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哭是什么时候?川端末子完全不记得了。
或许在她的记忆里, 她从未这样哭过。
xunxus和斯库瓦罗就更不可能记得,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瓦里安的其他人也很稀奇。
“boss的妹妹居然是这样子的吗?”
“跟老大说的不一样啊。”
“嘻嘻嘻,王子还以为是个……啊副队长谋杀属下了!!!”
最后,在女孩子的眼泪下, 瓦里安全员溃败——心理和物理双重意义上。
与之头疼相对应的, 彭格列几个中学生反而意外的镇定。
互视一眼后, 沢田纲吉举手试探:“不如、让我来试试?”
xunxus:“……”
山本武友情提示:“哭久了,眼睛会肿的吧。”
斯库瓦罗:“……”
狱寺隼人暴躁开口:“你们瓦里安就是这么对待她?!”
xunxus也暴躁起来, 将斯库瓦罗砸到墙上:“……十分钟,不行, 就都去死吧。”
“混蛋boss!!!”
得到允许后, 沢田纲吉出乎意料地果断。
他没有丝毫犹豫,就轻轻柔柔将女孩子的额头贴着自己的额头,有一搭没一搭抚弄着对方的辫子,学着妈妈以前做的,一边用手帕擦着她的眼泪,一边小声安慰着。
“哭出来就好了, 末子最乖了对不对,我……我们都在这里呢。”
川端末子愣了一下神。
温暖源源不断从额头上传来, 与熟悉的动作一起抚慰着哭泣后空荡荡的内心。
不知何时,一只手被塞进一个棒球,然后被另一只手有力地握住;
另一只手则是被按照一定的节奏按着手心的不同位置——末子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布格缪勒的《安慰》,可以说是非常简明粗暴的安慰方式了。
这自然不会是她那两个黑手党之范的兄长会做的。
“阿纲?”
川端末子犹豫片刻:“还有……阿武同学和狱寺同学?”
沢田纲吉贴贴她鼻尖, 应了一声。
他的动作很温柔,有几分青涩, 但更多的是少年的鼓舞。
正如同手上的温度。
被一群少年安慰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 川端末子有点磕巴:“你、你们都在啊……”
reborn跳到她怀里, 舒舒服服找了个位置躺着,顺便表明自己也在。
川端末子想象不出来,现在到底有多少人在场。
她想想自己刚刚做的什么,还有控制不了的脸部表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
刚刚故意揶揄斯库瓦罗的结果,最终完完本本回到了自己身上。而少年人和熟悉的长辈的气息都像是滚烫的食物在舌尖翻滚,不好吐出来又吞咽不下去。
川端末子在想,装哭累了晕过去被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大。
reborn十分理解她的想法,在她身上写了个百分百。
川端末子:“……”
川端末子眼睛睁圆,湿漉漉的眼睫毛忽闪忽闪,一副不死心就要晕过去的样子。
正视着她表情的少年忍不住红着脸笑出声。
距离太近了,川端末子怎么感觉不出来?
幼稚而明亮的皂香萦绕着,分明告诉着她——过去的小哭包和小狗狗正在看着你哭、看你眼圈红红的样子忍不住笑呢!
川端末子真的要晕过去了。
但是不行。
即使是她也是有着被叫了这么久姐姐的尊严的。
少女抿了抿浅樱色的唇,若无其事开口:“……恭弥没来吗?”
他要是来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围着!
十代目后补明明白白告诉她:云雀同学在并盛。
甚至还“好心”提醒:他似乎很生气。
又补充:还有惠君,问我好几次末子姐在哪里哦。
川端末子:“……”
额头的温度忽然显得格外碍眼,川端末子稍微后退一点,额头的触感和手心的钢琴曲都停止了,只有棒球还在手心,被人若无其事地依旧用力握着。
她也知道现在不能真的装哑巴:“有什么大事吗?”
能让瓦里安首领和十代目后补聚在一起。
十代目后补言简意赅:来接末子姐。
川端末子愣了片刻,脸颊上原本快要降下去的热度又要升腾起来。
“怎么这样……”
她有些不知所措,难为情地小小声嗫嚅着:“好像我很重要……”
十代目后补肯定:是很重要。
“……”
阿纲怎么变得这么促狭了!
末子眼睛湿漉漉的,一时语塞:“……那、那现在回去?”
