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军走后不久,霍、冯二人也劫了粮草回来了。

    李惊鸿正打算整队回豫章攻城,便听见前方一阵马蹄声,她心里一紧,莫不是这南梁还有些什么别的兵力潜伏在这附近。

    却只见赵括骑着马飞奔而来。

    李惊鸿迎了上去,忙问道:“舅舅为何会带这么多人来这?难道豫章城没攻成?”

    “攻成了,攻成了!”见赵括半天没回答,他身边的副将朱蒙大笑道,“怕公主这人手不够,大将军特地赶过来支援的!”

    赵括一心看着队伍中多出来的南梁士兵,疑问道:“公主这是已经对上寇和泽了?”

    “对啊,他人已经跑了!”

    “那那些南梁兵是?”赵括遥指。

    李惊鸿应道:“噢,那是朱崖海诸的人,不算南梁兵,此番能以少敌多,顺利退敌,多亏了有他们相助!其间细节回豫章后,我再同舅舅讲!”

    “不回豫章!”赵括神色突然庄严了起来,“豫章守城的人我已经留了,公主要做的是趁势取得长沙!”

    “趁何势?”

    “中州乱战,南梁无暇顾及长沙之际。按照那位容公子所说,公主现在当马不停蹄追赶寇和泽,阻止其投入长沙郡!”

    “容淇说的?”李惊鸿环顾一圈,“他人呢?”

    赵括:“攻豫章城时,幸得有他从旁指导才会如此迅速,但他也因此受了点伤,我已安顿他在城内养伤!”

    “什么?他伤哪了?”李惊鸿追问道。

    看她那心急如焚的样子,赵括便知道把那人受伤的事告诉李惊鸿是个多么大的错误,他提醒道:“公主,行去长沙之事刻不容缓,还请以大局为重!”

    李惊鸿咬着牙,半天没有说话。

    “是啊,若晚了,等寇和泽到了长沙,长沙兵力扩充,夺城便愈加地难了!”朱蒙附和道。

    李惊鸿依旧没作回答。

    知道她是最重情义之人,赵括只好换个方向劝道:“公主既然与朱崖海诸结了盟,若攻占了长沙,也能阻隔南梁侵犯朱崖海诸的道路!”

    果真,这真的把李惊鸿给劝动了。

    世上本无两全事。李惊鸿回头匆匆看了一眼豫章城的方向,策马朝长沙奔去了。

    途中,停下休整之际,赵括带着干粮去找她,却只看见她刚刚坐着的石头上刻着“舅舅先行,我能赶上来”。

    是夜,豫章城的馆驿中。

    屋子里没点灯,除了微明的月光,便只有熬药的炉子那有丝丝光亮,许是汤药滚了,陶罐上的盖子被烹得铛铛响。

    半梦半醒之间,容淇睁开眼,艰难撑着手坐了起来。

    “来人!”他虚弱地喊道。

    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听到呼唤进来。

    赵括虽叮嘱南梧那小子照顾他,但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那家伙不会尽心,这个时间点,肯定是又跑到街上凑热闹去了。

    胸口的箭伤隐隐作痛,他捂着伤口咳了两声,脸色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加地苍白,眉眼无力地低垂着,额见隐约有晶莹汗珠。

    实在是撑不住了,眼见着那望而不及的药,他身子一软径直倒了下去,却没有落到床榻上,而是落入了某个人的怀抱之中。

    容淇偏过头,对上了李惊鸿那副沧桑疲惫的面容,愣了一会儿,他皱眉问道:“你何时回来的?”

    “刚到!”李惊鸿哽咽着,脸上挂着两行泪,“你怎么受伤的?”

    “哭什么?没有什么大碍!”容淇笑笑,抬起手擦她脸上的泪珠。

    李惊鸿一把抓住他的手,哭得更凶了,边哭边骂:“谁让你冲在前面的?你不怕死吗?我不在,谁来保护你啊?”

    “嗯,下次不会了。”容淇低声说了一句,有气无力的话里竟有些温柔。

    一面喂他喝着药,李惊鸿一面同他讲着击退寇和泽大军的事,期间,他眼睛就没从她身上下来过。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呀?”李惊鸿喜笑道,眼睛笑成一道弯月。

    容淇慌乱别开眼,看向另一边,嘴硬否认:“没有!”

    “看来已经精神起来了,话也重了不少!”李惊鸿吹吹汤匙里的药,徐徐向他嘴边递过去。

    容淇能看见,她眼里有血丝,他温声问道:“难道大将军没同公主说,让您带兵去长沙?”

    “说了!”李惊鸿道,“舅舅跟我说你受伤了,我还是更加担心你!”

