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端末子一进餐厅就发现降谷零表情不对。
“发生什么了?”
打扮精致的少女款款而立, 侧身询问自己的邀请人。
穿着西装的金发男人只一瞬间就挂起营业笑容:“没什么,末子小姐安心享受就好了。”
川端末子一挑眉。
她回忆着降谷零刚刚看的方向, 状似随意扫了一眼室内, 忽然看到一个人头上有大大的警示符号。
是个漂亮的弱不禁风女人,看起来毫无杀伤力。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
末子凭借直觉,稍一注意就知道对方不像表面那么无害。
毕竟如何降低人的警惕心这点,她是专业的。
而确定她猜想的, 则是她调节眼镜后, 视角里的小字——
[在逃通缉犯【炸弹】]
原来如此。
少女不知该如何感慨自己的运气。
但在她想观察对方身上有没有什么危险品时, 一双手转过了她的头。
[金发黑皮干部a(笑):是我不够吸引人吗?]
川端末子欲言又止:“您……”
降谷零笑得宛如一只猫咪。
他收回自己趁人不备捏着对方脸颊肉的手, 自然挡着人的视线推了推:“进去啦。”
川端末子微微叹了口气。
“小心一点哦,干部先生。”
拿着特意设计成邀请函的入场券, 盛装打扮的两人进了这家预定制的高级餐厅, 被服务员带着去了相应的位置。
“距离上菜还有十分钟,如果感兴趣,您可以带着女伴去舞池玩一会,今日晚场的第一支曲子正好开始。”
川端末子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场合。
她忍不住担忧起报销问题。
想想当年, 她为几位年轻的警察先生们挑选礼物时的场景, 川端末子总觉得些许的不可思议。
并且微妙的生出了一种“太好了大家都出息了”的感慨之情。
降谷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以为末子还在担心刚刚他露出的破绽, 吸引注意开口道:“末子小姐,要不要去跳一支呢?”
“我只会跟随舞伴的步伐哦。”
“那我可要好好努力了。”
在降谷零的刻意引导之下, 川端末子被他带进了舞池。
末子和她说的一样, 的确只会跟随着舞伴的步伐而行动, 轻巧的像一只随风而动的蝴蝶, 甚至隐约给人一方手帕的感觉。
降谷零没去思考这样的舞步是怎么形成的。
他跳的很好。今夜特意选择的西装剪裁很得体, 方便行动的同时, 也完美衬出他的身材。身边的舞伴又是难以挪开眼的精致美人。
很快,他们就成了舞会的中心。
而就在这时,曲子忽然舒缓下来,仿佛要换一种风格,而灯光也暗下来。
被带着旋转的少女在昏暗中被松开了手。
耳边只闪过一句“别害怕”。
灯光再亮起来的时候,对面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有着美人尖的中短发男人。
很陌生,完全不认识的感觉。
眼镜里也没有任何信息。
【???(虚假的笑):没想到今夜能碰见这样一位浑然天成的美人,真是不胜荣幸。】
【???(眯眼):在下森鸥外,不知道能否得知小姐您的姓名……】
森鸥外?
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啊。
川端末子想着今天来表面上的目的,还是轻轻告知了对方。
“我是川端末子……”
话音未落,一声爆炸轰的从天花板传到地板。
震动破坏了平衡,少女穿着的细跟一滑,跌入面前人的怀里。
天花板掉下大量碎屑粉尘,川端末子闷声开口:“抱歉……”一下子就被呛到。
名为森鸥外的男人递给她一张手帕,她轻嗅一下,觉得没问题才捂着口咳了几声。
明明地板还在震动,周围也一阵阵惊呼的背景。
森鸥外的声音却很稳定,心态似乎也如此。
【森鸥外:不擦擦眼镜吗?】
“没关系的……”
川端末子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稍稍警觉起来。
然而森鸥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男人心满意足地建议着。
【森鸥外:我们先去角落里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在中间太危险了。】
他的建议很中肯,川端末子不好反驳。
她回头,尝试着找到带自己来的那个人的影子,却见对方似乎在和最开始发现的那个危险人物走在了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川端末子抿抿唇,收回视线:“谢谢。”
又轻轻捂着手帕咳嗽两声。
她步伐并不稳,与之相反的是森鸥外,身手好的出奇,一路避开各种障碍,轻飘飘扶着她的背到达角落的,又压着人脖子示意她蹲下。
被摸着要害的川端末子并没有表现出异态。
“谢谢你,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穿着白色礼服的少女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近看更加令人惊叹的眉眼染上丝丝忧愁:“明明一开始只是说来吃顿饭就好了,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在她重新戴上眼镜的时候,头自然歪了歪,避开了男人的手:“您一直护着我,没事吧?”
