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孝帝脸上看不出是何心情,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摆摆手示意琥珀免礼,自己也进了长秋宫。
长秋宫内,皇后一袭华服端坐其中,纤纤素手摆弄着茶具,若不是皇帝此刻没了心情,这一番美人煮茶图倒也养眼。
“陛下来了,尝尝臣妾煮的茶吧。”皇后没有抬头,只是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位子上。
景孝帝走过去坐在那位置,但那杯茶,终究是没动。
皇后忽然莞尔一笑:“陛下此番,究竟是一贯的谨慎,还是一贯的对臣妾防备?”
“梓童,朕从未防备与你。”景孝帝无力地说。
皇后终于抬起头,认真看了看皇上,也让皇上仔细看了看她。
“梓童竟已有皱纹了……”景孝帝忽然心中一悲,抬手抚了抚皇后的眼角。筆趣庫
“呵呵,是啊,臣妾比贵妃娘娘还小两岁呢。贵妃娘娘无忧无虑,被陛下宠得如今仍像个少女一般,而臣妾,已经垂暮了……”皇后像是自嘲,又像是
陈述。
当年她多得意啊,虽然知道皇帝不爱她,但这后宫里她是最尊贵的女人,只有她是从正门入宫的主子娘娘,其他女子都是妾!
对,贵妃如何,还不就是个妾!
可这妾活得轻松,活得自在,而她这正宫皇后却背负了太多。
皇帝后妃不充盈是她的错。
皇帝子嗣不充盈是她的错。
皇帝每个月初一十五才来她这里一次,她还得端着得体的笑容劝皇帝雨露均沾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皇帝的雨露,都给了合欢殿。
卢晓芙,这个女人,她是真羡慕啊!
羡慕了一辈子。
同样是女儿身,卢晓芙活得恣意潇洒,她却只能按照父亲规划的模样长大,树立名门闺秀的形象,长大便成为政治联姻的手段。
先给她定了义王,她连见都没见过。
转而又定了平王,还是个平妻。一个无宠的平妻,一个政治联姻的平妻——又比妾好了多少呢?
是卢晓芙给了她脸面,自降为侧妃,
让她以正妃之礼入府。
进宫后,还是卢晓芙给她脸面,让她先生出了嫡长子。
也是卢晓芙给她脸面,把那些个见风使舵想巴结贵妃的小嫔妃都打压了一番。
还是卢晓芙给她脸面,无论后宫风向如何,永远敬着她——她看得出,那尊敬,是发自肺腑的。
“梓童,为什么?”景孝帝艰难地问。他知道,他没有给这个女人宠爱,但他给了她天下最尊贵的位置,这还不够吗?
“陛下,可还记得臣妾的名讳?”皇后忽然莞尔,不等皇帝回答,又继续道:“陛下,臣妾是真的羡慕贵妃妹妹啊,她的父亲疼她,她的夫君宠她,她的儿子爱她。
而臣妾呢……
臣妾生来,便注定是个玩意儿,是父亲为了巩固政权的玩意儿。
臣妾不认识义王,可臣妾得跟他定亲。
臣妾不想插足你们的婚姻,可臣妾不能拒绝。
臣妾亦不想插手前朝,可臣妾却在省亲时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下了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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