    “我觉得公主您不该过来!将帅乃是一军之……”

    他还未说完,李惊鸿便用手把他的嘴掩了起来,“我有分寸,你不要说这么多大道理,否则我会生气。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你…”容淇心口一颤,引得伤口也撕扯了一下,他应激性地抵触着创伤处,一脸痛苦。

    李惊鸿吓了一跳,连忙将汤药碗放在一边,问候道:“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容淇摇摇头。

    “我看看!”李惊鸿拨开他的手,探出身子去扯他的衣襟。

    “你…你干什么?”他惊慌失措地向后仰去,倒在了床榻上,后脑勺垫着李惊鸿一只手。

    就算只用一只手,李惊鸿也能轻易地掰开他捂着胸口的双手,如同一条恶狼般撕开他的衣服。

    在他左侧胸口有一个鸡蛋大小的箭疮,红得发黑,上面结着血块。

    李惊鸿心疼地眼里又溢出泪来,呢喃道:“疼吗?”

    “不疼!”药苦,他嘴里满满的涩味,默默吞咽了一口药气,喉结却被轻轻含住了。

    “李惊鸿!”他气急地拍了拍床板,说不出话来。

    “别挣扎。”李惊鸿在他耳边说道,说罢,给他耳垂留下一个小小的咬痕。

    容淇的双手骤然收紧,攥着身上的被褥,不再抵触,听话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她指尖在唇上划过的锋芒。

    “你的唇好干,我来给你润润好不好?”李惊鸿说道,声音娇软缠/绵。

    容淇低声“嗯”了一下,之后,如同久旱逢甘霖,内外的干涩被泉水冲击着,甜润到了心底。

    这样便够了,再继续下去等大水冲垮堤坝,便是一场灾难了。

    他抓住李惊鸿作祟的手,咳了两声,像是呼不上气地喘息着,似乎在宣告着我不行了。

    “我…”李惊鸿立刻停了下来,满脸窘态地盯着他,“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没事,睡吧!明日一早,公主还要赶去长沙。”容淇说道,抬手解开床头绑着床幔的绳子,尽量让这边的光线暗一些。

    李惊鸿委屈地“嗯”了一声,之后便躺在他手边睁着眼睛默不作声。

    容淇偏过脑袋,目光下移,落在了她的眉眼之间,阴暗之中,她那双眸子依旧是透亮的,就宛如深夜森林里的小鹿一般,灵动中带着些愁意。

    她不开心?

    善于察觉人心的容淇摸索着,拉住了她的手。

    李惊鸿抬起头,对上了他在偷窥的视线。

    二人默然不语。

    “公主在想什么?”容淇问道,没有避开。

    “对不起,刚刚是我的错,是我没控制好力度…我是不是特别地笨?”李惊鸿呜咽道,低头抱着他的手,脸庞紧贴在他的衣裳上,轻易便让泪珠浸润了过去。

    她怎么会这么说。

    容淇震撼住了,一时半刻竟无言,联想起柳娇娘在船上说的话与李惊鸿今日的所作所为,他大概率能猜到李惊鸿是学了些什么东西。

    为何没人管她?

    想他宁远的公主哪个不是到了一定年纪,要请太傅来亲自教导礼数,就算是有些太傅不教的,也自是有母妃和嬷嬷来教。

    可李惊鸿好似是被遗忘了,没人在乎她,没人把她当成一个女儿家,更何况她还是一国尊贵的公主。

    而他与她,似乎没什么区别。

    如果说她是北宣皇室开疆辟土的刀,那他便是宁远皇室维持统治的利刃。

    他七岁时便被送去了隐竹林学习帝王谋略之道,同样是离开家人,无人问津。

    无人过问他是否愿意继承大统,只是因为那一双该死的眼睛,一双最能代表皇族高贵血脉的凤眼,他便要承受他不该承受,也承受不了的东西,从而剥夺了他这十多年来的自由和温情。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李惊鸿那儿感受到了被在乎的感觉,虽然她的方式有些过于直接,很快朝让人陷入温柔乡中。

    容淇侧过身,抚摸着她的鬓边发丝,温润笑道:“不用抱歉,公主做这些又不是为了取悦我?公主要记住,你和军中那些妓不一样。”

    “为何不一样,她们也是女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向能辩的容淇竟不知如何开口。

    看来她除了上阵杀敌,别的真的一窍不通。

    他无奈笑笑,继续道:“她们做那种事,只不过是出于自己的本职,与那些将士之间并无真情,而公主您是因为……是因为……”

    容淇有些难说的出口。

    躲在他的怀中,李惊鸿勾唇偷偷笑着,“是因为什么啊?”

    “是因为与我两情相悦。”说时,容淇抱紧了她一些。

    “两情相悦?”李惊鸿顿了顿,“我喜欢你这样说。”

    “嗯。”

    “容淇会写诗吗?”

    “怎么了?”

    “我明早醒来时能不能听见容淇写的诗?”

    “好。”

    “我要两情相悦那种的!”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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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让我当女帝耶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肆月春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40章 第40章-可是他叫我宝宝,可是他让我当女帝耶,一本书并收藏可是他让我当女帝耶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