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沈杏山跟他们唯一的瓜葛,就是跟黄振亿的那点事儿,当时,沈梦生还来找过他,说是要给黄振亿报仇,说不定,这事儿就是沈梦生干的。

    想到这一点,他是既感到高兴,又感到忧心。

    高兴的是,沈杏山居然落到了他的手上,过去那小子可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这下他可是能好好的教训教训沈杏山了。

    忧心的是,沈梦生的本事竟然已经这么大了,连八股党的人都说抓就抓?

    大约半个多小时过去,沈梦生就被达子带上了楼。

    “沈杏山在你那?”

    沈梦生也不隐瞒,直接应了下来:“他是黄老板心头的一个结,我说过,不能让黄老板死不瞑目,必须把他抓去给黄老板赔罪。”

    黄金荣点了点头,他果然猜对了,但心头,却是惊涛骇浪。

    这小子说这话的时候,竟然如此淡然,就好像抓沈杏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样。

    “阿生啊,你抓住了沈杏山,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招呼一声?你知不知道刚才八股党的人给我来电话了,在电话里头,他们可是冲着我来的。还放话说,今天晚上要打到我聚宝楼来!”

    “那就让他们来吧,荣叔,你不用担心。今晚我会招呼巡捕房的兄弟加班看守,绝对不会让聚宝楼和黄公馆一公里以内,爬进来一只蚂蚁。”

    嚯!

    好大的口气!

    黄金荣看着沈梦生,眼中不再有慈善,只剩下提防和不满。

    他给了这小子一点巡捕房的权利,他倒是脸皮够厚,直接用起来了,一张嘴那口气,就好像巡捕房是他的一样!

    “那沈杏山现在何处?”

    “在我手上。”

    黄金荣眯了眯眼:“这么说,你不打算把人交给我了?”

    这话里已经带上了三分考验,三分威胁之意,沈梦生却一点都不畏惧,直接道:“荣叔,沈杏山此人身份不俗,十分危险。我要是交给荣叔,就等于是拖荣叔下水,到时候八股党找上门来,岂不是还要荣叔给我担罪?”

    “你不是说,你能保障我的安全。”

    “我的确能保障荣叔一时的安全,但是我不能什么都不干,只负责保护荣叔的安全。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这人还是放在我手里稳妥些。”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把人交给他。

    哼,傻子都知道,沈杏山他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肥肉,一块只要咬下去,就能填饱肚子的肥肉。

    沈梦生得到了肥肉,竟然想要自己独吞,好啊,果然是翅膀硬了,也想要单飞了。

    黄金荣心头气闷,却还真不能把沈梦生怎么样。

    一来他现在很多事还要倚仗沈梦生,不管是何丰林那边,还是卢莜嘉那边,都需要沈梦生帮自己周旋,二来,沈梦生现在的身价可是水涨船高,连沸沃利都对他刮目相看,聘用他当家庭教师。

    他想动沈梦生,还真得好好掂量掂量。

    可他越是不能随意处置沈梦生,对他的怒火,就越加的严重。

    憋了半天,只能忍气吞声:“那你想怎么处置他!”

    “这个,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的意思,就是不想说,黄金荣自然能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他不禁冷笑一声:“好,没想好,那你就不说。不过阿生,他沈杏山能在八股党站稳脚跟,靠的是巡捕房华人探长的位子,不是他手下那几个歪瓜裂枣。你想学他们,还为时尚早!”

    “荣叔多虑了,我只想在上海混口饭吃,没想过学任何人。”

    哼,最好是。

    既然沈梦生不想把沈杏山交出来,而黄金荣又不能把沈梦生怎么样,两人僵持半天,最终,黄金荣还是挥挥手,让沈梦生走了。

    达子送他下楼,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真有种感慨万千的感觉。

    还记得第一次开车带沈梦生过来的时候,沈梦生还是只青涩的嫩鸟,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什么都不懂。

    而现在,时间才只过去半年多罢了,沈梦生竟然敢直接跟黄金荣叫板了。

    真是后生可畏啊!

    再过几年,真不知道这小子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达子哥,就送到这里吧。”

    沈梦生停下脚步,回头朝达子笑了一笑。

    “沈杏山的事我恐怕惹了荣叔不快,你帮我在荣叔跟前多美言几句。”

    说着,他往达子的兜里塞进去了一千块钱。

    达子默默的收下了,因为他能看出来,以后上海市必然有沈梦生的一块地盘,而自己,也得为那个将来打下一点基础。

    “好,你放心吧,荣叔一定能体谅你的苦心。”

    沈梦生只是淡淡一笑,便坐上黄包车,离开了聚宝楼。

    回去的路上,他也忍不住捏了把汗,刚才跟黄金荣对峙的时候,实在是紧张的要命。

    万一黄金荣一个不爽,直接跟他闹崩散伙,以后他在上海市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幸好运气不错,黄金荣绷住了,而他,也成功的试探出了黄金荣的底线。

    看来,自己得到的好处不分给黄金荣,他虽然生气,还不至于跟自己翻脸,只要,他别触及黄金荣的蛋糕就够了。

    确定了这一点,他的底气就更足了。

    这一次,借由沈杏山,他一定要打出去响亮的一枪!

    沈杏山还没醒,由牛阿三和金小棠看守,九麻子还在打听八股党其他人的下落,沈梦生闲着没事,便去嘉梦大舞台晃了一圈。

    年关越来越近了,香烟厂定制的新年大吉的香烟已经销售一空,货架上摆着的都是其他牌子的香烟。

    沈梦生找到掌柜的,查看了一下账本。

    本来只是例行检查,哪知道这一看竟然看出来了大问题。

    “掌柜的,你过来一下。”

    他朝掌柜的勾了勾手指头。

    掌柜的笑呵呵的走过来:“沈老板,您有什么指示啊?”

    沈梦生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也不说话,好半晌,看的掌柜的额头都冒冷汗了,他才啧了一声:“你紧张什么?”

    掌柜的忙道:“我、我没紧张啊!”

    “没紧张,那你现在就得给我紧张起来了!我问你,这账面都是谁做的?”

    咕咚!

    一听到是账面问题,掌柜的额头上的汗冒的更狠了:“我、我做的。”

    “是你做的就行,我问你,初三这两笔账是怎么个说法,你来给我解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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