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瓜尔佳氏被扶着离开,因为怀孕的原因,她走的很慢,一手撑在身后一手在前面扶着肚子,身边的人也留了一只手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护着
柳棠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对着秋霜笑了笑:“走吧。”
秋霜小心的跟在柳棠的身边,走了没几步,她便看着柳棠的脸色,试探的开口:“福晋,奴婢瞧着刚才侧福晋似乎有些不对劲。”
柳棠拿着团扇的手顿了顿,眉梢眼角都是浅浅的笑意,回头疑惑的‘嗯?’了一声。
她没有生气,秋霜便继续说了下去:“奴婢虽说没有和侧福晋有多的接触,也听说侧福晋性子温软规矩,但刚才侧福晋还在远处看见福晋的时候,那眼神不像是一般看见福晋您的尊敬,倒像是有些害怕了。我想福晋一向温和,连生气也没有过,侧福晋怕什么呢?”
柳棠恢复了慢吞吞摇着团扇,轻轻点了点头,又示意秋霜继续说下去。
秋霜继续道:“福晋这边从未苛责过侧福晋,侧福晋如此态度,是否……要查一查侧福晋身边的人?”
秋霜说到这里,抬头去看柳棠的神色。
柳棠只是笑了笑:“你很细心,能想到这些跟我说也很好,但你要知道那是一位怀孕了的侧福晋,如今这个时候,我如果大张旗鼓的去查她院子里的人,她本身胆子就小,被吓出了什么,岂不是我的过错?”
她说到这里,忽又回头看着秋霜,满含笑意的“嗯?”了一声。
秋霜看着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忽然就觉得心中惶恐,似是被看出什么,顿时脸色一白,就要跪下:“是奴婢疏忽,奴婢……”
“诶!”
柳棠用团扇挡住秋霜要跪下的姿势。
秋霜抬头看过来,柳棠示意她起来。
秋霜犹豫了片刻,才慢慢站直,仍旧惶恐:“奴婢只是想着侧福晋身边或许是有些人乱嚼舌根,却没想到如此会对福晋不利,是奴婢想的不够周到,还请福晋恕罪。”
柳棠也没有去计较刚才秋霜是当真疏忽还是试探她这个福晋好不好骗,只笑着道,语调仍旧温温柔柔的。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有这样的敏锐力很好,往后多留心就是了。”
“是。”
秋霜心中松了一口气,正要再次开口时,忽然又听前面传来弘晖的声音。
“十三婶,你快来啊!”
柳棠笑盈盈的跟了上去,秋霜落后了几步,收敛心思跟着过去。
弘晖从旁边花束上摘了两枝花递给柳棠,柳棠笑着接了过来。
而后面,秋霜才跟着过来,就看见红缨往后退过来,留下柳棠牵着弘晖说话,她走到秋霜身边上下扫一眼:“刚才侧福晋离开后,你和福晋说了什么?”
秋霜也没有隐瞒:“红缨姐姐,我只是说侧福晋今日看着福晋的态度像是有些过于害怕了。”
“是吗?”红缨怀疑的看着秋霜,又想起之前和侧福晋院中的人打过交道,那边的人好像都还挺小心谨慎的,侧福晋本人在府上也确实是出了名的软性子。
之前和主子爷身边的王安闲聊,隐约听说之前侧福晋还被春岚为难过。
不过想起春岚那性子,当时她也没多想。
红缨回过神来,又问秋霜:“你与我细细说说。”
秋霜便将刚才的细节也都说了,又看着红缨的脸色问了一句:“红缨姐姐,你与侧福晋接触的比我多写些,侧福晋从前看见福晋也这般神态吗?”
“这个不好说,你倒是挺细心的。”红缨说完听见柳棠喊她便往前面去了。
秋霜站在原地看着,红缨走到柳棠身边后笑盈盈的说话。
红缨这样真好。
可惜那时与福晋从小培养起来的感情。
她之前虽说到了福晋的身边,可总觉得福晋平日里也是温温软软的,一句重话都不会说出来,好像厉害的都是身边的人。
身在福晋的位置,若是只有身边的厉害,自己则是完全没有注意,那往后要走的路只怕就不一样,如今看来,福晋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不言语,轻易也不说出刻薄的话。
身边的人厉害些,但也绝对越不过福晋去,看似身边的人凶悍,实则是福晋紧紧握着的。
而且方才,福晋肯定是看出她的心思了,只是没有计较。
这样的话,往后她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红缨刚回到柳棠身边,轻声喊了一声:“福晋,出来有一会儿了,还是先回去吧。”
柳棠去看弘晖,弘晖点点头,她这才点了头。
回去之后柳棠让珠缨将刚才弘晖折的花儿修剪一下放在花瓶里,又牵着弘晖去洗了手,过来坐下的时候屋内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只有珠缨抱着一个白净的小瓷瓶过来。
“福晋,这个瓶子怎么样?”
