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与二红循声寻过去,发现求救声传来的方向,正是紧挨着灵气穴的那个窑洞下方。
四日前,她们经过附近的时候,看到窑洞的主人与另一名炼气修士正在拼死打斗。因为不想平白卷入他人的纷争之中,她们立刻就避开了。没想到几日过去,她们还能在回程时听到这里有人求救。
难不成是当日那场打斗的其中一方,受了什么重伤,又或是被困于此,不得不向过路人无差别求救吗?
李俪君心里纳闷着,但走得近了,她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停下了脚步,还拉住了二红。
二红不解:“小娘子怎么了?”
李俪君没有回答,只是连眨两下眼皮,打开了灵光视野,确认了自己方才的感觉没有错。
那个灵气穴外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实际上已经被血所污,散发出不祥的黑红气息。这哪怕还没到魔气的程度,也足够骇人了。李俪君可不想糊里糊涂地就一脚踩上去,沾染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了自己的修为与前程。
好好的灵气穴会发生这样的变化,那在窑洞下方求救的人,也很有问题。他是否知道旁边的灵气穴已经彻底改变了呢?
李俪君掏出一只小纸鹤,操纵着它朝呼救声传来的方向飞过去。
二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掏出了一把小铜镜,交给李俪君施展手诀,让镜面显露出了小纸鹤的视野。
主仆二人隔着一条山沟,观察着对面山壁上窑洞下方的废墟。那窑洞几乎全塌了,内部已经完全没办法住人,外部连门窗都已倒了,不过是留下了一个窑洞的空架子罢了。在层层黄土砖石下方,隐约露出半个人的身体,头上、身上都满布血痕与黄土,显然受伤不轻。即使如今他立刻就能获救,也很难说下半辈子能不能站起来了,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腰上压着一块四五尺长的黄土壁呢,怕不是要瘫痪了?
二红一看就觉得那人可怜,拉着李俪君道:“小娘子,咱们得尽快救人才行!”
李俪君却不动声色地问她:“救人?怎么救?我们不过是弱女子,压着那人的土块却那么大呢!”
二红听得一头雾水:“小娘子在说什么呀?当然是用法术……”话未说完,她就顿住了。
是呀,她们是修真者,所以可以用法术做到寻常弱女子做不到的事。那个被压在黄土壁下的人,不也是修真者么?虽说只是个炼气,但也有炼气三层了,修为与二红不相上下。二红能做到的事,他当然也能做到,那为何还会拿那块四五尺长的黄土壁没办法?
要知道,那可不是什么坚硬的巨石,只是一大块夯实了的黄土罢了。况且如此它也有了裂痕,别说修真者了,稍微力气大点儿的男人,都不可能轻易被它压得无法动弹。那人为何要呼救?他已经伤重到无法移动身体,也用不了法术,必须要靠路过的陌生人去救他了吗?
这么想着,二红就犹豫着闭了嘴。她不确定那个人是真的遇到了危险,不得不救助他人,还是想设下什么圈套暗算她和小娘子。但是,事关小娘子的安危,她是绝对不会让小娘子被卷入危险之中的。
她低声对李俪君道:“小娘子,把纸鹤交给奴来操纵吧,奴先去试探一下那人是怎么回事,您且不要出声。”
李俪君笑笑:“何必费事?就算不用小纸鹤,我也能弄清楚那人是在干什么。”
说着便操纵着小纸鹤飞到那求救之人面前,晃了两圈,然后通过小纸鹤的嘴传话:“你是何人?这是怎么了?伤得站不起来了吗?”
那人盯着小纸鹤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你是……上清弟子?那太好了!名门正派的弟子,一定是好人!求您帮帮我吧!我双腿受伤,已经没有知觉了,又被重物压住了身体,受困于此三日之久。若是再没有人来,我就算没伤重而死,也要渴死饿死在这里了!”
李俪君挑了挑眉。
二红不解地小声问她:“这人怎会以为我们是上清弟子?”
因为小纸鹤的用法,有几分象上清弟子的作派。
李俪君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二红的问题,只隔着山沟,操纵那人背后的黄土壁裂成数块,掉落在他身旁的地面上,然后又继续让小纸鹤传话:“好了,你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
那人盯着那几块碎裂开的黄土壁,眼珠子转了几转。让黄土壁裂开的是十分基础的法术,一般炼气二三层的修士就能用得很好。可他不清楚施法之人在什么地方,倘若是离得老远就能施展出来,还操纵得如此精细,不伤他分毫,那这人的本事就十分了不得了……
这样的人,还是名门上清派的弟子,身上定有不少宝贝吧?一身修为也非寻常散修可比的。招惹上这样的仇人,万一消息走漏,自己可就要结下整个上清派的仇人了,那才真叫没有了活路。
可是……他如今伤重,若是不利用这上清弟子一把,又谈什么以后?这里是深山老林,除了他与对方,再无旁人在,就算他真把人杀了,又有谁知道是他做的呢?秦岭一带本就是真仙观的地盘,上清既然与真仙观有仇,他家弟子在此失踪,上清派也会怀疑是真仙观的人在捣鬼吧?
利益就摆在面前,还有现成的替罪羊,灰头土脸的求救者把心一横,说话的语气更可怜了几分:“不成的……我的腰断了,只怕已经伤重瘫痪。仙子是上清高徒,能否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扶我起来?我在窑洞中还有行李,里头有上好的丹药,吃下一颗,我的伤就有救了。我还有灵石灵矿,还有珍藏多年的灵药,愿意献给仙子,以谢仙子救命大恩!”
他扮了可怜,又拿出了灵石灵药为饵,不信那过路的上清弟子不上当。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个打扮得十分素净的丫髻少女沉默着从山沟对面慢慢飘了过来,仿如谪仙一般。她面容白晳,表情安静,眉目间隐隐透着一股悲伤,举手投足都透着名门闺秀的气度,与这山郊野岭格格不入。
她走到了那求救者的身边,轻轻遵了下来,抓住了他的一只胳膊,随即被他紧紧地拽住了。黑红色的不祥气体立刻沾染到少女的手臂上,然后迅速朝她全身蔓延开去。
求救者才得意地“哈”了一声,没来得及奇怪这少女的玉手为何触感如此奇怪,竟不象是个活人,便看到这少女瞬间“噗”一声变化成了一张纸,一边向地面飘落,一边越缩越小,等落到地面上时,便只剩下巴掌大了。
这时候求救者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足不知几时已经被身遭的黄土紧紧缚住,黄土转眼间就缠上了他的腰,束缚住了他的躯干,还要将他的头肩一并淹没。
这回,他才是真正的动弹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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