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好了六月的时候下江南,这会儿不是太热,走水路也凉快。
但算好的事情总比不过突发意外,沈正威五月回的京城,上朝没几天,竟然被御史台的人谏言,皇帝还信了,斥责了他。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那些御史就盯上了咱们家?”沈卿绒不解,要说是她去江南的问题,那去年就上过折子了。
只是爹爹宠着自己,任凭那些御史怎么说,他只说是自家的女儿关你屁事,这可把那群迂腐的老东西气的够呛。
沈正威摆了摆手,不放在心上,“都是小事,不过就是罚俸三个月,这算什么。”
这在之前,可是从未发生的事情。
皇帝仰仗沈家,宠着沈家,以往沈正威走到哪里都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这一次却只因为在西山大营回来的时候喝了酒,就被皇帝这样斥责。
皇帝的想法历来是朝中的动向,这件事别看不严重,却能叫人开始怀疑他恩宠不如以往。
这种苗头一旦出现,日后那些官员肯定会盯着落井下石。
沈卿绒不无担心,但她先前对朝堂的事情了解不多,这一时半会的竟然也不知道要怎么分析。
“不用担心。”沈正威宽慰道,“皇上的身体不比以前,有些时候紧张了一些也无可厚非。”
紧张?沈卿绒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觉得好像发现了什么。
她从住院里出去,转头就叫人去调查爹爹是跟谁去喝酒了,怎么会喝到让皇帝紧张?
下头的人很快给了结果,只是一个从前和爹爹一起在边境打仗的同僚。
二人在回程的路上遇见,回忆起往昔,就忍不住在一块儿喝了酒。
这只是小事……
“不、不对。”
沈卿绒思绪转的飞快,她很快想到朝中的局势。
太子和荣国公分庭抗礼,那位和父亲一起喝酒的同僚娶了荣国公夫人张氏娘家的表侄女。
京城的关系大多连着姻亲,有些人出门,拐着弯都能遇见什么表亲,更别提是在这种紧张的时局下。
难道皇帝是觉得爹爹要投靠荣国公府?日后扶持幼子上位,肯定比扶持年轻力壮的太子要好拿捏。
她觉得好笑,虽然心里知道爹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也难免有些紧张。
若只是这样都能被皇帝怀疑,那可以想见他的身体状态有多差了……
“吩咐下去,我们院子里的人日后不许出去乱来,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绝不放过。”沈卿绒吩咐着,现在情况不明,她不能放任底下人给御史借口抨击。
原定好的六月下江南,只怕也要耽搁了。
沈家上下安生了好一顿时间,沈卿绒无聊,便去找姐姐妹妹们玩。
沈卿宛倒还好,如今沈家被斥责,婚事不好在这个关头提,方氏打算等过个把月再去和娘家的人说。
但她已经知道这件事成了定局,便在家里开始绣起花来,打算做几个荷包给舅舅舅母。
“大姐好贤惠。”沈卿绒笑眯眯的,她上辈子就学不来这么温婉,这辈子更是不打算将自己培养成温婉的女子,对女红的事情历来是敬而远之。
“荷包绣的这么好看,大姐也给我绣一个吧,让我拿来装小东西。”
沈卿宛点了点头,“等我做完这几个就给你做。”
一旁不说话的沈卿茹见状也要,闹得沈卿宛答应了才作罢。
姐妹几个闲来无事,便聊起八卦来。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到小妹妹活泼起来。
“国子监祭酒陈大人好像要升官了,陈小姐原本相看的夫家从四品官员家里升到了二品大员。”她小声道,说出来的事情也只是揣测。
沈卿绒听了却是眼前一亮,“没想到茹茹还有这样的本事,虽然深居内宅,但是知道的事情比其他人还多呢。”
有些八卦听起来虽然只是个乐子,但是深究起其中的细枝末节来,倒能发现不少的东西。
沈卿茹抿嘴笑了笑,她还以为姐姐们会不喜欢听这些呢。
“还有吗?”沈卿绒问。
沈卿茹想了想,“有。”
她抬头看了沈卿绒一眼,然后飞快道:“陈芳桥好像看上了裴家哥哥,她父亲近日总是亲自指点裴家哥哥。”
这倒是让沈卿绒听愣住了。
上辈子裴焕闻被教的冷酷无情,哪怕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好二郎,但也因为性子的问题被女眷敬而远之。
一直到她死,都没听说这位冷酷的刑部侍郎成亲。
但很快她就释然了,这辈子裴焕闻小时候没有被污蔑,干干净净的长大成人,长得好性格也好,自然会成为人人趋之的香饽饽。
看她眼波流转,没有一点愠怒,这一幕落在另外姊妹两个的眼里,都看明白了。
她对裴焕闻是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沈卿茹也因此大胆了一点,“裴哥哥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而且裴夫人好像很喜欢姐姐,也当看不见这件事一样。”
裴夫人对沈卿绒的偏爱简直不用讲,也因此让沈卿绒长大之后都不敢去裴家做客。
“还有没有?别总盯着裴家的事情讲,和我说说荣国公府吧。”沈卿绒转了个弯,打听起旁的事情来。
沈卿茹想了想,“还真有。”
“荣国公给庶子相看了四川巡抚的嫡女,媒人都已经上门了,就快要定亲了。”她小声道,“嫁妆好像有一座山头。”
一座山算什么陪嫁?沈卿绒想着,但很快反应过来的。
四川巡抚在那边过的是山高皇帝远的好日子,都快变成土皇帝了,这么多年是谁都不卖好,甚至都愿意擢升成京官。
突然和荣国公府结亲,是不是就代表了某种意味?
蜀地难行,大片大片都是山脉,而山里最多的……
沈卿绒愕然,“这山,难道是铁矿?”
生铁是官府管控的东西,这送的山只会是私矿,但即便如此,四川巡抚的手笔也大到惊人。
这是要做什么?给荣国公府送生铁吗?给他用来做刀具吗?
只是想着这些东西,沈卿绒便不由得惊了半生冷汗。
“这件事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吗?”沈卿绒问道。
对面的小姑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紧张起来,“我不知道,我是听绿环说的,她有个小姐妹在荣国公府当差。”
绿环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她所知道的这些八卦,很多都是绿环在外面听说了告诉她的。
“既然只是荣国公的丫鬟说的,那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沈卿绒松了一口气,她还在想,这样大的事情若是其他人知道了,朝堂上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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