弘晖人小手也小,折的两只花儿总共也就两朵花儿和一个花苞,稍微修剪一下就不剩多少了,大的花瓶是用不了的,这个小小的白瓷瓶做成了玉净瓶的款式,看起来简单,充满生命力的花儿放进去,也算是相得益彰。
“可以。”她点点头:“就拿过来放在这边小桌子上吧。”
“好。”
珠缨笑着拿过来,看弘晖盯着看,还往弘晖面前凑了凑,逗着弘晖玩儿。
柳棠往那边看,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等珠缨哄着弘晖去外面了,红缨才上前来:“福晋,刚才在花园的时候,秋霜说侧福晋的态度不对,刚才大阿哥在我不好说,是真的吗?”
“秋霜和你说了?”
“是我看秋霜在后面和您说了很多话一时好奇就问了,秋霜说侧福晋看着您像是被吓到了。”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柳棠笑着点点头:“不过想来是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她一时间多想了些,秋霜说的那些也就算了,我看她身边的婢女嬷嬷也不像是糊涂人,随她去吧。”
红缨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我想秋霜和侧福晋接触不多想多了也就算了,福晋也觉得侧福晋的态度比以往不同,这件事还是不能大意,不能明着去查是否有人从中作梗,但我可以私底下去问问啊。”
柳棠被她逗笑了:“我之前听说,爷身边的王安你都拖着人聊的火热,什么小道消息你都能打听出来。怎么?这侧福晋身边的人你也有熟悉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红缨骄傲的扬了扬头:“之前还没进府的时候夫人就吩咐过我,说我唯一的好处就是和人处得来,其他的事情可以交给李婆婆和佩缨霞缨她们去做,我呢就负责当福晋的眼睛和耳朵,外面有什么事情我可得盯着点。”
“……”
柳棠无奈的摇摇头,点她:“你呀!”
“福晋别不信我,我这就去!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别给我闯祸就好了。”
红缨没听她后面一句话,风风火火的就跑出去了。柳棠无奈的摇头,但想想红缨这性子也是自己纵容出来的,也只能叹一口气。
……
一脸许多天,红缨都跑的没影儿,连李婆婆都注意到了,在柳棠面前严肃的道:“福晋也太纵容红缨那丫头了,我这机会在府中各处来往,总是看见那丫头不是在这儿和人闲聊就是在那儿闲逛,福晋身边不好好伺候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这幸好是在自己府上,若是去了传到了别处去,别人还说是福晋身边的人没规矩呢。”
柳棠刚要开口,看见红缨已经从外面进来,轻手轻脚的站在李婆婆身后,她笑着摇摇头,没有搭话。
李婆婆继续道:“福晋不要总是笑,这些虽说是小事,我是为了福晋好,也是为了红缨那丫头好,她太过无状要是哪天冲撞了人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她自己?福晋有喜欢带着红缨到处去,这性子不好好的压一压,怎么成呢?”
柳棠低头含笑不语。
余光看见红缨在李婆婆后面鼓着脸,双手叉腰,凑到李婆婆耳边,忽然大喊一声:“婆婆!你又说我坏话!”
“哎哟哟!!”
李婆婆吓了一跳,哎哟哟的往旁边让过去,看见后面气鼓鼓的红缨,她瞪了一眼:“死丫头,这么大声做什么?也不怕吓着福晋!”
“我看是李婆婆你自己被吓到了吧,背后说人坏话心虚的人才会被吓到!”红缨轻哼一声,又跑道柳棠身边去,冲着李婆婆扬了扬下巴,带着点小骄傲:“我可没有出去闲逛,我是做正事儿去了的,福晋都知道,要不然你问问福晋?”
李婆婆只觉得荒唐,也看向柳棠:“福晋!”
