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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蝉鸣阵阵。李昙年刚回院中不久,陆幺婶就来接陆大妮和二狗子了。
待她将陆幺婶他们送走,就看到一身短褐的陆执正站在灶边煮面汤。
他生得眉刚目硬,身量颀长,就这么看过去,竟和这简陋的灶间有些格格不入之感。
李昙年的目光随即又在他的腿上扫了一眼,见他如今就这么站着也不碍事,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想来,他这腿是好的七七八八了,她也快功成身退了吧。
眼瞅着缸子里已经没多少水了,而陆执的鸡蛋野菜面块才刚刚下锅,李昙年便不动声色地拿了木桶,去林子里挑水去了。
院子里的四小只没有察觉到她的离开,仍旧‘吧唧吧唧’地围着陆执说个不停。
“爹爹,你是不知道,今日,铁球躲牛车里,跟咱们一并去镇上念书了呢。”
“是啊,是啊,铁球哥说他不想待在族学了,他想跟我们一起去镇上念书。”
陆执有些意外的看了四小只一眼,就听三丫笑道:“那可不吗,沈夫子那么好,人人都会喜欢,可比那林子言好千倍万倍,铁球哥自然想跟我们去镇上念书。”
三丫不喜欢林子言,言语间,也没有半点掩饰。
可此刻,陆执听着三丫这话,浓眉的眉头竟又忍不住绞了起来,倒不是因为那林子言,而是因为那位沈夫子。
那人长了个好皮囊,连着三丫都说人人都会喜欢他,那她呢?
一想到李昙年每日送孩子们去沈家念书时,和那沈夫子说笑的场景,他就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碍眼。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却发现周遭已没了她的身影,但见挑水的木桶没了,便猜测着她该是去林子里打水去了。
眼看着锅里的面块也快好了,他只道:“看着点火,我去叫你们娘吃饭。”就往外头走去。
四小只面面相觑,顿时便作乖巧状,连连点头。
爹爹能对娘亲这么上心,他们真开心!
而此刻的林子里,李昙年挑着水才走了一段路,就见刘金花来势汹汹地奔了过来。
她本就长得膀大腰圆,如今步伐快起来,浑身的肉都似在颤一般,李昙年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陆执媳妇儿!”刘金花走到李昙年身边后,满脸带笑,好不热情,“挑水呢?要不要我帮忙?”
李昙年看着对方笑出了一脸褶子的模样,忍不住挑眉:“有事儿?”
“陆执媳妇儿,你瞧瞧你,没事儿我就不能帮你挑水了?咱们可是一墙之隔的邻里,那小桃红和宋翠喜都亲不过咱们,这做人就应该往前看,你可不能因为过往的一点小误会,总跟嫂子闹别扭啊。”
“刘金花,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刘金花居然说她俩亲?
刘金花不以为意“陆执媳妇儿,你都帮宋翠喜了,那你就顺道再帮帮我呗,你就帮我把虎娃送到镇上念书就成了。”
“······”看着对方满脸的假笑,李昙年的耐心全无,提着木桶就往边上走。
刘金花知道这人第不想帮了,赶忙堵了上去。
“李昙年,我已经知道你和外头野男人了的秘密了,你给人家送衫子!你敢说你和人家清清白白?”
刚刚从虎娃嘴里听到这个秘密后,她就激动的难以自持,如今倒真是派上用场了!
李昙年一愣,没想到刘金花竟然知道这事儿,霎时,她就想到了林子言,心道这事儿定是他说出去的。
刘金花见李昙年不说话,只觉她是害怕了,一时间,也越发得意:“怎么样,害怕了?陆执媳妇儿,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打算把这事儿抖出去,只要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忽听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你敢!除非你想让人知道你家陆有地在牢狱里的事儿!”
刘金花一怔,讷讷的扭头看去,就见陆执板着一张脸,正站在一旁的小路上。
她之所以偷偷跟着李昙年来,就是为了避开陆执,谁知道,竟还是让他听见了,特别是他适才说的那些话······
刘金花嘴角发颤,心里发虚,强装镇定道:“陆三郎,你说的什么话,我家男人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咒他做什么?”
“我娘子也与你无冤无仇,你这般含血喷人做什么?”陆执冷笑,杵着拐杖缓缓逼近,“你若不怕我将你男人陆有地抢人钱财的事儿抖出去,你就尽管冤枉人,到时,我看看究竟是你在这陆家村待不下去,还是我娘子待不下去。”
刘金花的面色白了白,一切只因她男人犯下的那事儿!
明明这事儿她瞒的好好的,为何陆执就知道了?如今,他还拿出这事儿威胁她!
不过,刘金花还真是被陆执威胁怕了。
“陆,陆三郎,你,你别说,嫂子给你媳妇儿赔不是还不成?嫂子以后也不敢乱说了,算嫂子求你了,别把这事儿抖出去,不然我和虎娃孤儿寡母的,这日子可咋过啊!”
陆执不说话,只过去帮李昙年提水。
李昙年皱眉:“别,这腿眼看着都要好了,可别又伤着了。”
陆执心里涌出了一抹暖意,适才,因那沈砚之而生出的一股不适感渐渐褪去。
他觉着自己定是糊涂了,竟想了那些个有的没的,她如此为他着想,怎会跟外头的男人牵扯?
“陆执媳妇儿,是嫂子嘴欠,你就原谅了嫂子吧,我一个人拉扯着儿子也不容易,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胡话了。”
耳边又传来了刘金花的声音,陆执皱眉,也不看她:“管教好你儿子,若让我听到一句闲话,那便对不住了。”
虽然,他知道真相,可众口铄金,那样不堪的话若真传了出去,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还不知道会议论成什么样。
他不想李昙年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
“是,是,三郎说的是!”刘金花说着话,就一溜烟的跑了。
李昙年颇有些奇怪的看了刘金花一眼:“她男人怎么了,你怎么把她吓成了这样?”
“她男人在州府里抢人钱财,被关进了牢狱当中,这些村里人都不知道,若真知道了这事儿,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将人给淹死。”
“那你怎么知道?”李昙年有些奇怪。
“我之前在外头跑镖,见得多。”陆执干咳,说完这话,又道,“你不用害怕,若真有人敢在外头说你什么闲话,我也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毕竟,她如今是他的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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