接下来的话题就不是现在的沢田纲吉参与进来的了。
xunxus把人捞回怀里,有一搭没一搭掐着女孩子脸上的软肉,命令斯库瓦罗转写:“还要等等,见两个人,就让沢田纲吉带你回并盛。”
这就是在说正事了。
川端末子逐渐平静下来:“和我来东京的原因有关?”
尽管她来东京是为了琴酒,但这只是系统的引导和安排。
但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系统运转的。
她留在东京,是系统的引导,也是彭格列的安排——不然reborn大人怎么可能会让那几个警校学生带走她。
只不过是没人告诉末子,末子也习惯了被安排没有问而已。
xunxus避而不答:“你接触过琴酒了吗?”
“……”
川端末子顿了顿,露出茫然之色:“您指什么?”
她接触过两次。
但显然那两次都不是彭格列会安排的。
所以,不能说。
xunxus:“没接触就不要接触了,不过要是碰见这个人也不用怕。那家伙算是你在东京的安全负责人,有什么问题也直接找他就行。”
……兄长说的是琴酒?
川端末子是真的茫然了。
而斯库瓦罗嫌xunxus说的太简略,还补充:那个人我见过,头发跟我差不多长,你有事直接拽就行。
川端末子:“……?”
斯库瓦罗尤觉不够,干脆把自己的头发给她抓着玩,让她更具体明白。
又特意写:对那种家伙不用客气。
川端末子忍不住在脑海问系统:[琴酒得罪彭格列了吗?]
也不完全是琴酒得罪,倒不如说是黑衣组织全部得罪了彭格列。
知道全部内情的系统噤声,不敢回答。
幸好川端末子也没指望它回答——xunxus又让斯库瓦罗问她:“青沼宁瑠,认识吗?”
这下末子很干脆地点了头:“是我朋友。”
xunxus倒也没在乎她们怎么认识的,只是解释:“有件事需要和那个人商量。”
“……”
川端末子纠结了下,犹豫着开口:“青沼……宁瑠是很好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保护好她。
xunxus意外也不意外,只是说:“青沼宁瑠是瓦里安的朋友。”
reborn也让斯库瓦罗补充:“也是彭格列的朋友。”
末子这才松了一口。
她自觉没有自己的事了,接下来只用安静就好,又忽然想起刚刚斯库瓦罗写的。
川端末子忍不住问:“我回并盛?”
xunxus没开口,斯库瓦罗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回答:……你要待在彭格列十代目身边。
他刚写完,xunxus猩红的瞳微跳,脸上的疤也稍微扩大了些许。
斯库瓦罗挡住他的拳头,啧了一声。
两人瞬间交手几招,没有交流,倒也没有波及别人。
自然——除了顶着两个看死人视线,还要时刻准备接招的十代目。
沢田纲吉:噫呜呜呜!
看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就算是reborn也觉得有点碍眼。
川端末子被带去休息后,瓦里安也走后,reborn看着沢田纲吉一副纠结的样子,难得好心提醒了一句:“下次再做那种样子,我也救不了你。”
沢田纲吉一头雾水:“什么?”
“……”
“你刚刚啧了一声吧?!绝对是啧了一声非常不耐烦吧!——好痛!”
reborn收回列恩变得垂直,喝了口咖啡消消气:“狱寺,你来解释。”
狱寺隼人看了眼山本武,皱皱眉,一副要赶人的表情。
山本武笑眯眯的坐着:“这是要和阿纲说什么秘密?我不能听吗小婴儿?”
reborn当然不会破坏守护者之间的“团结”。
“你是蠢纲的雨守,自然可以听。”
狱寺隼人:“……”
他少有的没有说什么,只是解释:“这本来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她要待在彭格列十代目身边’,也就是说,末子身边的人,就是未来的彭格列十代目——如果别人拥有她,那就是说那个人想要得到彭格列,或者和整个彭格列为敌。”
沢田纲吉隐约理解:“是之前说的那个称呼的原因吗?”