柳棠起身要走:“你们俩自己好好说说吧,我看看弘晖去。”
她迅速从里面出来,正碰上珠缨和霞缨一同进来,连忙招手让两人跟着一起出去:“李婆婆和红缨在里面呢,我们去别处说话。”
珠缨霞缨俩人还没开口就听见里面李婆婆和红缨的声音,顿时明白过来。
柳棠也没去远处,就在院中随意走走,看着霞缨道:“看你这脸色,是有什么事吗?”
“福晋,是侧福晋的额娘过来,照例还是想先来拜见福晋,奴婢自作主张,让人先带人去侧福晋那边了。”
柳棠点点头:“这也没什么,本身我就说过她家中的人过来不必先来拜见我,之前我说过侧福晋怀孕,家中的人可多来探望,如今也就来了两回。至如今,她怀孕也有七个月了,眼看着没多久就要生产,家里人放心不下也是应该的。你一会儿去问问,若是家中的人放不下,就住下来也是可以的。”
“那奴婢等一会儿就过去。”
“嗯。”
几人说着话的时候,李婆婆气鼓鼓的从里面出来,红缨紧随其后出来,还在冲李婆婆扮鬼脸,李婆婆气得不行,又拿她没办法,只好气鼓鼓的走了。
红缨笑嘻嘻的跑下台阶到了柳棠跟前,三个人围着柳棠,霞缨也忍不住好奇:“你又说什么把李婆婆气到了?”
“我没说什么嘛,是李婆婆自己背后说我坏话被我抓住了自己心虚。”
红缨从小是跟在柳棠身边的,虽说李婆婆也经常数落他们,但红缨胆子最大。
霞缨和佩缨却是在柳棠额娘身边伺候,李婆婆能直接管着他们,所以面对李婆婆更规矩一些。
不过大家都是相处十几年的,彼此也都知道也没有多坏的心眼。
所以这会儿,霞缨看着红缨这么高兴,也忍不住笑了:“也只有你,每次都能把李婆婆气成这样。”
“你们就是太胆小了。”
“好了好了……”柳棠阻止几个人说下去,问红缨:“你说你这几天办正事去了,可有什么消息啊?”
霞缨见话题转移,便俯身告退去侧福晋那边传话去了,只有珠缨还在一旁候着。
红缨摇头:“没有什么消息,我又不好直接去找侧福晋院中的嬷嬷询问,但其他的人多半不清楚,侧福晋有什么话只和身边贴身的嬷嬷和一个婢女说。”
珠缨好奇:“福晋想知道侧福晋身边的事情,直接唤人过来问话不就好了吗?为何让红缨如此迂回呢?”
红缨道:“侧福晋那么胆小又怀孕了,福晋无缘无故的就叫她院子里的人过来问话,还不给人吓到了,到时候这里疼那里有问题的还不是怪在福晋的身上?大阿哥为什么住在这儿你忘啦?所以我才想私底下先问一问嘛,谁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
“也是男的你这张嘴,头一次出师不利。”
“福晋还取笑我!”
红缨噘着嘴假装生气,珠缨也忍不住笑了,柳棠道:“问不出什么来也就算了,现如今侧福晋的额娘也过来,让他们自己照看着吧,我只管其他的事情不出幺蛾子就行,他们自己身边的事情自己会照看着的。”
珠缨道:“福晋这么想就好了,侧福晋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还要人时时刻刻的都看着,依我看啊,如今主子爷不在,福晋还是少去打听那边的事情为好,反正有什么事情有前院的周嬷嬷在,到时候让周嬷嬷去沾手,有了什么事情也和咱们福晋扯不上关系。”
红缨想了想:“那我去找周嬷嬷,暗示周嬷嬷多关注一下侧福晋那边?反正周嬷嬷挺好说话的,上次福晋和大阿哥在前院书房看书,我出去添茶水的时候遇见周嬷嬷,她说话还挺和善的呢,比李婆婆说话和善多了!”
珠缨:“谁在你这张嘴的糖衣炮弹之下,都会和善的!”
“哼!”红缨皱皱鼻子轻哼一声。
柳棠等两个人闹完了才道:“红缨你去和周嬷嬷说一声也好,就说侧福晋如今月份大了,该准备的都准备一点,就说我不懂生产的事情,所以万事还往周嬷嬷多上点心。”
“好,我这就去!”
