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云身子一抖,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是,当家的,我们听您的,只是我们走了……”
“官府已经把你家的家当如数归还,我再给你们一百两银子,你们做盘缠也好,安家费也好,都够用了。”苏四壮眼都不抬一下地说着。
胡清云白了脸色。
之前当家的说的是让他们兄妹回去,然后会在铜仁府开苏记的分店交给他们打理。可如今,当家的竟是只字不提了!
难道,是因为晓月这几天的表现,让当家的不愿再沾染他们兄妹的事情了吗?
胡清云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空虚,自从没了爹娘,当家的就是他们兄妹唯一的依靠,如今这依靠忽然要抽身了,他们以后要如何是好?
“当家的!我们……我们还想继续跟着您!”
“可我已经不需要你们跟在身边了。”苏四壮忽然冷了眼色,“我自问一直是以诚待人,但你们兄妹对我坦诚了几分?”
胡清云的脸色变得铁青,如果说之前他们兄妹是为了躲避仇家隐瞒身份,那苏家帮他们平反之后,他们兄妹还不跟当家的说实话,就有些过分了。
苏四壮讥讽地一笑,从袖袋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说道:“这个你拿着,你且回去吧,和你妹妹收拾一下东西,明日便出发吧——乖乖的回你们老家去!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胡清云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觉得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只得深深地行个礼:“葫芦兄妹,在此谢过当家的,愿当家的以后一切顺遂!喜乐长安!”
方嬷嬷等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不理会这一切。
直到胡清云走了,苏福从窗口看到他游魂一般地往苏四壮的小院儿那边去了
,才回头问:“四哥,就这么完事儿啦?”
苏四壮挑了挑眉头:“不然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犯得着在这上面费神费力?”
说着又不禁笑道:“这两日也真是难为嬷嬷了,把你们俩打扮成这样要花多少心思呢!”
方嬷嬷倒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四少爷说笑啦!老奴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了几十年——虽然以前皇后娘娘还是靖王妃吧,但这皇室就是有皇室的规矩,这如果是会客的日子,即便是同一日里,起码也要更衣个两三次,每次更衣都要配着换首饰、发型甚至是妆容!若有丝毫的懈怠则会被认为是失礼,尤其是以前,哪个男人的后院儿里不得有几个!若是连这一日三开箱都做不到,那就更是要被人诟病,说是失宠了!”
一说到礼仪,方嬷嬷又来劲了:“说到这个礼仪,四少爷您不常在家,老奴还得给您好好讲讲规矩,否则这大婚是要出笑话的!什么时候行什么礼、见什么人要先迈哪条腿,这都是有规矩的……”
方嬷嬷越说越来劲,索性在这里就拉着苏四壮操练开了。
苏福和李月如在一旁忍俊不禁,苏福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儿递过去,姐妹俩一边吃着还一边讨论着西瓜子、南瓜子和葵花籽的炒制区别。
苏四壮一边认真跟方嬷嬷学着规矩,一边还偷瞄着苏福和李月如,见她们聊得开心吃得更开心,不由得会心一笑,本来嘛,就不是个事儿,根本就没必要让月如烦心!
胡清云回到小院儿,只见鲁晓月呆呆地坐在堂屋椅子上,仿佛从他们走后,她就没有动过。
脸上的胭脂早就被泪水糊成了一片,胡清云叹了口气,去灶房打了一
盆温水,拿了毛巾过来,一点一点给妹妹擦着脸,一边擦着,一边劝着。
“晓月,你长大了,有些话可能就不愿意跟哥哥说了。可是现在咱们家里就只剩下咱兄妹俩,只要哥还在,那就一定得看顾好你!”
鲁晓月就如同失了魂的木偶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胡清云摆布。
“哥是不清楚你什么时候对当家的起了那样的心思,哥若是早早发觉,那定是要早早灭了你这个心思的!”胡清云叹了口气:“之前,咱们兄妹俩为了活命,入了奴籍。奴籍是什么?那就是可以随意打杀发卖的物件儿!即便是主子爷看上,也不会给个名分的!”
鲁晓月眼角滑落了一颗泪珠儿,胡清云帮她擦了,继续说道:“你可别犯傻!说什么名分不重要的话!当年咱们在宜安县的时候,那对门李家的杜娘子你可还记得?”
鲁晓月的眼神微微动了动,依然没有说话。
胡清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杜娘子便是个奴籍,伺候李老爷时间久了,便被李老爷收了,原本想抬个妾,可李夫人坚持说奴籍是贱籍,不能做姨娘!结果如何?”
“虽然李老爷坚持给抬了妾,却也还是个贱妾,行礼的时候就被李夫人灌了一壶红花坏了身子,整日里说打便打说骂就骂,最后还是李老爷不忍心相好一场,写了休书给了银钱让那杜娘子离去了。”
“可那杜娘子是个死心眼儿,出了李府的门便投了河,尸身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鱼儿啃得乱七八糟了……”鲁晓月忽然开了口。这杜娘子因为无法生育,便对她特别好,每次见到她在外面玩儿都要亲亲抱抱,可每次跟她亲热之后又都会被李夫人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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