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祥在家悠哉的度了一日,快将娥齐腻歪死了去,待到第二日回营的时候难免留恋一阵,但远无往日那般难分难舍。

    将那冤家送走后,娥齐回笼觉睡至日上三竿才起身洗漱,说到小住这事体虽说是暂住但手尾不少。

    娥齐将甚至都不晓得家中多了处房产的何赛打发了去瞧瞧那头究竟是甚么境地,反而将熟门熟路的长石留了下来。

    长石自是不晓得她的用意,碍于主子有命,不懂也只能顺着她的意。

    娥齐差何赛去布置,就想去瞧瞧何赛这人究竟能不能担事,若是去了新住处便慌失失乱了方寸,那么他大不能重用。

    至于她将长石留下,那自然有她的打算,这不是都尉同她埋怨棉胎实了么,既然他想要新弹出来的棉胎那给他便是,省得他总是埋怨她不晓得体恤他。

    至于选哪个人手送了去,没人比长石合适,毕竟家中多女眷,能游走军营与府邸的男丁并不多。

    往常她没有身子倒不觉着有甚么值得警觉,加之都尉在外头便是个闷葫芦,即使有副招人爱的俊颜,奈何艳阳化不开千年冰雪,他的寡言无趣,军中皆知。

    眼下她怀了身子,她突然觉着家里头那冤家即便是封冻多年那终究还是个上道货色,有狂蜂浪蝶扑上来也是难免的事体。

    为了守住这块“香饽饽”,娥齐虽然明面上甚么都没有表示,但内里也是下了狠功夫,待她将崽下完这一切才算是暂时了结。

    不过话说回来,男人在外头无趣至极她倒是求之不得,她巴不得他在外头是桩不解风情的榆木,不仅领会不到外女的暗送秋波也没有甚么花花肠子。

    他的憨傻模样她一人看去就好,时不时的娥齐便像单祥那般总想将彼此藏起来让外人无法指染分毫。

    约摸在响午时分,娥齐将男人要的物事都准备妥当让长石送去军中。

    眼下都尉倒是学会了哭的娃娃有奶吃的道理,他开始问她要这要那。

    长石瞧着那几只樟木箱连声说都尉在军中的住处根本容不下这般多物事。

    “若是实在放不下,那便让爷拣些有用的留着,余下连同需要缝补的一并捎回便是。带少了就显得小家子气难免落了他脸面,这般可不好。”

    确实,男人只像她拿了床被褥其余的没有开口,但既然都尉在军中的褥子都睡实了可想而知其余的物事也□□不理事。

    退一万步,娥齐可不想隔三差五的差人去军那头招人眼,该办的一次性办妥得了,莫要拖泥带水。

    “加之褥子都睡硬了,可想而知爷在军中倒也是过得应付随便。”

    就凭都尉婚前那若干官服几套换洗衣物,娥齐便大概摸出了男人在军中过的生活,她倒也不是心疼什么,就是觉着简朴与讲究倒也不相冲。

    至少她在家中用度如何,都尉在军中便何如。

    “营中尚朴素,小的觉着这般大抬大轿过去怕是不合适。”

    “爷自己开口要的,我也不能不从,我送过去是一回事爷收不收是另外一回事。至于军中的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体。我们总不能惯着旁人的嘴巴自己就束手束脚做不了事。”

    长石说不合适,娥齐说没什么不合适的,任何事体横竖都有人要嚼舌根,她总不能一有人异议就看着自家男人受苦。

    “夫人,是真不合适”

    长石依然说不合适,他便是这种直性子,和都尉一般说话都不带拐的,虽然出自好意但话总是不见得中听。

    “我晓得你有顾虑,奈何爷眠浅多臆梦几次归家险些风寒,我寻思着他是在军中睡不踏实积劳成疾的。”

    像都尉这种硬脾气的人,就是要磨耐性,他硬来她便同他打太极耗他脾气,都尉这般长石也是如此。

    “主子不向来体格康健身姿健硕?”

    说来也奇怪,长石听到娥齐说都尉体虚表情上有些微妙,毕竟他跟在都尉身边多年还从未从外人口中听闻单祥“虚”这一说。

    这“虚”还是从主子的枕边人亲口所说,这其中的怪不言而喻。

    “总之,能让爷睡踏实些的法子都试试,一日到头就歇那几个时辰。”

    娥齐说罢扶了扶额头,有些事体点到为止便可,毕竟长石没尝过半夜被臆梦中的都尉惊醒的滋味,她再怎么说他也不明白也永远不会明白其中的深意。

    除了娥齐,恐怕没人能晓得,单祥半夜三更一副被梦魇吓得浑身冷汗蜷缩成一团,是何等令人心酸模样。

    也没有人想过,时至今日这八尺男儿依然会在生母祭日嚎啕大哭。

    都尉过去的痛苦与压抑,这一切都是他们夫妇二人的不可言说的秘密。

    话已至此长石即便有话但也无法再说下去,女主子心意已决,他只能应下赶忙启程趁着天色尚早将东西尽早送到。

    东西长石都送到了,他赶在都尉歇下前将樟木箱都带到,这也让他正正好好瞧见了主子脸上那种欣喜与不可置信糅杂的神情。

    这光景恰似主子收到狼皮靴筒那日,这往日里头动动眉头都嫌累的男人,此刻五官不安分得厉害。

    都尉一边念叨着“也不必这般快,缓几日也不是不行”一边使眼色让他出去侯着,他碍着此处有外人不好意思放开手脚瞧家里头给他带了什么。

    何曾几时,自己也成了外人,何曾几时主子也有这幅急不可耐面孔,长石在营帐外头侯着的时候心里便这般想着。

    娥齐说的话其实没有丝毫问题,都尉不开口不表示他用不着,长石将东西带回的时候樟木箱子里头都落空了。

    回去前都尉问他,夫人何时去小宅子那头安置,长石说夫人没提起他不甚晓得。

    临走时,都尉瞧了他半晌盯得长石不自在的时候,单祥开口,字里行间就是打听主母有没有让他带话。

    “我醒起来了,夫人要我把主子你的被褥带回去。”

    都尉这般问到是点醒了长石,临出发前娥齐让冬喜过来捎话,长石就记得冬喜差点忘记了真正的大事。

    “要我快睡得快起浆的被褥作甚?”

    夫人的意图长石也不晓得,就知道照做,单祥犹豫了一阵便让他把东西收入樟木箱便是,他有了新的自然不依恋那些旧的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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