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子已经把那半张地图给传出去了,不过我让人给拦下了。”裴晟看到那张地图时觉得有些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回到沁雪园,看到桌子上那摞话本子才想来,柳筠这一阵晚上的时候,会对着话本子写写画画,他无意中瞄过一眼,所以有些印象。

    “那张是假的,可以往外递。”柳筠自从对紫芽有所怀疑之后,就已经做了防备,留了后手。

    裴晟和她说过小惠子往外递消息的路线,她让林叔在时刻注意着动静,她知道裴晟也在监视着那条路线,可凡事总不能靠裴晟给她反馈消息,那她就太过被动了。自从竹姨的事情后,裴晟对她出府还有林叔来府上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和林叔近一阵来往很频繁。

    “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没准还坏了婉婉的计划。”裴晟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

    柳筠出了汗的手,没有了他的包裹,暴露在冷风中,瞬间凉了下来,她的手不由自主去寻他的指尖,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又蜷缩起来,最终缩回自己宽大的袖子里,她低下头,“是我的错,我应该提前和世子爷说的。”

    裴晟看到她低垂着的后脑勺,有一瞬间的恼恨,他真的很讨厌她这个后脑勺,他想要她和他四目相对,能让他看清她心中所想,也能让她看明白他心中所愿。

    他长叹一口气,“怎么能是婉婉的错,说到底还是我做的不够好,不能让婉婉全身心的信任。”声音飘荡在这凉风起的寒夜,显得格外得萧索。

    柳筠明知道他有故意的成分,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愧疚了,凭良心而言,他确实为她做的足够多,但她也确实做不到对他百分百的信任,相处十几年亲如姐妹的紫芽尚且能背叛她,更何况他们相识才不到短短的几个月,纵使有过肌肤之亲又能怎么样。她可以借着他的手走过短短的一段,一段过后,他们还是各奔东西的比较好,说她卑鄙也罢,说她薄情也罢,他这里并不是她最终的目的地和归宿。

    裴晟想,这个女人绝对是铁石心肠,他想拿扇骨敲一下她的后脑勺,看能不能把人敲醒,到最后还是没忍心敲下去,再次轻叹一口气,转身往院里走,漆黑陌生的小路没准都不用他带,更何况到了明亮又熟悉的地方,肯定更不用他管。他脚刚迈出一步,袖子的衣角被人给轻轻拽住,虚虚地,没有任何力道,他根本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能给抽出来,可他还是止住了脚步,像是被迫无奈,“你拉我干什么?”

    柳筠的手顺着他的衣角一点一点地试探着往上爬,最终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叉,沉默在黑夜里蔓延,他在心里数了十下,虽然数完第十下之后,他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到底是走还是留,于是他又多数了十下,在他数到第五个十下,想干脆甩开她走人的时候,她抬起头,微仰着,看着他的眼睛,他只要稍微弯腰,便可以触碰到她的唇,“你拉我干什么?”他又一次问她。

    柳筠空着的那只手抚上他的眉眼,掂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世子爷,想要我吗?”

    十指相握的手一紧,柳筠嘴里的闷哼差点从口中溢出,裴晟捧着她的手到眼前,“弄疼你了?”

    柳筠摇头,她话虽然说出了口,但后知后觉的羞赧涌上来,她想挣开他的手往后退。可裴晟哪里给她这个机会,他伸手横拦住她的腰,半提半揽地送到自己怀里,“有胆子说,没胆子做?”

    柳筠的胆子确实不大,刚才那句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他如果想要,她不是不可以给,如果注定仅仅是短短的一段,她也想要记住来自他的温暖,她需要一点回忆和情爱来填充可能会独自一人的余生漫漫。亦或是她的真的命丧乌月,又何不抓住这最后的一段时光,说是及时行乐也好,说是男欢女爱也好,总归有他在的夜晚,她心里的仿徨和害怕会少那么一点点,更何况他有一张她不讨厌的脸。

    “我不要求世子爷的心如何,但是如果世子爷想要我,那身体便只能属于我,不可以沾染其他的女人。”她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他想要咬,她却始终游离,“等世子爷对我倦了,就直接的对我说,我们好聚好散,再做回相敬如宾的假夫妻,或者世子爷让我让位也可以。”

    裴晟不惊讶于她惊世骇俗的言论,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也只有她敢说,他抓住那只作怪的手,轻吮了一下手指,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她微动的耳朵,他掩下自己唇角的笑意,换上无表情的面孔,“夫人这样说的意思,是这些话反过来也同样适用于你?我不能求你的心在不在我这儿,但你可以对我的身体为所欲为,等你对我的身体厌倦了,你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开。”