十代目的玛菲亚。
狱寺隼人点点头:“十代目您也知道,玛菲亚就是fia,一般人不能随便叫这种名字,和黑手党有关的更不能,会被所有的组织视为挑衅。但是末子那家伙在九代目名下的名字,就叫玛菲亚。”
并不知道这回事的沢田纲吉:“咳……为、为什么呢?九代目爷爷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十代目英明!”狱寺隼人照例夸了句自家首领,又解释,“这的确不是九代目做的,是xunxus。”
山本武:“一点也不让人感到意外呢。”
沢田纲吉也用力点点头。
狱寺隼人叹了口气,继续道:“当年,斯库瓦罗在黑手党学校捡到末子的事情,并不是秘密,不少人都知道。因为末子的容貌,还有她的特殊性,很多黑手党都想和他做交易把末子买走。”
沢田纲吉无法接受这种事:“买卖这种事……”
但又意识到什么:“特殊性……那个时候末子姐已经看不见也听不见了吗?”
他知道川端末子的残障是后天的。
狱寺隼人点头:“不止,一开始还不会开口。”
“因为这些……总之,不少黑手党想要和斯库瓦罗做交易,也有不少人觉得末子是个突破点,想要借此招揽或者杀了末子。经过几次后,斯库瓦罗就干脆带着末子上学了。”
这件事在当时的黑手党内部发生后,无疑是一件不小的谈资。
越来越多的关注被放在小末子身上后,小末子的特殊性所惹来的变态也越来越多,斯库瓦罗再厉害,也只能将末子随身带着,收到了不少非议和没品的侮辱。
其中有一点就是关于小末子的叫法。
斯库瓦罗没有给小末子取名字。
他想等她能开口后,自己说出自己的名字——至于之后是报仇还是找到原本的家人,这当然另说。
总之,小末子一开始是没有名字的,其他看斯库瓦罗不顺眼的,就会挑一些故意恶心他的称呼。斯库瓦罗当面能打过去,但是背后却阻止不了,只能耳不听为净。
这件事情一直延续到他决定追随xunxus后。
因为九代目的怜悯,小末子接受了来自彭格列的治疗,慢慢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也渐渐学会手语,能接受来自外部的文字交流。
但小末子只愿意和斯库瓦罗和xunxus说话。
有人就说斯库瓦罗为了投诚,把小末子送给了xunxus,还问xunxus要叫小末子叫什么。
原话自然是侮辱意味很重的。
xunxus把人打了个半死不活后,非常随意又任性地定下了“玛菲亚”这个名字。
他的话出来之后,自然惹来了不少幸灾乐祸。
有人等着xunxus被好好教训,也有人等待着xunxus和彭格列九代目吵起来——毕竟这件事说大也不大,但真要追究起来说小绝对不小。
但令人意外的是,最后彭格列九代目不仅没有惩罚xunxus,还收养了小末子,正式取名为玛菲亚。
“……再之后,xunxus就直接说她是‘十代目的玛菲亚’。”
狱寺隼人解释:“因为是九代目出面,所以众人默认这代表着九代目的态度,从黑手党整体的事件变成了彭格列的‘家事’,也就没有再改名,确定就是玛菲亚了。”
“……”
山本武的笑容也收敛了:“还有这种事情吗,听起来好讨厌啊。”
reborn听差不多了,便开口。
“因为玛菲亚的名字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那之后玛菲亚的关注度就被降到了最低,也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大家默认她身边的就是未来的十代目,所以不会惹她,但也没人尊重玛菲亚。”
“摇篮事件后,九代目为了不让玛菲亚伤心,就干脆把她送到沢田家休养了。”
沢田纲吉沉默地攥紧手指。
他的表情过于难堪了。
狱寺隼人担忧:“十代目你怎么了?”
沢田纲吉艰难地开着口:“……小时候,我很喜欢住在隔壁的末子姐姐。”
狱寺隼人不理解,理所当然道:“很正常吧十代目,末子她从小就又漂亮又温柔,不喜欢才很难吧?”
“但我喜欢的理由,不仅仅是那样。”
沢田纲吉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自己觉得卑劣:“……而是因为,末子姐看不见我的成绩,听不见我哭。”
“她不会觉得我是废柴纲,她只会抱着我说谢谢你阿纲。”
“……我和那些人,其实没有区别。”
沢田纲吉很难过。
狱寺隼人更不理解了:“您怎么可能和那些人一样呢?!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沢田纲吉摇摇头。
这不是可以用言语说清楚的,非要形容的话——当他们都因为川端末子的残障而感到庆幸的时候,已经是对人的极大伤害了。
他伤害了他的末子姐。
山本武倒是看出来一点,他想了想,也没劝什么,只是拍拍沢田纲吉的肩膀:“实在觉得不舒服,就直接找她说出来吧——这是她之前给我的建议。”
“……再说吧。”
沢田纲吉仍然是摇摇头。
比起现在这件事,他更关注的一点是:“reborn,末子姐到底为什么要留在东京啊?”
