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彻的尾巴就像是一件好玩的玩具, 尾巴尖的鳞片细而密,越往上鳞片的形状越圆也越大,颜色也越深。
景昭玩了一会儿不知道踩到哪里, 身边的人突然反应剧烈, “嗖”的一下抽走了自己的蛇尾,景昭脚下一空,眼看就要摔倒, 下一秒, 一双长而又力的手臂径直穿过她的腋下把她举了起来。
这个姿势, 兰彻就像是一个巨人,而景昭才是他的玩具, 小小的一个, 举起来毫不费力。
他的手很长, 景昭被举起来的时候甚至都够不到他的肩膀,只能拍打他的手臂, 用脚踹他的腹部, 一点柔软的触感都没有,浑身硬得像铁,反倒踹得她脚疼。
“混账东西!放我下来!谁允许你碰我的!”景昭疾言厉色, 白皙的脸颊上有一抹因为气愤而生出的红晕。
兰彻犹豫了一下, 拖动着蛇尾,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了床上,然后自己又退到了原位, 抬着头,微躬着背,长长的蛇尾在身后绞成凌乱的一团,蛇腹的白与蛇背的黑交织, 尾巴尖被踩麻了,还瘪着。
景昭坐在床上不说话,兰彻抬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一个侧旋就把自己的尾巴送到了她的面前。
景昭看着面前被自己踩得有些扁的尾巴尖,挑了挑眉。
兰彻:“你喜欢,就踩。”
景昭闻言,好笑的哼了声,“谁跟你说我喜欢了。”
兰彻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脑袋跟着尾巴尖一起耷拉了下去。
景昭不再管他,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掀开床上的被子躺了进去,“我困了,要睡觉,你就在这儿给我好好站着,反省你的过错!”
说完景昭便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豪华的公主床没有丝毫遮掩,可以将床上人的身姿尽情的览入眼中。
却也只是览入眼中,无法抱在怀里,兰彻觉得分外难熬,公主太会折磨人了,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像今天这样痛苦。
室内静悄悄的一丝风声也无,兰彻真就直直的站着,半天也没换过姿势,只有在床上的人无意间翻动身体的时候他才会跟随着移动视线。
突然床上的人伸着手像是在找寻着什么,之前颇为迟钝的兰彻突然就机敏了起来,试探着将自己的尾巴放在了公主旁边的枕头上,果然下一秒公主就抱住了他的尾巴,继续安稳的沉睡。
兰彻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是他偷上公主床铺一多月以来,公主养成的习惯,总要抱着点什么,有些时候是他的手臂,有时候是他的尾巴,有的时候是他的腰,甚至还有的时候他直接抱着人直接睡在了自己身上。
兰彻的尾巴和身体足够粗壮,可以铺成一张床,像是最上等的冰丝凉席,就是质感硬了些。
那是兰彻最快乐的一个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公主才能允许自己抱她,躺在他的身上睡。
兰彻看着床上抱住他尾巴沉睡的人,目光期盼中又夹杂着些许嫉妒。
盯着自己的尾巴瞪了半晌,兰彻又低下头,伸手缓缓摸着自己胸腹上交叉的两道红色鞭痕,红痕比起刚刚抽打的时候已经淡去了很多,相信不用等到公主睡醒,这两条痕迹就会消失无踪。
兰彻看着那两条鞭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用手在自己腹部划出了一道血痕,指尖的锋利顷刻间让血珠滚滚而落。
兰彻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忽然就有点失望。
与此同时,皇后的宫殿。
刚刚才去见过皇帝的皇后此时正满脸怒容,但是转而看到一旁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的丽珍时,皇后脸上的神情又瞬间柔和了下来。
皇帝政务繁忙,即便是在得知自己与皇后的亲生女儿另有其人时,也只是抽出时间来匆匆见了一面,还很快就决定了景昭跟丽珍的身份地位该如何安排的事宜。
皇帝想要替自己遮羞,又不忍心伤害景昭,就只能委屈她的丽珍,想到这儿,皇后心底就是一阵暗恨,她的丽珍已经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她这个做母后的怎么舍得让她她继续受委屈。
皇帝不忍心伤害那个贱人生的女儿,她就偏不叫他如意,她不止要让景昭知道她只是一个仆人生的孩子,还要剥夺她公主的身份,让她吃够苦头,这样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侍女们端着餐盘流水般将午膳送入室内,皇后走到沙发旁坐下,满脸慈爱的握住了丽珍的手,感受着手中瘦骨嶙峋般的手指,皇后忍不住潸然泪下。
丽珍看着皇后掉了眼泪,心里触动,连忙安慰,“皇后娘娘,你别伤心了,珍儿现在不是已经回到你身边了吗?”
“是啊,我的珍儿回来了。”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丽珍的手道:“还叫我皇后娘娘?”