森鸥外自然收回手。
【森鸥外(假笑):请放心,只是小伤。】
看着括弧里的标注,川端末子又咳了声——虽然但是,不得不说,这独具空助先生的语气有时候的确很解气。
一瞬间的脑补过后,川端末子兢兢业业陪着对方开始演。
少女惊呼一声,露出担忧的样子:“都怪我……”
【森鸥外:川端小姐,您太善良了,我真的没事。】
【森鸥外:其实,我是一名医生,在过去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像您这样的实在少有……说起来,不知道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喜欢缠着绷带的少年?】
川端末子认真地聆听着。
她也很少遇见森鸥外这种人,应对时不得不专心致志。
末子如实道:“少年的话,我倒是没听说过。”
【森鸥外:是吗?我曾在青森那一带当过家庭医生,当时的雇主家里有一个很奇特的少年,他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和他约好在横滨再会时我会告诉他答案……】
川端末子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因为注意力全放在森鸥外身上,她一时没有注意到来自上方的危险提示,以至于眼镜的警报功能直接在她脑海中响了起来。
很刺耳。
川端末子懵了一瞬。
森鸥外似乎也发现了,正想提醒她却发现她忽然走神,真打算强硬把人拉走,崩塌的声音先一步响起,而后是反应过来的少女猛地一推。
他意外地看着。
穿着洁白礼裙的少女仿佛一只白鸽,在明亮的爆炸中,柔软的裙摆翅膀同缤纷的微卷长发一起,在流动的风中扬起,又无力地下落。
与此同时,有一个金发的男人猛地冲过去,却只抓住了她掉下的眼镜。
在金发青年准备跳下去的时候,森鸥外终于出手。
“恕我直言,过于莽撞是会没命的。爱丽丝可不想去救一个男人。”
自称落魄医生、却幸运来到这家高级餐厅的男人起身,手插进翩翩飞舞的风衣口袋,轻声开口:“vita sexualis——”
……
看不见了。
刚刚,是爆炸了吧。
降谷先生……刚刚好像看见他了,虽然只有一瞬间。
不是说来看烟花吗?是把她炸成烟花吗?把她搞成这个样子,真是的——
如果他没有受伤,就原谅他吧。
这就是川端末子被举起前的全部念头。
“咳咳咳!”
被人形异能体举起后,末子不住呛着,稍稍陷入茫然。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些什么,但她目前还只能靠着眼睛看他人的言语,听力仍然是断线的模糊,能听出有声音就了不起了。
她求助般呢喃:“降谷先生……”
声音很小很小,但偏偏有人捕捉。
从爱丽丝手里接回川端末子,降谷零一边隐晦地在她手心敲了下,一边和突然冒出的男人对线:“谢谢你救了我重要的客人。”
森鸥外看得一清二楚,笑意不达眼底:“哪里哪里,还是川端小姐机敏,先救下我才轮到我发挥。”
楼下警笛声急促响起,与此同时门外传来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降谷零不再耽误,轻松抱起少女,状似提醒道:“这位先生,爆炸随时都可能再来,这栋大楼哪里都不安全,您还是快点带着女儿先逃吧。”
“感谢提醒……”
森鸥外意味深长地拍拍爱丽丝的脑袋:“我们也走吧。”
如此说着,却一直目送降谷零消失在转角。
森鸥外:“她人缘真好。”
恢复成小女孩的爱丽丝撇撇嘴:“人家是大美人,你个邋遢大叔怎么可能比得过!”
“但要让那个年纪的少年认识到可不简单。”森鸥外牵着小女孩的手,从容地在一片狼藉中往外走,边走边自言自语,“如果不是因为川端小姐,一群乌鸦有什么吸引人的呢。”
他叹息:“能把乌鸦都赶出去就好了。”
降谷零如果听到,应该会深有同感。
但他还在赶着时间。
等终于赶到天台,他放下少女,找了个角度看底下大楼,正好能看见一群拿着盾牌的警察。
降谷零心里的石头微微放下,又有些不甘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不用躲啊。”
后背的衣服被一只手轻轻拉了拉。
他回头,发现手在发抖。
不知何时,少女变回了最初他们一起见到的那种脆弱又温柔的神态。
“降谷先生,您没受伤吧……”
她仰着细长的脖颈,祈祷般询问。
降谷零不知为何感觉到心脏顿了顿。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又轻柔地为她戴上眼镜,哄小孩般温和道:“放心吧,我好歹是专业的。”
川端末子仍然有些不放心。
降谷零却在看了看表后,竖起食指,对她“嘘”了一声。
“三、二、一。”
降谷零拉起她的手心,画了一根线。
“zero。”
手心里的线分成很多条小线。
川端末子眼前的天空也有一条线慢慢往上爬,在最后一声中盛大地绽开。
末子喃喃:“……这就是烟花?”
降谷零回答:“这就是烟花。”
“……”
川端末子忽然问:“下面不会炸了吗?”
“我把开关丢掉了。”降谷零带着歉意道,“抱歉,刚刚没能抓住你。”
川端末子摇头,轻轻道:“你抓住我了。”
她抬头:“接下来好好看烟花吧……”
事与愿违。
降谷零忽然竖起耳朵,左右环望一圈,明确而快速地往某个方向走。
回来时,他手里就多拎了一只从鞋子到脑袋都是黑漆漆的、宛如大型黑猫的生物。
烟花再度照亮天空的时候,川端末子才发现那是个少年。
脖子上手上都缠着绷带,看起来十三四岁,有着一头柔软的微卷短发,宛如黑猫一般的少年。
见到她之后,就像猫猫听到铃铛声,耳朵动了动,便眼睛发光地想要冲着她跑,却忘了自己正被人拎住后颈。
降谷零:“安分一点!”
少年撇嘴,又冲川端末子乖巧而狡黠地笑了一下。
[攻略目标出现]
[好感度上升:65]
川端末子:“……”
这个人……
降谷零把他扔在川端末子身边。
金发青年环胸抱臂,居高临下:“说吧,躲在那里做什么?”
少年学着他平时的样子,同样抱臂环胸,脑袋一歪,猫猫撇嘴:“谁躲了,我是来看烟花的,那是我选的最佳观赏位置。”
“哦?”降谷零拖长音调,“那你观赏到什么了呢?”
提到这个,少年眼中忽然露出诡异的光。
“我观赏到——”
他神情很丰富,不比烟花逊色多少,像在同情,又像在幸灾乐祸,最后沉痛地在青年耳边低语:“波本前辈,你不行啊!”
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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