    柳筠没有想到他说得这么直白,虽然他这么说也没有错,但是让他这么一说,又觉得哪里不对,可自己一时又无法反驳,她看着他的脸色,知道他大概是生气了,“当我没有说,我应该是喝多了,刚才都是胡言乱语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哪只鬼给迷了心窍,才说出那样的话。

    裴晟凑到她颈边,闻了闻,“夫人身上并没有酒味。”

    “那就是困得我脑子不清楚了。”柳筠看着他的侧颜,终于想起来,自己应该是被色迷了心窍,因为她并不讨厌他的接近,相反还会有些眷念。

    裴晟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越来越语无伦次的话,最终轻笑出声,“夫人刚才的那番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夫人对那一晚我的表现还算满意。”

    柳筠想要否认,可裴晟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在她嘴唇轻启的那一刻,他低身压了过来,撬唇卷舌,她的犹豫,她的试探,她的答案,在交错的呼吸间被挤得烟消云散。

    近处有草丛里的虫鸣声,远处紫芽和青叶在轻声说着小姐怎么还不回来,天上有星明朗月,地上有两个相互依偎交缠的身影。

    裴晟听到细碎的嘤咛声传来,搭在他肩上的那双手渐松渐紧,他在狂风暴雨后,一下一下轻啄着安抚她急促的呼吸,他本想等她缓过来再回屋去,可看着那娇艳的泛着水色光泽的红唇,他不想等下去了,在她的惊呼中直接把人打横抱起。他管她那一套身还是心的言论,他先要了她的身,何愁得不到她的心,身和心缺一不可,她必须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走,想都不要想。

    柳筠轻垂着他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这样回屋去,像什么样子,裴晟没有放,反而把人往上紧了紧,他压着声音到她耳边,“你说的我都答应,我要你,就今晚。”他顶着月和风,大步流星的向屋里走去,柳筠心里哀嚎一声,把脸紧紧地埋在他的怀里,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装死。

    她能听到紫芽捂在嘴里的惊呼,碧荷和姜藤的轻笑,青叶的话,现在应该会被吓地说不出话来,呆呆地愣在原地。她真的是,明天还有什么脸见人,为什么她一滴酒没喝,也能干出这种荒唐的行径。

    “都出去。”裴晟的声音隔着胸膛传到她的耳朵里,更显暧昧,话是说给别人听的,但是承受这话结果的人却是她。她的手没留情地拧在他的胳膊上,裴晟轻拍着她的背,“夫人,别急。”

    碧荷和姜藤的笑声更大,一阵急乱的脚步声后,屋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一轻一重的呼吸,交错相缠,再然后是铺天盖地旖旎缠绵,红锦翻腾,罗纬轻晃,凤烛熄灭。

    先是一声隔着一声的世子爷,求饶的意味明显,再后来是佯装生气发狠地轻喊着裴晟,却也被撞得支离破碎,最后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柔声低泣,连月亮都有些不忍的躲到了云彩的后面,天与地都黑了下来,两人只能看见彼此眼中的光和亮。

    柳筠醒来的时候,身体难受得厉害,连脖子都有一种僵硬的酸疼,她动了动脖子,才发现后面枕的不是枕头,是某人的胳膊。随着她的动作,身旁的人也辗转醒了过来,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夫人醒了?”沙哑声音在这晨光里格外得勾人心魂。

    裴晟的指腹摩挲在滑腻的腰窝,欲带着人到自己身上来,柳筠已经先一步裹着被子从他的怀里起身,她看着那条横竖过来的胳膊,不是打一处聚集来的火气涌上来,一掌拍了下去,白皙的皮肤上起了红色印记,裴晟半梦半醒的精神也在这清脆的声响中彻底醒了过来。

    这和他想地缠绵后晨起的光景怎么有些不一样,他跟着起身,看着缩在锦被里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那颗半歪着的脑袋,“身体难受的厉害?”昨晚自己确实是有些失了分寸,如此看来她生些气也是应该的。

    “你胳膊不麻?”柳筠一开口声音便是熟悉的嘶哑,如同那天早晨醒来之后一样。

    胳膊?确实很麻,不过怎么会拐到胳膊上来,裴晟轻甩了一下胳膊,唇边带上了笑容,“夫人担心我?”