红缨风风火火的,说话间就跑了。
霞缨那边去传话,瓜尔佳氏的额娘听说可以留下来,又担心女儿,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只是和霞缨一起过来感谢柳棠,柳棠见了说几句话便让她回去了。
既然是来照顾瓜尔佳氏的,自然是住在侧院那边、
如此过了十来天。
用了晚膳后柳棠正陪着弘晖下棋,弘晖年纪小,棋术不精,捏着棋子许久都不确定要不要放下去,柳棠一时间来了困意,正想着要不要先休息的时候,红缨急匆匆的跑进来。
“福晋!不……”话说到一半,看见旁边的弘晖,红缨连忙止住话头,脸色不好的走到柳棠身边去,在柳棠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柳棠脸色微变,抬头看过去。
红缨抿唇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柳棠低声询问。
“我也不清楚,只说是忽然就发动了。”红缨也压低了声音凑在柳棠耳边说的。
柳棠只略微想了想,连忙让人将弘晖带着去休息,她领着红缨和秋霜去侧院的时候,才一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凄厉的声音,柳棠脸色一白,捏住了红缨的手。
红缨连忙喊了一声:“福晋,周嬷嬷也在这边的,已经第一时间安排了产婆等,也幸亏之前这些都准备好了,现在应该没什么大事。要不我在这边看着,你先回去吧。”
“不用。”
柳棠轻声说了一句,等到了产房外面,就看见周嬷嬷在外面指挥众人,产房的们紧闭着,只从里面传来几声凄厉的呼喊声,然后就没有消息了,柳棠此时敢走到周嬷嬷身边,听见没了消息,往周嬷嬷那边看去。
“周嬷嬷,如何了?”
“福晋。”
周嬷嬷忙福身:“福晋不用担心,这是为了让产妇保持体力,所以让她不要大声呼喊。”
“原来是这样……”
柳棠松了口气,又问:“不是才七个月,怎么突然就发动了?”
“一时发动,老奴也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只得先安排产婆和请大夫,还未来得及询问,福晋侧福晋的额娘在里面,身边伺候的人因为不懂倒是还在外面。”
柳棠往产房那边看了一眼,对周嬷嬷道:“劳烦您看这这边些。”
然后转头反复红缨:“叫伺候侧福晋的人来见我。”
“是。”
柳棠被秋霜扶着去厅中坐着,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外面忙碌的声音,柳棠眉心微蹙看着外面。
秋霜跟着看了一眼,小声劝道:“福晋,这民间也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如今侧福晋虽说是早产,但产婆和大夫都是早已经准备好的,且之前也都是好好注意着的,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您不必过于担心了。”
柳棠回过神来,对秋霜笑了笑,却也没说什么。
不过片刻,红缨便从外面带了一个婢女进来,看样子很年轻,进来之后往地上一跪,身体微微颤抖,说话都打颤:“奴婢拜见福晋。”
红缨走到柳棠的身边去:“福晋,侧福晋身边的其他人都在忙碌,这婢女也是侧福晋身边贴身伺候的,所以知道的应该较为仔细,所以我直将她一个人带了过来。”
“嗯。”
柳棠微微点头,又回头往那婢女身上看去。
婢女刚刚抬起头来,一眼触及到柳棠看过来的目光,吓得赶紧垂下头去。
“你们侧福晋好好地,怎么会忽然就要生产了?你是身边伺候着的,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
婢女立刻抬起头来:“我们侧福晋一直都好好的,今日早上还好好的呢,到了傍晚的时候原本想出去走走,也是内务府过来的嬷嬷说福晋如今月份大了,时常要稍微走动一下免得到时候胎儿太大不好生,可是今日不知道怎么了,福晋才走了几步忽然就说肚子痛,然后就……”
“胡说八道!”红缨上前呵斥一声:“你休要随意糊弄,谁都知道妇人要怀胎十月才会生产,许是会与预判的时间有些差别,却也不会无缘无故提前到七个月就要生产,你还不老实交代!”
婢女吓的浑身一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奴婢真的不知道啊……我们侧福晋的饮食和行动都是身边的人仔细看着的,而且侧福晋的饮食我们一向插不上手,都是内务府嬷嬷安排的。要说真有问题,也是……
她抬起头来看向柳棠。
柳棠看见婢女悄悄探过来的目光,哪里不明白这未尽之意?
