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吧,要说出事儿,也不是啥大事儿,也就是事关奎大将军的终身幸福而已。
就是刚才大家伙儿都在包饺子的时候呢,奎大将军往人群里那么一瞄,无意中就瞄到那么一个巧笑倩兮的人影,然后就觉得脑子里咔嚓一个响雷,仿佛电闪雷鸣一般的,就把奎大将军定那儿了。
奎小将军发现大哥不对劲儿,还以为是累着了,傻不拉几的就要把大哥往自己营帐拉,可是怎么拉都拉不动,还被奎大将军一个倒扒肩给撂倒了。
奎小将军那叫一个气啊,起来拍拍屁股就找他爹告状去了。
“爹!您快去看看吧!大哥中邪了!”奎小将军走了几间营房才找着他爹,二话不说就往外拉人:“大哥傻了,不会说话,眼珠子也不会动,还摔我!”筆趣庫
奎老将军立马就抓住了重点:“你大哥傻了还能摔你,证明你这段时间疏忽了!没好好操练!打今儿起,每天五百个俯卧撑,两百个青蛙跳,再绕着校场跑十圈——跑不完不准睡觉!”
奎小将军:“?”
所以,这个才是重点?
就很气!
等奎老将军看到了大儿子,再寻着目光望过去,心里便知道了——这是千年的铁树终于开了花,千年的乌龟终于开了窍了。
不过儿子看的这个人却是梳着妇人的发髻,奎老将军心里还是有些咯噔的,便偷偷找了福宝,问那人是谁。这万一要是看上的妇人人家有相公,那就让福宝赶紧把大儿子扔回他的大营去,冷静几天见不着也就没事儿了。
苏福也好奇,村里就那么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儿的,是谁入了奎大将军的眼了?
谁啊?
马翠花呗!
马翠花想着今年是要去慰问部队,再者也是跟着郡主出门,便稍微打扮了那么一下,穿了一身玫红色的袄裙,还搽了一点胭脂,头上就是简单别了一个素银的珍珠发簪,耳朵上是两个做成水滴形、镶嵌了小米珠的细长耳珰,垂在脸颊两侧微微摇晃,更显得她绰约多姿。
可说来也巧了,她在的那一桌人穿的不是青灰色就是土黄色,就显得她格外地乍眼,这一乍眼,就被奎大将军瞄着了,还深深地扎进了眼睛里、心窝里。
苏福见奎大将军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英武的脸上浮现出梦呓般的神情,琢磨了一下,还是跟奎老将军说了:“那个民女叫马翠花,是我们马栏村
珍珠养殖场的蚌娘,为人老实、勤快,只是……”
奎老将军立马就紧张了:“只是什么?”
“只是,她是月如姐姐当年买的下人,是奴籍……”
“哎呀这个不怕!只要你家同意,消了她的贱籍不就得了!”奎老将军摆摆手,无所谓地说。他女婿是当今皇帝,想给一个人改个身籍还不容易!
“可是……”苏福还是为难地摇了摇头。
奎老将军又紧张了起来:“又怎么了?”
“她有孩子!”
奎老将军这回连气都不敢松了,握着拳头紧张地问:“孩子他爹呢?也带着呢?”
“那倒没有,”苏福摇了摇头说道:“她相公早就死了,婆家在逃荒的时候也都死光了。”
这事儿苏福在有了追踪镜之后还特地查过,其实马翠花的身世比她说出来的还要惨。
马翠花的老家其实就在邻近北漠的吉州的一个山沟沟里,很穷很穷。他爹为了要个儿子就让她娘一直生一直生,养不起了就卖闺女,卖给人家做童养媳,一两银子卖一个闺女,还够一家人嚼用半年的。
马翠花六岁就被卖了。
被卖的那家也是普通人家,家里只有一个独生子,那年才三岁。马翠花的婆婆是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干不了重活儿,也没办法再生育了,她公公才想着索性买个童养媳回来,既能干活儿又能帮忙照顾着儿子。
马翠花的“丈夫”很调皮,对她非打即骂,还动不动就让她跪趴着要把她当马骑,没有马鞍就拽着她的头发,马翠花不敢哭也不敢告状,就这么被欺负着。好在公婆对她还算不错,起码每顿饭都能吃饱,冬天还给她做厚实的棉衣。
要知道马翠花在娘家过的那几年可是从没穿过棉衣的,他爹总是骂他们姐妹是赔钱货,说冻死了还能省一份口粮。
马翠花十六岁那年稀里糊涂就跟小丈夫圆了房,当年就生下了石头,后来又有了秀儿。
虽然丈夫不做地里的活儿,但经常进山打野味儿,本来日子也还能过下去。可有一次进山偏就遇上了猛兽,小丈夫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半具尸体了。
婆婆身子本来就差,一下子就病倒了。公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也倒下了。最后,小丈夫的丧事还是马翠花给张罗的。
马翠花跟小丈夫没什么感情,她甚至眼泪都没掉一滴,只是平平静静地把人发送走了,然后
跪在公婆床前说请公婆放心,以后自己就是他们的亲女儿,一定会好好侍奉二老的,请二老为了孙子,也要保重自己。
虽说马翠花这番话算是给二老宽了宽心,但天不留人没办法。很快就是大灾年,吉州那边不像晋州,一年还能多种一茬庄稼。那边的冬天长达半年之久,再加上灾荒,第二年公婆也没了。
为了活命,马翠花带着两个孩子一路往南逃荒,路上迫不得已把自己给卖了。
当年李月如买马翠花母子三人的时候,她就只说了后半段,对自己的身世只字未提。凭着这几年对马翠花的了解,苏福觉得不提不是因为恨,而是她不想活在同情的目光中。
奎老将军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带着相公,带啥都没问题哈哈哈哈……不就是孩子嘛,进门就当爹,多省事儿!哈哈哈哈哈……”
苏福……
这事儿您也想省着?
难道不是亲力亲为更好一些吗?
“来来来丫头,你再给我说说,这马翠花的孩子的情况。”奎老将军也没打断儿子犯花痴,就把福宝拉出来慢慢聊。
苏福见奎老将军确实不嫌弃马寡妇的身份,才放心地介绍说:“她有个儿子叫石头,过了年就十二岁了;还有个女儿叫秀儿,过年刚好满十岁。两个孩子以前是在苏记帮工,如今都在苏氏学堂读书呢。”
奎老将军越听越满意:“儿女双全,好啊!是个有福气的!哈哈哈我儿子眼光好啊哈哈哈……”
苏福一脑门子黑线,有福气的能年纪轻轻就守寡?还逃荒?还被卖了贱籍?
奎老将军已经想得很远了,能在逃荒中活下来的女人,身子骨儿一定差不了,将来去北漠边境也不会不适应!两个孩子愿意跟着就跟去北漠!也都扔军营里!男孩子做将军,女孩子做军医——多好的!哈哈哈哈……
至于彩礼什么的,就让奎皇后做主!家里没有当家主母,她这个做小姑子的当然要替嫂子操办起来!
至于奎老将军自己嘛,他就等着喝儿媳妇茶了!
苏福也是瞧出来了,奎家这一家子人的想法真就跟寻常人家不太一样,索性对马翠花母子三人来说也是好事儿。
“那,老将军可想好了要谁去保媒?”苏福眉头挑了挑,心道老将军您可千万别惦记我,她一个十三岁的花季少女,去保媒拉纤,这画面太美不敢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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