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老说何司令对我不好，说我是何司令的狗，那你们倒是说说，我怎么才能有出息？我什么都不会，能被何司令赏识提拔，是我唯一的出息的机会！我没的选！”
他大声的喊着，像是在宣泄什么。
从小，他就是沈梦生的影子。
他的爸妈虽然是他的亲生的爸妈，但因为他们心疼沈梦生从小没了爹娘，对他格外的疼爱，也是重点培养，有钱就送沈梦生去上学，没钱借钱也要给沈梦生找份体面的工作。
反而，他就像个小萝卜头，每天擦着鼻涕跟在沈梦生的身后，做他的小弟。
起初沈梦生跟他差距不大，虽然上学，也没上出什么好成绩，还总是闯祸，他也就不当回事了。
但渐渐的，沈梦生忽然从某一天起变的格外能干，一会儿去赌馆，一会儿去黄公馆，又卖起了炸鸡，赚钱赚的风生水起，还给家里换了一套大房子，变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可他呢，还是那个只能擦鼻涕的什么都不是的小弟。
他也是男人！
他也想要有出息，而不是整天活在沈梦生的影子下。
跟着何丰林干，是他得到的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机会，他怎么肯轻易的放弃？
闫博文看着他这副委屈的模样，叹口气道：“你想有出息，也不是必须依靠别人，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自己做主？怎么做主？就连何丰林，他不也是靠着卢少爷老爸的旧部下才做到今天的吗？我呢，我能依靠谁？我什么也不是！”
“这样好了，你跟着我干，你帮我做埋伏在何丰林身边的眼线。我向你承诺，等将来我搞定何丰林，就给你安排个少尉。”
少尉？
一听这话，沈保果然懵住了。
这个时代的军队军衔，基本上是照着洋人来搞的，最普通的就是士兵，但士兵也分等级，分别是上等兵、一等兵和二等兵，而他现在连二等兵都不是。
士兵上面就是军士，有上士、中士和下士，沈保见了这些人，都得恭恭敬敬，实际上，他平时能见何丰林的机会很少，一般都是跟这些军士打交道。
军士再往上才是尉官！
一共四个等级，准尉、少尉、中尉和上尉，而少尉，则位于第三档，但已经等管到很多人了，包括准尉，还包括士官，那些士兵更不用说了，轻易都见不到尉官的。
一般的当兵的，混个七八年能混上个军士就不错了，想做尉官，要么得表现特别杰出，要么就得有关系。
他表现平庸，关系也没的关系，从来没做过当尉官的梦，本来想着也就是靠着劳苦命，将来混上个下士或者中士当当就很不错了。
可现在，卢莜嘉竟然许诺他，让他平步青云，直接做上少尉！
不可否认，他动心了。
但动心是一回事，真的答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因为他要答应，就得背叛何丰林，不但要背叛他，还得留在他的身边做间谍，他行吗？
一想到何丰林那凶悍的脸，他就怕的浑身发抖。
“不、不行，我做不到！”
“呵。”卢莜嘉鄙夷的瞥了他一眼，“那就算了，不过沈保，我不得不说一句，摆在你面前的现成的机会你都把握不住，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想给何丰林当狗，都是一条没什么用的死狗！没前途的。”
沈梦生白他一眼，这小子说话是越来越过分了，他允许他骂沈保，争取把他骂醒，可没让他人身攻击啊。
眼看着沈保双眼通红，满头大汗，明显在顶着巨大的压力。
他只好拍拍他的肩膀道：“算了，就当我们今晚这些话都没说吧。沈保，你不用理他。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不会逼你。”
沈保还是不做声。
“你待会回去还跟跟何丰林交差，想好怎么说了吗？”
结果，沈保还没作声，卢莜嘉先冷哼起来：“他想个屁，就他那个脑子，能想出什么来？估计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还在那不服气。嘁。”
“你够了。”
沈梦生瞪向卢莜嘉，眼神充满警告。
沈保本来就是无辜被他们拖下水的，要不是为了卢莜嘉，沈梦生就不会得罪何丰林。
要不是得罪了何丰林，何丰林就不会抓沈保去当人质，说到底，他们本来就对不起沈保，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逼迫他？
他心疼的握住了沈保用力握紧的拳头：“何丰林派你来，就是想看看我和卢莜嘉有没有真的闹僵，还让你打听卢莜嘉过年回来是想干什么。对不对？”
沈保艰难的点头。
“那你回去就跟何丰林说，我跟卢莜嘉之间表现的很客气，我给了卢莜嘉十万块钱。卢莜嘉给了我一个古董花瓶。他要是问你那古董花瓶的细节问题，你就说我很快就收起来了，你没看清。”
沈保再次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惊慌失措。
这不就是教他在何丰林的面前说谎吗？
他、他不想出卖沈梦生，但是要他在何丰林的面前说谎，只怕他也做不到。
“另外，关于卢莜嘉回来过年是想干什么的问题，你就说，你试探着问了，他说的是上海灯红酒绿的热闹，他就是想在一个热闹的地方过年罢了。记住没？”
沈保摇了摇头。
一见他摇头，卢莜嘉和闫博年都气的翻起了白眼。
沈梦生却是耐心十足的，又跟沈保讲了一遍，然后又让他复述了一遍。
好不容易讲的差不多了，沈保忽然崩溃的大哭起来：“哥，我不行！你别逼我了，我真的做不到！你忘了上回你让我在林桂生面前说话的那一次了吗？我在家里头背的好好的，到他跟前，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哥，你就让过我吧！”
“好好好，我放了你，我不逼你了。”
沈梦生把他扶起来，轻叹口气。
“那就这样吧，你回去见了何丰林，就跟他实话实说，说我和卢莜嘉关系很亲密，卢莜嘉回来，也是为了跟旧部下联系，好对付何丰林。”
“…”
此话一出，沈保又愣住了。
他这么说，不是等于不仁不义，六亲不认，直接要害死沈梦生吗？
而沈梦生在交代完沈保之后，就朝卢莜嘉道：“对不住，没劝住他，要不这样，你今晚就连夜离开上海，找个安全的地方，先避一避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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