿着新缝得里衣剪了起来。

    听着那一声一声帛断的声响还有稀疏剪子声,都尉看了会儿兵书便坐不住开始抬眼往她这边瞧,娥齐剪完一件便去箱箧里面翻找颇有继续剪的打算。

    都尉总会急的,反正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这里衣剪了痛的绝对是都尉,娥齐倒是不心疼毕竟都尉瞧不真切其实她只是在剪自己手里的帕子。

    果不其然娥齐刚抬起剪子准备继续剪,她身后就传来了下床的脚步声,随后便是灌药的咕咚声。

    “莫要再剪了!我就这几件衣服都被剪了折合着你就是不想让我出去被人瞧见。”

    都尉都顾不得那药苦得他咧牙,他一边掩嘴掩饰不自在的神情一边赶忙走来查看他那些可怜衣服。

    “就剪几个线头,慌甚”

    娥齐一按剪子在都尉跟前当场剪了一节线头下来,她除了剪了帕子做吆喝外真的只剪了线头。

    她眼中有笑意,慢悠悠的站起来后她把新缝得里衣放在都尉手上自己旋着剪子潇洒的走了。

    她身后传来都尉意味深长的话。

    “原来喝药就着糖的糖不是可以嚼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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