reborn:“治病。”
“诶?末子姐生病了吗?彭格列不能治好吗……”沢田纲吉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说的病是什么,差点咬到舌头,“你、你是说——?!!!”
reborn点点头,表情也认真了些许:“找到突破口了。”
事关重大,他也不卖关子:“现在的线索有两个,一个是她朋友那边,相关科技似乎有了进展;另一个则是从源头出发。”
科技这个词,让沢田纲吉一下子想到某些不太好的人。
他甩甩头,追问:“源头?”
“这个的话……”
reborn一脸严肃。
沢田纲吉屏着呼吸认真听。
狱寺隼人不比他轻松,山本武也一脸认真。
reborn却突然面无表情卖了个萌:“等你真正继承彭格列后再说吧!”
“reborn——!!”
川端末子又在东京待了两天。
这两天她倒是没有见其他人,只是抱着reborn看他写故事,顺便熟悉瓦里安新的守护者。也就是陪他们一起玩。
末子在的话xunxus脾气会好很多,甚至可以参与到下属们的无聊赌注当中。
当然,输了的话还是末子脸上贴纸条。
这让川端末子忍不住想起之前。
川端末子实在很少见过警校学生们那样的人,待在一起的话哪怕只是短短几天,也会觉得自己被一种日常而温暖的秩序包围着。
……不能多想。
末子控制着自己的念头,专心致志陪瓦里安的守护者们玩。
她长得看着实在顺眼,又安静又乖巧,无声无息就浸润在空气中,哪怕只是看着也会很舒服。
放在xunxus身边像是给他的脾气安了一个开关。
陪着瓦里安一群人,倒很融洽。
至于彭格列那几个少年——
“他们也不能算是孩子了。”reborn难得说了句公道话,随即又恢复日常,“所以跟人打交道这点小事也该放他们处理一下了。”
川端末子还不知道他们要和谁打交道,只以为是处理一般的家族内务。
但之后去蛋中世界,她守护着蛋中少女的时候,青沼宁瑠忽然发来通讯。
末子已经很习惯边跑边讲话了。
“青沼,怎么了?”
青沼宁瑠的声音有些关心:“彭格列他们还好吧?”
“你说阿纲他们吗?”
川端末子带着蛋中少女躲过敌人的攻击,一边安抚地朝女孩子笑笑,一边回答:“说是出去和人打交道了,不知道回没回来。你今天见到他们了吗?”
青沼宁瑠回复:“嗯。他们情绪可能不太好。”
“是很难相处的人?”
“很难。”青沼宁瑠冷静地回答,“而且和我有点不对付,所以似乎迁怒了他们。”
“不过那个人是个天才,我们现在用的通讯器就是他发明的。”
蛋中世界和现实世界并不在一个时空,其他人怎么进来的川端末子不知道,但她自己被小虫子在黑暗中带路的时候,每次走的路都不一样,也不固定。
两个世界相连接的空间也很短很短,只够放两台扭蛋机。
也只够见一个人。
青沼宁瑠第一次听说她来的方式的时候,还以为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现实中她居然找到了有关川端末子的信息——虽然很少很少就是了。
如果不是现在使用的通讯器,她想要和其他蛋中少女加深了解都很困难,更别提成为朋友。
末子之前还以为这是青沼公司发明的。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川端末子点点头,又想起来那边看不见:“我知道了。不过现在的彭格列的确需要锻炼,这样说不定正好。”
青沼宁瑠告知了需要告知的,其他的打算等更有把握一点再说。
她还需要战斗,就挂断了通讯。
只是挂断前补充了一句:“你最近进来的次数太少了。”
川端末子忍不住笑。
她一旁,被身后的敌人穷追不舍的少女大声控诉。
“你还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川端末子发丝扬在耳后,漂亮的金绿宝石看着她熠熠生辉,同样大声回答:“可是我的朋友在让我跟她多聊聊天呀!”
她大大方方笑起来:“你不是也在画画吗?”
少女脸颊泛红,抱着自己的速写本,声音压低:“……我和她约好了要画完的。”
川端末子找到钢琴之后,弹了一首很欢快的曲子。
敌人在快乐的曲子里落荒而逃,最终变成碎片消失在空中。
川端末子不管看几次都觉得神奇,而少女盯着她,似乎透过她看谁,发起了呆。
川端:“不画了吗?”