她轻笑一声:“既然你不知道,有什么都不懂,就留在这儿等着把。”
婢女一怔,又不敢争辩,只好低声应了一声是。
柳棠没让她起来,她也就一直跪在这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柳棠是不是的抬眼望外面看去,身边红缨秋霜两个人盯着,婢女跪的难受了,稍微想要挪动一下就会感受到两个人逼人的视线。
她心里逐渐笼罩了巨大的不安,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更频频去看柳棠,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低着头弯着背小心的跪着。
另一边,瓜尔佳氏因为是忽然早产,产房里早已经忙成一团,她额娘在旁边陪着,瓜尔佳氏没有大声喊出来,而是憋着一股劲儿按着产婆说的努力的挤压。
正这个时候,瓜尔佳氏身边的嬷嬷进来,在她额娘身边小声道:“夫人,侧福晋身边的婢女被福晋的人带过去了,不知道要问什么话?”
“什么?”
嬷嬷又道:“听周嬷嬷说,是福晋觉得侧福晋忽然早产其中会有蹊跷,所以叫了身边的人去过问,不过侧福晋生产这边的事情一直还都是周嬷嬷做主的,福晋并未叫人过来插手。”
听到这里,瓜尔佳氏的额娘才松一口气,回头去看一眼,瓜尔佳氏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恍恍惚惚的也没听见他们说话。
她收回目光,也压低了声音道:“周嬷嬷是十三爷的奶嬷嬷,此事事关十三爷的子嗣,如果是周嬷嬷在这儿就要安心多了,至于身边的人,此事……福晋要过问也属正常。你们先别管其他的,如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经。”
“是。”
“额娘……”
瓜尔佳氏忽然喊了一声,她立刻回过头去,轻声安慰:“别怕,额娘在这儿。”
瓜尔佳氏听见这句话,像是安了心,紧紧抓住她的手,张了张嘴:“刚才……嬷嬷和额娘说什么了?是不是福晋?”
“你提前生产,福晋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额娘在这儿呢,你别多想。”
瓜尔佳氏欲言又止,但现在虽然疼得很,也知道还有其他的人在,不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
正厅这边,眼看着已经到了深夜,婢女跪在那儿脸色发白,身体晃了一下。
柳棠看了一眼,让秋霜去扶着人起来。
秋霜上前去才弯下腰,婢女察觉到立刻打起精神,被触碰的时候浑身一震颤抖,眼神害怕的看过来。
秋霜笑着道:“福晋刚才心里着急,想着侧福晋的事情一时间忘了你了,你看你怎么还这么实诚呢?快起来吧。”
婢女半信半疑,知道被秋霜略带强硬的拖着站起来,才动了动唇。
“我……’
“侧福晋身边的事情,你当真不清楚?”秋霜趁着机会又问了一遍。
婢女摇头:“我当真不知道,侧福晋的饮食一直都没有问题的,何况这段时间夫人也在这儿,更是一点大意都没有的。”
秋霜道:“你们侧福晋忽然早产,现在才七个月,如何危险自不用说,这本身就不正常。你要知道若是揪不出这个问题来,你们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罪责难逃。福晋并非有意苛责你们,这么大的是势必是要问清楚,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不如想想,侧福晋的饮食没有问题,身边伺候的人呢?又或是侧福晋最近有何不同?”
“我!”婢女着急的想要和秋霜解释。
秋霜打断她:“你先好好想想。”
“……”
婢女在秋霜的眼神下,慢慢开始回想。
就在婢女回想的时候,佩缨从外面进来,径直越过秋霜和那个婢女走到柳棠面前来。
“福晋,刚才婆婆带着我和佩缨将侧福晋这段时间的饮食单子都排查了一边,没有什么问题,今日侧福晋所用的东西也都请大夫查验过,没有问题。”
“此事我知道了,你让婆婆再查一查府上这些人和侧院来往的。”
“是。”
柳棠又问:“弘晖呢?”
“珠缨已经哄着大阿哥睡下了,福晋放心,这边的事情不会吵闹过去。只是如今我们府上也这样,明日里是否要给四福晋那边传话,将大阿哥送回去?”
