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尔推开房门，走进洗手间。
镜子里的模样突然变得不像自己。视野里的浑浊让她看上去如同一个老妇人这般。
她打开水龙头，搓洗一块抹布，顺着水滴的方向不停地擦着玻璃，直到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依旧美丽的容颜。
“我在害怕什么？！”
『美丽是女人的资本。虽说花无百日红，但是只要是年轻过的漂亮女人都害怕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失色』
“你听说过皮相只是掩盖内心的工具吗？它会随着了解而变化。”
付莳突然走进洗手间，站在周尔的身后，谈吐文雅许多。
“我只知道大多数人只看表面，把女人当成家里的一件拿得出手的物品。你也是！”
周尔闭上眼睛，杂乱的画面显现在脑海中。
付莳的指尖在周尔的五官轮廓上轻轻地探着。
“骨相非常完美，虽然肤感差了一些，却更加精致了。”
“像一个古董花瓶吧！”
“你上学那会儿想过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吗？被追捧到被人甩。”
“没想过。这个话题，日后再说。反正，我无所谓。”
周尔点开付莳的手指，快步走到床前，蒙头盖上被子。
“无所谓？言不由衷！”
付莳走出房间，轻轻地掩好门。
周尔露出头翻身趴着，像砧板上的白切肉，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几乎听不到。
大学女生宿舍门口，周尔背着双肩包，等待了一会儿。付雨将车停在不远处，小跑地来到周尔的身前，脸上洋溢着初春般的笑容。
“付雨，我还是不到你家去了！”
“怎么了，这是？”
付雨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眼睛依旧在周尔的明眸中寻找希望。
“家里有点事情，比较急。”
“什么事，你说，我可以帮忙吗？”
“这个有点复杂，过几天再说吧。我先走了。”
“别，说好了在一起，怎么不能一起解决问题呢？说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快毕业了。我不想考公务员事业单位，想继续读研。我也有个想法，就是办个工作室什么的，挣点钱。”
周尔说得很认真，付雨在她的神态举止中仿佛找到了梦中的女孩。
“说得好！”
“阿？我还没说完。”
“周尔，工作室的事情包在我身上。现在跟我回家吧？”
“这？”
周尔嘴唇微张，难以招架预料之外的惊吓。
“快走吧！”
付雨拉着周尔上了车。
“付雨，去你家我空手，是不是不太好？”
“我父母很实在，只要我带我心爱的女孩回去就足够了。”
付雨目视前方，嘴角却是向着周尔。
小别墅门口。
“阿姨好！叔叔好！”
周尔自然柔顺的披肩长发衬托着一张天使般精致的面孔，一颦一笑都异常夺人眼球。
“好漂亮的姑娘！快进来！”
付雨母亲徐倾沁和父亲付源康立刻相视一笑，投以赞许的眼神。
付母更是喜上眉梢，挽着周尔的手臂，迎她进门。
“周尔，是吗？”
“是的。”
“我家老大早就在我们面前念叨很多遍了。我们今天见着，真是难得一见的姑娘！生得这么标志，父母可是功不可没。”
“阿姨，哪有！我只觉得一般般好看，就是不丑！”
周尔听闻二人一顿劈头盖脸的夸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她心想：为什么有人会觉得长得怎么样是一件值得夸赞的事情？这不完全靠运气么！
“听付雨说，你在考研？”
“是的，阿姨。”
“漂亮又上进！你要是我女儿，可得疼在心尖上！”
周尔抿嘴一笑。
“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做您干女儿？”
“那，付雨肯定不会同意，做我家媳妇吧，也是女儿！”
徐倾沁作为付氏背后的一把手，说话办事都是雷厉风行。她看到周尔第一眼就明白了付雨的反应，也在周尔的眉目之间看出了犹疑。试探是她最为擅长的伎俩。
周尔端起果汁，喝了一小口，付母的话她明显懂了其中的几分含义，却又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天衣无缝。
“不着急，周尔还小呢！”
付母低下头思量的时候，一旁感受到空气突然安静的付雨连忙打岔。
徐倾沁抬眼一看便明白了几分。
“对！都是阿姨太喜欢周尔了！咱们晚上吃法餐，时间有点长。好好聊聊！”
周尔露出一些难以掩饰的尴尬，却依旧像瓷娃娃一般笑着。
“妈，这个姐姐是谁？”
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走到餐桌的固定位置旁，想要坐下来，却看到一旁坐着一个女生。
“付莳，这个是付雨的女朋友，叫周尔。”
付雨的父亲耐心地对着付莳讲了一句话。
“我坐哪儿？”
“来，坐妈妈旁边！”
“以后，我都不能跟付雨坐一起吗？”
“当然！你已经长大了！”
付雨刮了付莳的鼻梁，揽着他的腰，将他抱到对面的座位上。
小男孩以非常厌恶的眼神瞟了瞟周尔，手中的刀叉用得有些用力。盘子被割得“呲呲”作响。
“付雨，好看的女人多毒，你可看好了！”
周尔“噗”地一声差点喷出来。
“对不起！这位小朋友是？”
周尔赶忙用手边的湿毛巾捂住脸，只露出两个眼睛，正闪烁着异常不安的光。
“我的小儿子，从小就是这么一副不讨人喜欢的样子！抱歉了！”
“不会，很可爱！”
周尔堆笑之后，继续用着不太顺手的刀叉。
“可爱？姐姐，是不是看谁都可爱，比如，我哥？”
“阿？”
周尔才悄悄地塞进一小块肉，便感受到了这个小男孩的敌意。
周尔抿了抿嘴，看了一眼付雨，像是在求救。
“付莳，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哥，我看你是被她吃定了！这个远期合约打算怎么定？”
“付莳，晚上想被松松骨头吗？！”
付雨有些忍无可忍，可是，母亲却凝视了他，也只能作罢。
“无限期持有！”
“那不是你说了算！我觉得你还可以追加个保险！”
周尔听来听去，有些迷茫，便沉默不语。在她心里，沉默是不出错最好的办法。
『大多数人愿意从他人的言语中寻找和佐证一些东西，可是，这原本就是一个风险极大的投资。』
这一晚，周尔躺在付雨的旁边，久久没能入睡。付雨却早已入了梦乡，是有周尔倩影的好梦。
“周尔，周尔！”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嗯？”
周尔搓了搓眼眶，分泌物堵住了眼睛的周边。
逢冲拿着一块冒着热气的毛巾递到她的手边。
“擦擦吧，昨晚哭了？”
“不记得了！”
“饿了吗？早餐在桌上，记得吃哦！”
逢冲摊开双手接过毛巾，转身走进洗手间。
里头的水声响了起来，忽然很大声，忽而又没了。逢冲脚踩拖鞋的声音还是依旧那么特别。
－－－－－－题外话－－－－－－
过往历历在目，却是依旧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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