少女摇摇头,有些沮丧:“画不完了,我要消失了。”
“那就等你被朋友复活再继续画吧。”
川端末子虽然不好奇,但静静等着她消失也觉得不好:“你为什么自\\杀?”
来到这里的蛋中少女都是自\\杀死掉的,她们变成蛋中少女,只要在铃声响起之前从敌人手中逃脱,就可以化作雕像,等待着想要复活自己的人不断守护其他的蛋中少女,最后复活她们。
当然也有没有逃脱的,或者好不容易逃脱了,却没有等到想要复活自己的人的。
但川端末子觉得眼前的少女应该可以等到。
少女说出了理由,是很寻常的冲动寻死。
“你会觉得很可笑吗?”
川端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觉得——活着的人不应该评价死去的人,这是我的观点。”
“……真积极啊。”
少女意外地感叹着:“话说,你在现实中也应该很受欢迎吧?”
川端敏锐地发现关键词:“你好像很喜欢我?”
“没办法不喜欢,靠近你就后悔死啦,”少女发自内心地说,“你看起来真的好像活着的人——我是说太像了。”
川端明白的:“因为我还活着啊。”
她看她还没有消失,就多聊了几句:“我在现实中是聋盲人,看不见也听不见,所以在这里最像活着。”
少女思索了片刻,释然:“其实我现在也是吧。”
川端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少女快要消失了,消失前还有些感慨:“不过明明你的眼睛这么漂亮,声音也这么好听,真可惜……”
真可惜吗?
川端末子摸了摸自己跳动的心脏,表情温柔。
不可惜的。
川端末子想打开下一个扭蛋,保护下一个蛋中少女。
但小虫子突然出现:“今天就到这里吧。”
川端末子吓了一跳,立刻检查自己:“我刚刚没受伤吧?!”
蛋中世界受的伤会还原到现实,在蛋中却不明显。
小虫子盯着她手里的蛋:“没有受伤,但是你手里的蛋很特殊,建议你没事的时候再打开。”
“特殊?是指什么?”
“那个人是很难保护的人哦——非常硬的骨头,很难啃。”
“她失败过一次?之后还能回到蛋里?”
小虫子只是说:“她没出来过。”
川端看了一会儿手中的蛋:“是吗?”
“那就不开了吧。”
她跟着小虫子走出一步一步往外走,像是火车过隧道的一瞬间,眼前全部黑漆漆一片后,川端才恋恋不舍地闭上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川端末子从床上摸索着起身。
第一件事是摸盲杖。
摸到盲杖,确定位置没有变化,醒来之后依旧在原地之后,她这才完全站起来。
然后是“看”时间。
确定白昼后,摸着时针分针确定大致时间,然后开始做应该做的。
着装、洗漱、梳发……做好这些后,才佩戴饰品。
以上都属于“起床”。
而起床之后,并不是崭新一天的开端,而是等待。
等待早餐,或者命令;
等待服务人员,或者家人朋友。
来的是物品还是人,是人还是事,都需要在黑漆漆的无声世界里等待。
能选择的只有等待的方式。
坐着或者站立,在床上或者窗边,望着亮一点的地方或者暗一点的地方,拿着花枝或者书本……这些常常决定了“川端末子”这一天给人的印象。
比如是文静还是忧郁,是积极还是焦灼。
通常只是一个动作、一个道具的差别而已,给人的印象却天差地别。
对一个难以接受信息,同样也难以传递信息的残障少女来说,这样最无法判断的外表,却是绝大多数人想要判断什么的重要条件。
川端末子一直都很庆幸自己有一个良好的外表。
至少从外表来看,她的生活悠扬向上,富有生机和魅力。
但如果要从她内心的世界来写一本书,那一定是重复到打哈欠,且无趣到厌恶的地步。
就像是那个少女说:“真可惜啊。”
但川端末子想,不可惜的。
空气中的细小物质浮动,带来气味和光线的变化,长卷发纤弱少女似有所感,转回一侧妍妍绝伦的脸颊,像是花朵层层盛开,柔软又光灿灿——
“早上好。”
漂亮的少女含笑着开口,合上书页,精致的金绿色眼瞳光泽浓郁。
“今天天气很好,对吧,琴酒先生。”
“……”
一头银色长发的男人扶着礼帽帽檐,走动带起的风衣摆像是尘埃落地一样垂下,只剩下白玫瑰和杜松子酒融合的烈烈香气,还有难以抹去的硝烟味骄傲地打着招呼。
即使琴酒不发一言,冷淡如刃。
他垂下的长发和风衣,他抱住的白玫瑰束,以及他下意识带上的杜松子酒和被要求带上的早餐,都在无人听到得低低回应着。
——“早上好。”
[……]
[好感度上升:95]
少女唇边浮动的笑意,像是愈发浓郁的白玫瑰香气。
“……”
“你上次问的那个女孩子,原来是彭格列的那个小丫头啊。”
“贝尔摩德,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贝尔摩德随意地将情报交给他,眉眼染上兴味,“只是boss让我转告你,这个小丫头可以争取争取哦,她应该会蛮喜欢你这款的。”
“喏,她只亲近的两个,一个动不动开枪的暴躁首领,一个跟你一样的白色长头发——”
琴酒无视她的调侃,接过情报快速翻了翻。
“只有这些?”