佩缨也是心中担忧,四福晋本就是因为这些事儿将大阿哥送过来躲躲清净的。
谁知道如今府上侧福晋又早产,这结果还不知如何,若是情况不好……
柳棠轻叹口气:“今晚弘晖已经睡了,我想今晚应该就有结果,等过了今晚再说吧。”
“是。”
佩缨离开后,柳棠才往秋霜和那个婢女那边看过去。
那婢女此时正好想起来,踉跄着走到柳棠面前:“福晋,我们侧福晋好像半个多月来,心情一直都不好,偶尔会站着出神,有时候晚上还会做噩梦,从前都没有。只是嬷嬷说,侧福晋月份大了心里多想一些,偶尔会觉得害怕也是正常的,叫我们多陪着侧福晋说说话。所以奴婢就没有在意了。”
作噩梦?
柳棠忽然想到之前在花园里碰见,瓜尔佳氏那害怕的眼神。
这个空档,婢女又道:“我们侧福晋怀大格格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症状。”
红缨小声道:“福晋,会不会是被什么吓到了?”
柳棠顺着红缨的话往那婢女身上看去,神色凝重:“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下去吧。”
婢女原本等着发怒或是要彻查的命令,却没想又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她差异的抬起头来,又想起刚才跪了那么久,现在膝盖都还火辣辣的痛,不敢多言,只好先退下去。
等人一走,红缨立刻道:“福晋,此事……”
“我们先回去吧,等这边生产完再说。”
此时已经到了半夜,柳棠耽搁了这么久没有休息,脸色也不太好。
从里面出来后就径直回去了,红缨去和周嬷嬷打招呼,顺便将刚才的事情和周嬷嬷说了几句,只说是这边先看着好好生产,只要这边不出事,其他的等生产之后再查也不迟。
周嬷嬷也觉得,如今的重中之重是先保住大人孩子,其他的事情推后查也可以,让红缨快陪着回去。
……
次日柳棠早早的就醒了,洗漱的时候秋霜进来传话:“福晋,侧院那边生了,是母子平安。周嬷嬷特意让人先过来和福晋说一声,周嬷嬷说她先照看着一点,等福晋多休息一会儿用了早膳她再过来。”
“平安生产就好,叫侧福晋的额娘在这边多住一段时间吧,左右现在爷也不在家,住下来没事的。”
“是。”
秋霜出去后,柳棠把帕子递给红缨,却发现红缨并不怎么高兴,柳棠笑着将帕子拿过去递给珠缨,然后打趣红缨:“怎么一大清早起来就不高兴,又是谁惹了你了?”
又问珠缨:“是不是你又惹她生气了?”
珠缨笑着摇头:“我哪儿敢惹她啊?跟个小炮仗一样的,惹了她,还不得把我自己弄伤了。”
“那就奇了怪了。”
“福晋!”
红缨跺了跺脚跟着过来,小声道:“现在大格格和大阿哥都是侧福晋出的,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呢?”
柳棠看着红缨担忧的样子,没忍住笑了,抬手点了点她鼻尖,温声道:“这有什么的,就算是有了大阿哥,你觉得侧福晋那个性子,能威胁到我什么?”
又道:“你啊……往后不要说这些话了,之前珠缨也跟我说这些,如今你也来说,你们天天念叨这个,若是传了出去,还让人以为是我容不下他们母子,到时候要是出了问题,岂不是就算在我的头上了?我看你婆婆说的没错,你的嘴确实应该管一管,别总想着屋里没有别人就口无遮拦的。”
红缨噘嘴。
用过早膳后,柳棠让珠缨先带着弘晖去前院书房看书去,然后才请了周嬷嬷过来,又让李婆婆和周嬷嬷一起去查。
李婆婆昨天晚上就已经打听过,几日再查起来就要顺手很多,和周嬷嬷两个人一合计,直接领着人风风火火的将各处的人都拘着问了一遍。
如此不过半天的时间,就查出之前各处送东西的一个粗使婆子蹭说过几句嘴。
只说四贝勒府上的李氏生了个死胎,如今咱们府上也是主子也不在,侧福晋又胆小,身边的人还都是福晋安排的,到时候一尸两命都有可能。
这些话不知道怎么就留传到了侧福晋的耳朵里去。
又顺着去查那些话是怎么传到这粗使婆子口中来的。
一来二去的牵扯,连前院两个婢女也被带走询问。
柳棠此时已经在前院书房看着弘晖写字,忽然看见送茶水过来的青蔼脸色不太好,低垂着头,放茶水的时候手还抖了一下,差点泼到了弘晖的身上去。
柳棠立刻抬眸看去。
青蔼忙认错:“福晋恕罪!”
