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的目光放在张妈妈几个人身上。
“这三个人是老夫人所赐，要是这样被打发回去了，怕是不妥……”
其他人都是平辈，他们又忌惮沈正威，这样做再好不过了。
只是到底陈氏那边高上一辈，于情于理，都不好将人送走。
方氏几番思量，最后决定将张妈妈一个人留下，她带来的两个小丫头给送了回去。
沈卿绒本来也就没想这能甩掉这波人，能解决掉那些碍眼的丫鬟已经方便她行事很多了。
至于张妈妈等人……沈卿绒轻笑一声，“还没还完债，怎么能走呢？”
等到处理完毕，满院子只剩下几个人了，但是这还没完。
人一走，角门里又走出来十多个人，都是沈正威昨晚叫人连夜给她选的丫鬟婆子。
这一下，整个清蔚院里，也就只剩下张妈妈一个毒瘤了。
“小姐，您在说什么？”言春好奇的凑过来，她总觉得沈卿绒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没什么。”沈卿绒摇摇头，随后目光落在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小黄身上，“一天没瞧见杨名叔叔了，小黄玩的都没那么有劲了。”
言春……言春欲言又止，她基本都打探到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只是不好当着小孩的面说出来。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那个卑贱的马奴，恐怕是不能在主子身边伺候了吧……
沈卿绒不知道言春所想，只是闲坐了一会，然后带着人往前院里沈正威的书房里去了。
沈卿绒去了前院，却没有看见人，她问了一声，才知道沈正威被皇帝派去西郊大营视察，晚上还不知道几点回来。
逛了一圈，也没看见人，沈卿绒只好转身回自己的院子。
只是等到她刚回了院子，就听到下人传话，说是二爷回来了。
沈卿绒也不嫌累，刚坐下就又站起来，撒丫子就往前院里面跑。
等她到了前院，却发现沈正威这一次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绒绒，过来拜见孙嬷嬷。”沈正威朝着她招手，而他身边站着一个年约三十五的宫装嬷嬷。
沈卿绒内心一个咯噔，几乎是立马就意识到了沈正威的用意。
“爹爹，孙嬷嬷。”沈卿绒乖巧的喊道，然后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孙嬷嬷。
沈正威解释道：“这是为父今儿给陛下回命的时候，为你讨来的。孙嬷嬷在宫中待了十多年，是教导秀女入宫的礼仪嬷嬷，最受皇后娘娘看重。”
沈卿绒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但是这不妨碍她很乖巧的点头。
“今后就由孙嬷嬷照顾你，教你礼仪，绒绒可愿意？”沈正威问道。
“愿意的。”沈卿绒点头，然后偷偷看了孙嬷嬷好几眼。
整个人就散发出‘爹爹在说什么’‘这个人是干嘛的’‘不管了，反正爹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意味。
孙嬷嬷在宫里许多年，见多了那些装模作样的小丫头，看人也极准，但是今儿一件沈卿绒，她却有些受不住了。
半大点的孩子，乖巧可爱，古灵精怪。她一瞧见你就用那双单纯无暇的眸子偷看你，被你发现了，她就慌乱的转移视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神情举止不畏缩，只叫人觉得可爱的很。
孙嬷嬷没有孩子，看到宫里那些几岁就开始勾心斗角的皇子公主都喜欢不起来，只有沈卿绒，一眼看着叫她觉得眼缘极好。
看沈卿绒没有抗拒的意思，沈正威放心了。
孩子没了娘，年岁又小，身边的人还时不时的换，就没什么安全感。
“今后就要多劳烦孙嬷嬷了。”沈正威对孙嬷嬷拱手作揖，上面赐下来的人，还是来帮他带女儿的，他当然要礼数周全一些。
孙嬷嬷侧身避让，“能伺候小姐，是奴婢的福分。”
她在深宫耗时多年，错过了嫁人的岁数，往后要么在主子身边熬出头，老了荣养在宫外，或者就像现在这样，到高门大户里帮忙教导女孩儿，也是个好去处。
说完话，孙嬷嬷被人带下去安置。
沈卿绒则是站在亲爹的身边，超级小声的开口。“爹爹，那个嬷嬷是来干什么的？”
“是来帮绒绒的。”沈正威这样解释，“日后绒绒要多听孙嬷嬷的话，也要像尊敬长辈一样尊敬她。”
“嗯嗯。”沈卿绒点头，然后露出些欲言又止的神情来。
“绒绒还有什么想说的？都告诉爹爹。”沈正威道。
沈卿绒扭捏了一下，道：“杨名叔叔在吗，小黄想他了。”
这借口拙劣的很，沈正威抬眼看向沈卿绒，昨儿晚上的疑惑又浮现心间。
“绒绒，你要杨名做什么。”
沈卿绒低头不语，久到沈正威都怀疑她要睡过去之后，才看到沈卿绒满脸泪花的抬起头来。
“怎么哭了。”沈正威大惊，看到女儿的小脸蛋上都是泪水，心疼的很，还以为是谁欺负了她。
但是沈卿绒却只是摆摆手，然后自己擦干眼泪，道：“绒绒想要学习医术。”
兜兜转转，还是逃不掉这个。
沈正威已经刻意在压制了，他想着沈卿绒还小，想要学医的法子只消等些时候她自己就会忘记的。
到时候和其他女孩儿一样长大，又有自己一直护着她，定然可以一生幸福无虞。
“杨名叔叔会医术，可以救小黄，还可以救爹爹。”沈卿绒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绒绒也要学，绒绒也想救娘亲。”
话及此处，那刚从小村落里出来时候的伤感再一次浮上两个人的心头。
看着自己至亲至爱之人离世，确实是件叫人难受的事情。
“你可想好了，若是真的要学这东西，就不能叫任何人知道，还要数十年如一日的与中药打交道。”沈正威也不想太打击女儿，但是有些事情确实是要提前说好。
“绒绒可以的。”沈卿绒点头，一张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决心。
沈正威叹一声气，“好。”
他叫人将杨名带上来，关了一夜，杨名的面容有些憔悴，不过倒是没有受什么苦楚。
等到沈正威和他说明了沈卿绒要学医的事情之后，杨名愣住了。
只是旋即，他又跪在地上。
“小人自伤人那一日起，就决定此生不再行医，也不会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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