贝尔摩德没好气道:“你以为彭格列的情报很好拿到手吗?有这些还不知道是不是人家可以让我们知道的。我们在意大利的人手可是一直都处于紧缺状态。”
“你在涨他人威风?”
琴酒倒也没生气,只是警告了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点在文件上,漫不经心开口:“意大利再怎么密不透风我管不着,但这里是哪里?”
“藏了再多老鼠,”男人露出的笑容有些轻蔑,“也是我们的地盘。”
贝尔摩德话都被他堵完了。
“行了行了,”她无奈地收回原本懈怠的想法,“再给我半个月。”
琴酒冷淡瞥了她一样:“别讨价还价。”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忽然笑了:“这么急,看来你不是一般的上心啊。”
琴酒不为所动:“你知道她的价值对组织来说有多大。”
“我当然知道,”贝尔摩德笑容不变,带着些蛊惑,“所以你才更要争取啊——明天是约好的检查的日子,带上白玫瑰花,去会会那位珍贵的玛菲亚小姐吧。”
黑手党的亲吻。
白玫瑰花束。
两个词忽然在琴酒心中一闪而过地交融。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揉了揉眉心:“几点?在哪里?”
是得会会。琴酒想。
得看看那家伙在彭格列的地位和价值到底有多少。
……真的到了连饮食都不上心的程度的话,更不用说其他,还不如直接把人带回组织进行研究。
抱着这样的想法,琴酒见到了曦光目光明亮中的少女。
灼灼的金绿色,在他眼睛里流动着。
“我本来以为您不会来的。”
少女喃喃自语般细细开口,语音上扬:“兄长跟我说,不用害怕一个和他头发一样长的男性。我一下子就想到您了。”
她的表情含着笑意,笑意中又有些小得意。
“不过,我本来就不怕的——”
“早上好。”
系统震惊:[???宿主你干了什么啊?怎么突然就升这么多好感了!]
[不知道哦。]
川端末子歪歪脑袋,语气几分纳闷几分高兴,又漫不经心建议:[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感觉琴酒先生的好感度不可能再增加了,请问,可以换一个攻略对象吗?]
攻略不可以同时进行,还必须一个一个按顺序,这样的前提下,怎么攻略都攻略不下的情况,就不得不考虑放弃了。
系统:[只要好感达到八十就是有效的,但是达到一百会有特殊的奖励,真的要放弃吗?]
本来它没有想过满值的。
误打误撞到了八十之后系统已经在想要不要让宿主放弃了。
但再次“误打误撞”到95的时候,系统无法不去想象突然就蹦到100的场景。
川端末子轻轻反问:[可为什么到95我们都不知道呀,总不能守株待兔,一直等吧?]
系统想想也是:[那就放弃?]
川端末子弯着眸子,在琴酒的注视下安静地吃着早餐,没有丝毫拘束。
就仿佛知道这是自己地盘,她甚至主动邀请起琴酒,以主人的姿态:“琴酒先生,要来一份吗?”
琴酒没有回答,她也不气馁。
系统正在进行第一次清算:
[攻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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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端末子只觉得脑袋忽然有点涨,眼前就忽然白光一闪。
嗡嗡的,有点吵。
这是末子晕过去之前最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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