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 这就是目前的最新情况。”
安室透和好友诸伏景光就组织动态进行了交流,其中包括代号“西拉”的女研究员当下的状况,贝尔摩德透露出的口风等。
“你觉得她有隐瞒吗?”
诸伏景光想了想, 提起了千面魔女。
“当然。”安室透答,“那个女人, 亮出所有底牌我才会惊讶。”贝尔摩德是谎言高手,对人对己都是。而隐瞒消息, 有时候和说谎无异。
公安决意让诸伏景光获取最新情报,这不是没有理由的。基于佐久间佑穗以往的经历,他们认定, 女研究员还有可以争取的机会。
而约莫是出于巧合,除了家人外, 诸伏景光是和佐久间交集最多的一个人了。日后或许会产生进一步接触也说不定。
考虑到两个人的联系不仅在日常生活里的交际方面存在, 还有人生里的另一面, 从心理学上,这种特殊, 有助于两个人情感上建立连结。
“横滨的那些人调查得怎么样了?”安室透问。
前段时间,诸伏景光特意去了横滨, 目的地是一所监狱。牢中的深山总一郎,清水丽子, 伊东末彦,西尾正治一行人, 也就是横滨海洋大学犯罪研究社杀人事件后, 银行抢劫预谋牵扯出的几名成员, 现在正在服刑中。他们同样是佐久间佑穗的人脉关系, 当时她还是正义一方, 而如今选择了另一条路, 女研究员会不会试着同几人对话?公安把这种可能纳入了考量。
诸伏景光并不认为她会找上那些人。但是仍在上头的安排下,走了一遭。
现下,面对好友的询问,他摇摇头。
“没有动向。”诸伏景光道,“几人都好好地呆在监狱里,牢里也没什么风声。狱警说,几乎没什么人来访,除了律师,是深山家的。深山总一郎的父亲深山至昭一直没死心,持续为儿子上诉,令不少人感叹他的爱子情深。”
“爱子情深?”安室透冷哼了一声,眼里浮起厌恶之情,“是作秀吧。”
深山总一郎被捕后,其父重新出山,但几名私生子也在他的安排下先后进入了公司。深山至昭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在儿子名誉扫地的前提下,他还表现出对其的不放弃,无非是出于名誉的原因。
“展示一种‘我们对他的罪行很痛心,但依旧爱他’的态度,血缘,情分……年迈的老人不得不重新出山,承担起莫大的责任,多感人的故事啊。”
金发男人不无嘲讽道,“典型的运作名声。”
诸伏景光:“也是,不过,他们总算低调了不少。”
深山商事自从丑闻爆出后,便活在了媒体和大众的关注下,又频繁被警方搜查,和本地组织谦一会的联系被硬生生切断,更确切地说,是帮派抛弃了资格不再的合作者。尽管没做到一次性铲除,相关势力以往旺盛的气焰还是遭到了打压。
好友异常的情绪表现让诸伏景光想到了什么。
零的家庭啊……
温柔的猫眼里泛起关切。
“我没事。”安室透望见了幼驯染的眼神,多年友谊让他们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想法,这默契是双向的。
他勾了勾唇,转而说起了有关组织的另一个话题。
raphael拉斐尔程序,由西拉一手研发,在组织里得到了推行。
诸伏景光蹙眉。
“他们还给她的程序起了个名字?”
安室透道:“为什么不可能是她自己起的?”
“佑穗没表现出过,对艺术品的明显兴趣。”诸伏景光道。
“是。”安室透不再卖关子,“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她的存在的,我猜,组织应当是出于保险,在有意隐藏她的消息。”
见好友仍旧眉头紧蹙,他又道:“你听我说过了,她的待遇不算差,组织对科学家的态度并不严苛……”
“我不是担心……不仅仅是,只是觉得有哪里想不通。”
诸伏景光捏了捏眉心,片刻后,他突然道,“隐藏核心技术人员,组织里以前有这种习惯吗?”
“你怀疑不是那位先生的意思?”安室透道。
他捻了捻手指,一个深觉奇怪的发现跃入脑海。
如果把组织比喻成一家公司,有两个派系时不时争斗,分别聚在两名高层手下……朗姆和切宁……
这次,其中一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偃旗息鼓。
会是为什么呢?
朗姆那个急性子一直以来都要求波本多方关注,长期打听组织里切宁一方的动态。作为情报专家,他始终在收集对方团队成员的行动信息。虽说,就算没有朗姆,他也会这么做就是了。因此,安室透对双方时不时的小小冲突半点不陌生。
可是,这次的拉斐尔程序,切宁从头到尾没有干预的意思。这就像是在那家大公司的竞争里,一方突然真心诚意地承认了另一方的业绩与才华,还为他鼓掌叫好。
对此,当波本用一副夸张过的疑问模样对上贝尔摩德时,千面魔女是这么回答的。
“我一点都不意外。”她说,“关于这点,那人以前是有‘前科’的。”
诸伏景光陷入沉思。
“她的意思是,拉斐尔程序,那名成员也很喜欢?或者说,过去就很喜欢?”