    柳筠脚抵住他要靠近的胸膛,转开自己的视线,“你麻为什么要把胳膊放我脖子后面。”柳筠动了动自己的脖子,轻嘶了一声,我现在不仅脖子疼,连带着头都是疼的,她余光里撇到他袒露在外的胸膛,有些没好气,“去穿衣服。”

    裴晟的笑容僵在了嘴边,说没有期待过醒后再来一番小意温存是假的,纵使没有小意温存,也该有些之前的娇羞柔媚,他再出言逗趣一番,也该别有一番趣味。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是眼前的场景,难道自己昨晚是真的过分了,把人给惹恼了。

    他握住在自己胸前的那只小巧玉足,分叉在自己的腰间,不顾她的挣扎,连人带被子一块拥到了怀里,“生气了?”

    柳筠挣不过他,只能伸出胳膊横亘在两人之间,白皙的皮肤上散落着点点红梅,昭示着昨晚的疯狂。两人同时轻咳一声,柳筠又把胳膊收了回去,“我没生气。”他又想靠近,柳筠只能挪着后退,“如若你再进一步,我就真生气了。”

    裴晟注意到她的脖子,“落枕了?”

    柳筠想拿白眼翻他,这都是拜谁所赐,可脖子太过疼,没有翻过去,只能继续歪着,“所以你以后能不能别把你胳膊随便往我脖子后面放。”

    裴晟有苦说不出,昨晚结束之后,他抱着她去沐浴,结果洗到一半,她就点着头昏睡了过去,他把人抱回床上后,她整个人往他怀里钻,他自然喜欢她这种无意识依赖的温存,轻吻着她的额头,伸出胳膊把人搂在怀里也睡了过去。

    如果说论她落枕的责任的话,他充其量也只能占上一半,他发现她不仅酒后不记事,睡觉时自己干了什么勾当也不记得。

    他看着她理直气壮兴师问罪的架势,无奈一笑,双手托起埋在被子里的人,掉转了方向,让她背对着他。

    他拨开她在云缎锦被间如海藻般堆积的乌丝长发,慢慢地揉上那片雪白脖颈,“放松,紧张什么,揉开来,你才会好受些,不然一整天都得难受。”他算是看出来了,她表面上的淡定和发狠都是强装出来的。

    柳筠开始有些不适,但他的手法极好,她慢慢放松下来,脖子上的酸疼也有所减缓。裴晟看她脸色有所好转,“我这门手艺如何?将来如果有一天落魄了,没准还能指着它养家。”

    柳筠闭着眼睛,似笑非笑,“我以为,将来世子爷落魄了,靠以色侍人就足够了。”

    裴晟的呼吸落到她的耳边,“这么说,夫人对我的以色侍人还算满意?”

    柳筠想把自己拍昏过去,她真的是舒服过了头,又把自己掉进了坑里,她闭眼不语。

    裴晟想放过她,又不想放过她,在想与不想之间,话已经出了口,“夫人不答,我就当夫人默认了。”

    柳筠继续装死,因为她相信只要她一说话,便会有另一个坑等着她,在这样一个清晨,她没穿衣服,他也没穿衣服,所以她还是少惹他为妙,不然吃亏的不知道是她,还是他。

    最后柳筠再三保证自己的脖子不疼了,也不会给他摆脸色了,他才放过她。

    青叶和碧荷她们已经在门外候了许久。

    青叶和紫芽伺候柳筠,碧荷和姜藤伺候裴晟,说是伺候也就是递件外袍或者巾帕。紫芽看到柳筠胳膊上和脖子上的痕迹,有些语无伦次,“小姐,世子爷欺负你了?”她眼眶发红,“疼不疼啊?”

    柳筠看着她,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她只能说她演技还真是好。青叶拉着紫芽,小声的说,“你快闭嘴,不知道别瞎说。”

    柳筠轻拍紫芽的手,“我和世子爷夫妻恩爱,你不该是最高兴的。”不然怎么会下那种催情的药物,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紫芽有些懵地愣在了当场,夫妻恩爱?夫妻恩爱是这样的吗?这是咬的,还是打的?

