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姚四海，是新来的伙计。沈先生招我进来的，这进来才小半个月，什么事都不熟悉，办的不好，老板多担待！”
原来是沈广川招进来的伙计，沈梦生颇感兴趣的盘问了起来：“哪儿人？”
姚四海也是个机灵的，一看到沈梦生这眼神，再加上这三个字的问话，他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为了给沈梦生留个好印象，他把抹布往胳膊上一搭，像模像样的给他做了个揖。
“回沈老板，小的苏州人，父母双亡，本来跟弟弟相依为命，去年弟弟闯祸被人打死，我不想再留在那个伤心地，便来上海讨口饭吃。”
也是个苦命人。
沈梦生点点头，虽然打算重用他，也不可能什么调查就不做，直接吩咐他去做事，便只是淡淡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干吧。”
“是，多谢沈老板指点。”
等沈梦生离开，店里的另外两个伙计立即围了上来：“老板刚才跟你说啥呢？”
姚四海目送着沈梦生的背影离开，微笑道：“什么也没说，但什么也都说了。”
伙计怔了怔：“什么意思？”
姚四海瞥了他们一眼：“自悟。”
说着拿起抹布就招呼客人去了，留下两个伙计面面相觑，看他这副连说话都神秘兮兮的模样，和老板还真有那么几分相像。
另一边，沈梦生离开春生饭馆，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圈，便去了一家小茶馆。
进门之后，只见小张小陈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喝茶，桌子当中有个茶碗倒扣在桌子上。
一看到这个信号，沈梦生立即转身，在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面朝着整个茶馆，开始观察。
这是他和小张小陈约定的信号，桌子上扣茶碗，意思是不宜交谈，扣两个茶碗，意思是情况危险，必须立即车撤退，正排放两个茶碗，意思是可以碰头。
眼下，分明是不宜交谈。
他怀疑有人反跟踪小张和小陈，机警的在茶馆里扫视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保！
他已经有日子没见过这小子了，而且就算是在何丰林那里见到，两人也不能说话。
他怎么在这？
观察了一会儿，沈梦生就明白了，沈保这小子八成是在跟踪小张和小陈，只不过跟踪的功夫不到家，两只眼睛跟长在他们身上似的，直勾勾的盯着，不被发现才怪。
小张小陈是自己的手下，沈保是何丰林的手下，联想到当初自己在卢莜嘉府邸被何丰林逮到的事情，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现在一定也正有人在暗中里盯梢自己。
只不过，这些人功力老道，他想发现也不容易。
既然有人盯着他，自然也就会知道他发现了沈保，这种情况下，自己有意不去跟沈保打招呼，反而会引起何丰林的疑心。
想到此处，他干脆端着自己的茶壶和茶碗，走过去，砰的一声放到了桌子上。
沈保正死盯着小张小陈呢，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过来，被突然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双手就往后腰处摸，摸了个空才意识到今天为了掩饰身份，没带枪，不过，他也同时看到了沈梦生。
“哥。”
他挠挠头，一脸的错愕又有些不好意思。
沈梦生冷着脸坐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眼，这没心没肺的小子在何丰林那估计待遇不错，有段时间不见，竟然还被养胖了。
“何丰林让你跟着他们的？”
“…谁？”
沈保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结结巴巴的装不知道。
沈梦生冷哼，直接打了个手势，让小张小陈也过来坐下。
跟踪的对象直接暴露在了自己的面前，这让沈保顿时尴尬的手足无措，连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
“何丰林也是，叫你跟踪，也不培训培训你，就这么大喇喇的出来，能跟踪谁？跟踪个蚂蚁都能跟丢。”
“哥。”
当着别人的面被损，沈保顿觉没有面子，瞪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在三个人的注视下，他终于熬不住了，举手投降道：“好好好，我说还不行，是何司令让我跟踪他们俩的。当时有人汇报说你去春生饭馆找他们，他们就走了，何司令怀疑你在谋划什么事，想找个人跟去看看，我就主动请缨了。”
还主动请缨，沈梦生摇摇头，这个傻弟弟光长个头，不长脑子。
这种事若不是何丰林主动让他知晓，他就是偷听都偷听不到，分明就是何丰林摸透了他，想让他去，又想在他的面前装好人，才给他创造了一个“主动请缨”的机会。
哼，玩心眼，他连卢莜嘉都有所不及，更不必说何丰林了。
不过，何丰林为什么要跟踪小张小陈？
沈梦生端起茶碗来喝了口茶，只思考了几秒钟就得到了答案。
何丰林一定是猜到了自己让小张小陈去干什么，跟不跟踪的都知道，于是，就利用这个不重要的小张小陈测试沈保看看，他到底是会向自己告密，还是会专注的跟踪这两个人，到时候认真汇报。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来见小张小陈。
想通这一层，沈梦生便笑了起来，直接朝小张小陈问道：“你们查的怎么样？”
小张小陈倒是也不避讳沈保，直接回道：“薛宝润刚刚从国外运进来一货车的彩漆，我们打听过了，那批彩漆是要送给陆连奎的。”
这倒是跟自己掌握的信息对上了。
薛二公子亲口说过，陆连奎为了讨好一个女人，决定要送她一栋别墅，又怕别墅太旧，那女人嫌弃，便想重新粉刷，用的大概就是这批彩漆。
想要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批彩漆倒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知道存放那批彩漆的具体地点吗？”
小张立即道：“知道知道，就在码头边上十三号仓库里。”
知道在哪儿就好办了，沈梦生朝他们勾了勾手指头，然后伏低身子，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沈保坐在旁边如坐针毡。
自己这个弟弟傻吗？
明知道自己是何丰林派来的，还当着他的面嘀咕这些事情，那他是告诉何丰林还是不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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