朗姆这次选择的道路尤为符合切宁酒的品味?以至于他或她都不再出手阻拦了。
“你知道的,景。”安室透低声道,“药物研究出了问题,那位先生便出动了朗姆。”
雪莉的去向,工藤新一的未死,值得介意的从来不是一名背叛成员与另一名侦探两个人的死活,而是他们背后指向的重点,也是组织boss最关注的领域——他紧紧抓在手里的药物研究。
“你想说,为什么出动的不是切宁?”诸伏景光道。
“是的。”安室透:“当然,也可能只是手头工作进行到不同的程度导致的分派人选。但如果不是这种情况呢?不可能是不信任切宁……欧洲现在简直是他的天下,那里也是组织素来看重的区域。”
“朗姆老辣而谨慎。”诸伏景光分析着,“另一个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会是忌惮吗?”
“那也该忌惮资历更老的……”
说到一半,安室透打住了。
诸伏景光:“怎么?”
“我有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安室透道,“也许,过于异想天开了。”
“说说看。”
“年纪。”金发男人慢慢道,“朗姆与切宁的年纪,或许是这个原因,那位先生会认为前者更适合。”
“不会吧。”诸伏景光顺利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却觉得有些荒谬,“难道那位先生会觉得另一个人因此不会认真对待吗?”
享受着充裕的青春的人们,总会认为他们离死亡很远,在切宁眼里,以a开头的药物只怕不像在其他人眼中一般有价值。倒不是他就会认定没有价值,只是,谁离死亡更近?谁更迫切?谁会哪怕未自己打算,也会更执着于药物的成功?
组织boss除了慎重居士这个特征外,摆布试探人心也是他的重要爱好,这是掌权者多疑的附属品。
他会考虑到这等心理,仔细想来,竟不是没可能的事。
“对新技术的喜好与推崇,那位先生对他心理的评估……切宁很可能比我想的更加年轻。”安室透道。
他向来都认定切宁比朗姆年纪要小,这点从两人出现的时间也能猜得出。即便如此,人的能力和
阅历息息相关,朗姆十几年前还会犯下错误,切宁再怎样也不会太小。至今为止,安室透还没听到过对方失误的故事,这也是朗姆气愤的地方。
“总不至于他还是个孩子吧。”诸伏景光道。
“那得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来?”安室透道,停了停,他又说,“不过,我最近也遇上了极其出色的少年人就是了。”
蓝眼睛小学生的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
“真是不容小觑。”
诸伏景光:“上次,你不也说了商业天才少女吗?”
“是啊。”
提到不久前医院探望之行的主角,想起她糟糕的身体状况,安室透不由忧心地皱眉。
“……这还只是她所面临的诸多困境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他道。
“但从你的话中,那孩子做得很好,不是吗?”
“不止是‘好’,是太好了。”
安室透回应着好友的宽慰,视线落在不知名处,他浅浅呼出一口气。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诸伏景光试图从模糊的表述里总结。
“有一点,不仅如此,更像是‘所有事都是有代价的’。”
“也许和成长环境有关?”
诸伏景光眼中渐渐溢出笑意。
“什么时候,你开始关注家庭心理了?”
浅金短发的男人瞪了他一眼。
“一切总和家庭有关。”顿了下,安室透道,“只是,我总会想……如果她有正常的家庭,现在一定会过得好得多。”
这句话里除了感慨,还有无可奈何的意味,这在公安警察身上,是极其罕见的一种情绪。
——正常的,健康的家庭啊……细究起来,在场两个人从来也没有,或者,仅仅是短暂地有过。
诸伏景光睫毛颤了颤。
——至少,在当年的悲剧后,他还有高明哥哥,但是,零……
上苍赐给大多人的“普通”礼物,唯有从未获得过此般恩赐的人才懂得,那究竟有多么珍贵。
我不曾获得的,我不曾拥有的,在我眼里最好的珍宝……多么希望命运曾对你施以馈赠。
猫眼青年咳了一声,金发的幼驯染望了过来。
“你确定,不是在那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吗?”
诸伏景光故作轻松道。
“不能在得到什么时认为理所当然,要去挣得,赢得,做些什么去换取……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和你分享便当的场景吗?零,听上去这就是你的脾气诶!”
枡山集团,会议室。
“阿嚏!”
“大小姐,你感觉如何?”枡山义贺道。
人前时,他从不直呼她的名字。室内一片安静,正在展示提案的员工也停下了演讲。这间屋子里每个人都消息灵通,知道长桌后的女孩才从医院里出来。
枡山瞳摇头。
“抱歉,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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