丽珍一愣,随后眼底也泛起些许晶莹,小声唤道:“母后……”
皇后“哎”了一声,母女俩个哭泣着抱在了一起。
丽珍这两天都像是活在梦中一样,她虽然曾经幻想过自己拥有一个健全的家庭,但还不曾想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会是帝国的皇后,帝国的皇帝是她的父亲,全国少女都想嫁的帝国储君是她的亲哥哥。
她有一天竟然也能住在这样富贵和华丽的宫殿里面,身上穿着的宫装裙比她在贫民区见过的最昂贵的衣料还要柔软,就连母后看她的目光也是那么的温柔疼爱。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哥哥还有父皇对她的态度,他们待自己好像并不是特别的亲热,他们叫她丽珍,却亲切的唤另一个女孩叫做昭昭。
而且父皇还说让母后承认她和另一个女孩都是母后的孩子,她是被仆人抱走的妹妹,景昭就是她的亲姐姐。
丽珍知道她跟景昭是有血缘关系的,她确实是自己的姐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亲耳听到父皇做这样的决定时,她竟然感到了些许难过。
丽珍知道自己不应该想太多,那个女孩在父皇和母后的身边长大,从小培养的感情怎么会说散就散呢?
就像是她对自己的养母,她虽然憎恨她把自己从父皇母后的身边带走,可是从小家里除了穷了一点,她也没有对自己不好过。
所以在知道真相之后,就连丽珍都说不上来,她对自己的养母到底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莫名的,丽珍忽然就很想去看看那位公主,想到她是父皇跟自己养母生的孩子,不知道她那个姐姐生得是像父皇多一点,还是像她那位养母多一点。
“母后,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一见……姐姐?”丽珍想到这里,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皇后听到丽珍嘴里的姐姐两个字,就觉得犯恶心,那个贱人生的女儿,算她哪门子的姐姐!
心下这样想,皇后却是忍耐了下来,这事儿得慢慢来,而且不能伤害到她的丽珍。
“来,先陪母后用膳,你瘦得让母后心疼,见面的事不着急,你父皇会安排的。”
这边其乐融融,另一边却气氛诡异。
红色的羊毛地毯上,男人刺络着上身直挺挺的站着,粗壮的蛇尾直绕在身前,被迫打了结,只因床上的人喜欢抱着他的蛇尾翻滚,一开始还只是手抱着,现在已经整个骑在了他的尾巴上。
兰彻的嘴角一直不受控制的勾着,黑瞳晶亮,脖子前倾,这让他看上去有些诡异吓人。
他身上几乎没有什么温度,但是尾部一直在发热,热烘烘的是会令他觉得不舒服的感觉,但他却不舍得将自己的蛇尾抽出来。
公主喜欢自己的尾巴,兰彻是高兴的,但同时又有些郁闷,因为公主不承认她喜欢他的尾巴。
兰彻想着有些走神,忽然,察觉到床上的人动了动,就见到面向自己的公主缓缓睁开了眼睛。
兰彻的心莫名的跳得快了一些,要被发现了,他的尾巴上了床。
她一定会生气的,她应该又要亲自惩罚自己了吧!
景昭的确很生气,发现自己居然抱着人蛇的尾巴睡觉时,脸都黑了,起身一脸嫌弃乱七八糟的将人蛇的尾巴踹了下去,怒道:“谁允许你把尾巴放上来的!”
“我错了,公主可以罚我。”破天荒的,兰彻认错速度奇快,微低着头一脸诚恳的模样。
景昭莫名的从他机械般的嗓音里面听出些许期待,突然就不想罚他了,她抄着手从床上站起身,斜睨着他,“罚你?怎么罚你?砍了你的尾巴喂鳄鱼怎么样?”
兰彻眼睫轻颤,没有丝毫犹豫,“可以。”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公主亲自动手。”
景昭这下是真的有点好奇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要砍他的尾巴他还让自己亲自动手,他都不怕死的吗?还是说砍了他的尾巴,他并不会死?
最后一点怒气也被抚平,景昭瞥了他一眼,光脚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声音懒懒:“让本公主亲自动手,岂不是脏了本公主的手,滚出去,罚你今天不许吃饭!”
兰彻闻言歪了歪头,黑色的瞳孔里流露出些许失望,但他一向不会违抗景昭的命令,便转身拖着蛇尾缓缓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侍女们看见兰彻出来时都有点好奇,但又不敢大胆的看他,只能不着痕迹的偷看。
就发现公主的这位人蛇守卫,行走姿势有些怪异,仔细一看,他竟然将自己的尾巴抱在手里,像是搭了一件黑色披风在手臂上,剩下的蛇尾在地上只能横行着移动身躯。
等到出了宫殿,兰彻抬头看着天空高悬的太阳,厌恶的皱了皱眉,随后低又头凑近自己的尾巴,深深嗅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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