    裴晟在旁边听着她们主仆的对话,忍不住开口,他可不想被冤枉,“紫芽,我虽然欺负你家小姐了,你家小姐也欺负回来了,我肩上,”可还留着好几处牙印,有的地方都出血了。

    他话还没说完,柳筠手里的金钗已经扔了过来,要不是裴晟眼疾手快,这金钗得让他当场没了命,他拿着手里的金钗朝紫芽晃了晃,“看到了没,你家小姐随时都能要了我的命,我怎么敢欺负她。”

    柳筠有些咬牙切齿地笑对着他,“世子爷收拾好了,就快些去用膳吧,您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外出,别再耽误了。”

    您字一出来,裴晟就收了再说的心,他知道她已经快忍到极点了。他走过去,在她满是警告的眼神中,把手里的金钗插到她的发髻中,“夫人今天选的这只金钗美极了,金钗美,人更美。”

    裴晟忍着脚上被人踩的剧痛,直起了身子,他家这位夫人,可真是难伺候极了,说她人美也不行,就像昨晚,慢了不行,快了更不行,所以说以色侍人也是门技术活,他得再好好修炼几次。

    裴晟饭都吃完了,里屋的人还没有出来,看来她今天是不准备和他一起吃饭了。不过,无碍,早上不行,还有晚上,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他轻敲了两下门框,她在梳妆镜前心神恍惚地消磨时间,听到敲门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昨晚勾人的时候不是胆子挺大的,怎么现在对他避之不及了,不过避也晚了,她已经把他勾上了她的船,他暂时还没有下去的打算,“午后弘音师伯便会到。”

    柳筠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吃好了要出门,夫人不用再打扮也已经够美了,快些去用膳,不然待会儿肚子响了,紫芽不得给我安上虐待的罪名。”

    他说完便走,不管屋子里神色各异的几个人,柳筠对他这种明显的属于夫妻间的玩笑情趣有些不知作何反应,碧荷和姜藤一如既往的笑得含糊暧昧,紫芽满是被冤枉的手足无措,她暗地里说过世子爷的坏话,但是被人当面说穿还是不一样的,虽然这位世子爷表面上说说笑笑一直没个正形,可她骨子里有点怕他,可能就是他偶尔看人的眼神,像是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青叶有些怔忪的在给柳筠梳头发,柳筠叫了她几次,她都没有听到,还是紫芽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反应过来。柳筠看着镜子中青叶明显瘦下来的脸,有些担忧,青叶近些日子经常走神,柳筠本想好好跟她谈一谈,但每次柳筠提了话头,就被青叶给岔了过去,或者借口有事要忙给躲了过去。她知道竹姨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她不想谈,柳筠也不能逼她,但愿过一段时间,她能走出来一些。

    “小姐,弘音大师来了,小姐身上的乌月是不是就能解了?”紫芽想到世子爷说的弘音是谁后,有些激动。

    柳筠看她的神情,看不出半点作伪的成分,她脸上的高兴让柳筠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一切要等弘音大师到了才能知晓,可乌月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解的。”柳筠发自内心的叹了一口气,她已经让林叔去当年她找到那西域残本的地方探寻了,至今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应该是一无所获。

    “小姐不要灰心,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会逢凶化吉的。你说是不是,青叶?”紫芽碰了一下青叶的肩膀,要她一块儿跟着安慰小姐。

    青叶有些愣神,被紫芽一碰,握着柳筠长发的手一抖,柳筠被扯地头皮发疼,不由地嘶了声,青叶慌张跪地,“母亲,青叶罪该万死。”

    她这一跪,把柳筠和紫芽都跪愣了,紫芽没听清前一句,只听见了那一句罪该万死,她弯腰扶青叶,“青叶,你这是怎么了?这是小姐呀。”小姐从来不会为这种事情生气,怎么还下跪,还说罪该万死,紫芽不明白青叶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青叶扶着紫芽的手起来,脸白成了纸,“我可能昨晚没有睡好,请小姐恕罪。”

    “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今日就不用在跟前伺候了,快去回屋歇着。”柳筠余光里看见她微颤的手。

    青叶还想说些什么,柳筠轻拍她的肩膀,“我身边素来也没什么事情,有紫芽一个人就够,忙不过来还有碧荷和姜藤,你把精神养好,等明日再过来。”

    “对啊,青叶,你这阵子晚上一直在做噩梦,精神肯定会差。”紫芽也很担忧。

    柳筠看着青叶的眼睛,“我让府中大夫给你开些安神的药,你喝完后好好睡一觉。”

    青叶垂着眼睛,行礼应是。

    柳筠看着青叶离去的背影,青叶是奶娘带进柳府的,说她幼时家乡闹饥荒,父母全都死了。但她确定她刚才没有听错,青叶刚刚叫了母亲,无意识中脱口而出的话最是真实,那青叶这句母亲是从何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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