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现在的能力,就是闲养着沈广川都没有问题,没必要让他在这里为了一块钱受这个气。
眼瞅着他们走远,包工头脸色狰狞,一口气憋在喉头,发泄不出来,气的脸色都青了。
要是就这么放过他们,那他这些年还真白混了。
他立即朝不远处招了招手,那边几个都在看热闹的工人赶紧跑了过来。
“友哥。”
包工头气的往他们身上踹了一脚:“娘的,看老子被人顶,不过来帮忙,还在那看热闹!”
那几个工人呵呵一笑:“就一个老头一个小子,还能是你友哥的对手?我们还等着友哥大展身手呢,谁知道您就放他们走了!”
“少他娘的废话,去给我教训一顿!”
“嗻!”
沈梦生拉着沈广川径直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二叔,原来你干的是这样的活儿,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这活儿就是辛苦点,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沈广川叹道:“这年头有口饭切就不容易啦,哪有挑三拣四的?侬今天拉着我走了,说那些负气话,明儿一早,我还得去找人赔不是!”
他无奈的摇头,心里直发愁。
今天包工头发了这么大的火,明早他一来,指定要被打一顿。
过去年轻的时候打就打了,现在他这身子骨,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哎,他要是倒下了,家里的顶梁柱就倒了,可千万不能让他们打出毛病来。
“赔什么不是?明天你就别来了。一天三块钱,一个月撑死了也才六十块,没必要。以后你…”
他正说着,忽然就见面前堵过来六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正摩拳擦掌,满脸杀气的瞪着他们,缓缓朝他们靠近。
不用问,这肯定是刚才那包工头找来的帮手。
沈梦生下意识的摸向腰间防身的小刀,但很快又把手收了回来。
他一个人对六个人,现在掏刀子,最后这刀子只会插进自己的肚皮。
还不如挨一顿拳脚。
“上!”
那六个人倒是也不啰嗦,也不放狠话,靠近沈梦生和沈广川,抡起拳头就打。
“哎呦,哎呦!别打啦,别打啦!阿拉知错了,求求伊别打啦!”
沈广川吓坏了,挥着胳膊护着自己的头,一个劲的大喊着求饶。
但他哀求了半晌,却发现一个拳头也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他睁开眼睛一看,就见沈梦生把他压着蹲下,然后整个人都护在他的身上,把他紧紧的抱住,替他承担下了所有的拳脚。
“阿生!侬干什么,快起来!别打了,求求别打了!吾给你们钱,给你们钱,求求了…”
他想挣扎着起身,却被沈梦生牢牢地抱住一动都不能动,只好大嚷着哀求,希望能让他们手下留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那些砰砰的拳脚声终于停了下来。
沈广川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身子,就听噗通一声,沈梦生倒在了地上。
“阿生,阿生啊!”
沈广川吓傻了,跪在地上看着满头是血的沈梦生,连碰都不敢碰他。
半晌,沈梦生缓缓的睁开眼睛道:“我没事,就是,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手指头上戴了铁钉…”
他勉强抬起被折的有些使不上力气的胳膊,摸了摸自己发痒的脸,一摸只觉手指黏糊糊的,拿到眼前一看,果然,全是血。
幸好,这些人还不至于穷凶极恶直接把他打死。
其实按照这些帮会的习性,要是真的发狠,打死了扔进海里,也没人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大概是沈广川十几年在码头干活,没有情分,至少也混了个眼熟,他们总算是留了几分情面。
不然就算他护着沈广川,那几个人也完全可以把他拉开。
“二叔,扶我起来。外头我叫了辆黄包车,让他等着呢,还没走。”
沈梦生抬手搭在沈广川的肩膀上,让他扶着,晃晃悠悠的起身。
可不动弹还好,这么一动弹,头上的血流的更凶了。
沈广川吓的脸色煞白,话都顾不上说,背起他就往码头外面跑。
幸好黄包车还在,一路健步如飞,拉着他们来了医院。
“真的不住院?你头部受伤严重,医生都建议你们住院观察几天了。”
小护士担心的看向沈梦生,耐心的劝告。
沈广川也劝:“阿生,你就听护士的话,在医院里住几天吧,不用担心医院钱,二叔有钱!”
说着他往裤兜里一掏,却只掏出来了五六块钱,连今天缝针打针的钱都不够。
沈梦生心酸又好笑,掏出来五十块钱给他,让他去领了药,又坐着那辆黄包车回了家。
“哎呦,老沈,侬发财了呀!都坐得起黄包车啦!”
一进棚户区小巷,正在门口择菜的邻居就眼红的盯上了黄包车。
但等她看到车上缠满纱布的沈梦生后,又大吃一惊,连忙抱着菜盆子进了屋。
不得了,不得了!
被打成这样,肯定是得罪了哪路流氓,再联想起那天晚上来巷子里闹事的家伙,她哪里还敢再说沈梦生的闲话?
到家之后,沈梦生躺到床上就睡了过去,夜里似乎发了高烧,他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有人喂自己喝了不少东西,一会苦一会甜的,折腾了好半天。
第二天一早,他刚刚睡醒,正迷糊着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世界的时候,外屋忽然传来了钱美玲和沈广川的声音。
“这么些鸡蛋,该够了吧,要不,把那条鱼也拿上好啦。”
“算啦,不管拿多少东西,都少不了要挨一顿打,别浪费啦。就这么去吧。”
“那要不要沈保跟着,万一伊打的重啦,也好赶紧带侬去看大夫。”
接着是沈保的声音:“爸,阿拉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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