“你下去吧。”
“是。”
青蔼应了一声,退后两步却没有立即转身离开,柳棠察觉到疑惑的看过去:“你还有事?”
青蔼犹豫着才开口:“回福晋,方才春岚被周嬷嬷带走,听说是与什么事有牵连。奴婢心知不该多言,但春岚在主子爷跟前伺候许多年了,从前从没有过什么差错,若是此时犯了些小错,还请福晋网开一面。”
弘晖也好奇的抬头看过来,柳棠温柔的拍拍弘晖:“快写字吧,没什么事。”
安抚了弘晖两句,柳棠才看向青蔼:“此事自有周嬷嬷查明,你与此没有牵连就不必多言,退下吧。”
“福晋,春岚她伺候多年,若是……主子爷回来之后也不好说啊。”
柳棠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消散,带上薄怒:“退下!”
青蔼触及到柳棠带着怒气的眼神,只得低头出去。
柳棠收敛了怒气回过头来,却见弘晖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柳棠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发怒吓到了小孩子,抬手在他脸上贴了贴,刻意放软了音调:“怎么了?吓到了?”
“没有!”弘晖摇头,还有点小兴奋:“十三婶,你刚刚发怒的时候好像十三叔啊。”
“嗯?”柳棠又是一怔。
弘晖道:“之前十三师带我出去玩儿,路上遇见个坏人,十三叔当时生气就是这样的,先好言好语的和人说,然后就生气了。”
“……”她以为小孩儿被吓到了,没想到这小孩儿还挺兴奋,她心中失笑,也顺着他的话问:“那你们是遇见了什么事啊?”
“唔……”
弘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是街上的一个恶霸在欺负人,十三叔出手之后那个恶霸还不依不饶的,十三叔就生气让人将那个恶霸直接送去官府了。打完了板子出来走路都是一拐一拐的呢,走一步,拐一下,哎哟一声,可好玩儿了!”
“……看来你额娘实在是没必要让你在我这儿多住。”
这孩子就是之前身体弱了一点,这性子也不像是会被一点事情就吵闹到的样子了,只怕是四嫂只有这一个孩子,又从小身体不好,所以爱护的太过了。
况且,在这边住了这么久,倒是也没见弘晖生病,小病小痛都没有。
倒也是奇怪。
“啊?”
弘晖疑惑的抬起头来,柳棠回过神:“我的意思是,你这么乖,我应该和你额娘说,让你就在这边常住好了。”
“可是这样的话,我就见不到我额娘了呀?”
“那这次多住几天就好了。”
“好!”
……
春岚被带到周嬷嬷和李婆婆跟前,李婆婆看着是前院的人,就没有开口。
周嬷嬷脸色不太好:“春岚,你伺候的时间不短了,怎么糊涂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可知昨天晚上要是有一点差错,大阿哥保不住,你是什么下场?”
春岚低着头:“嬷嬷,侧福晋生产的时候,我在前院伺候的,我从不管后院的事情,侧福晋小产怎么会与我有关系呢?”
“哼!到了如今你还说跟你没有关系。”周嬷嬷冷哼一声:“你别易伟你心里那些小心思就没有人知道,从前是你没有做出什么大错来没有人与你计较罢了,如今你竟敢传言败坏四福晋和福晋的名声,又害的侧福晋早产,如今大阿哥还虚弱着,你还敢狡辩?”
“嬷嬷!”春岚抬起头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就算在了我的头上?”
她又看向李婆婆:“莫不是福晋想要趁此机会随便安个罪名处置了我?”
李婆婆脸色微变:“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福晋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要想处置一个人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必费尽心思的来暗害你?”
“那……那就是其他的人想要害我。”
李婆婆摇摇头,她原本看着是前院的人不想开口,却不想这人开口就攀扯福晋,当下也顾不得留什么面子了,只是道:“你让人传言四贝勒府上李氏是被暗害,暗示福晋也会暗害侧福晋的孩子,可有此事?”
周嬷嬷又道:“此事明明白白是从你这里传到后面去的,你还想抵赖不成?”
春岚心中一寒。
还是道:“这不过就是几句闲话,怎么能说就是因为这个,侧福晋才早产的呢?况且我不过愚人闲聊几句,最多治我多嘴多舌之罪,害的侧福晋早产的罪名我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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