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准确卡在最后一分钟,才在众人瞩目中冲进税法考场。

    腰也酸腿也软,脑子却是不同于疲乏到快睁不开的眼睛的清醒。

    昨晚开幕式圆满成功,姜亦回化妆间换好衣服并确认后续没事之后,来不及注意专门到后台找她的杭煦和鞠喻捷。

    戴上口罩抓起包就奔进叶延坷的红旗l5里。

    怀抱那束烈艳娇嫩的红玫瑰,在叶延坷与她唇齿分离的间歇,听他哑腔暗调的告知电话那头的屠杳他安排好的那家餐厅该怎么走。

    说完便扔了手机,重新与她在无缝相接间交换情感。

    那顿饭姜亦忘了是什么味道,或许说她根本连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叶延坷与她十指交扣的左手背上新增的纹身。

    自手腕处竖直蔓延到无名指第一个指节处的:iwillloveyouforeverdeary

    与横穿手背中心而过的:whatsneisyoursy相交于you于yours的首字母y处。

    三个分别落于青筋凸起间十分明显的y,正好集齐他与她名字中所有的字母y。

    他却说还有其他意思。

    姜亦临丢理智前紧咬着他泛红结痂的手背问他yyy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暗b劲儿就又上来了,贴在她耳边用力说,你猜。

    她猜不到。

    好不容易背到滚瓜烂熟的税法考点也被他这猝不及防的惊喜弄忘到差不多。

    身处考场,脑海却仍然不眠不休的在绕yyy到底是什么意思。

    将身份证和学生证放在隔壁位置上供监考老师检查,姜亦一抬头心脏就咯噔了一下,头皮有点发麻。

    讲台上挂着监考证正在拆试卷袋的程又青眼中锋芒毕露,见她看向他,垂下眼皮遮挡锋利的视线,好像不屑与她对视。

    同班同学频频对她投来似有若无的关注眼神,沈惜云也回头望她一眼,动作不大的比了个fighting的手势。

    姜亦第六感不太妙的扯出一个笑,摸了摸她的头顶。

    拿到卷子瞬间进入状态,笔尖哗哗出墨,计算器摁的啪啪响。

    在有惊无险中捱过第一场税法考试,隔天第二场的成本会计考试没再见到程又青,换了两个老师监考。

    晴空碧日中气温无形下跌,姜亦没跟赵枝枝包在计科门口接她们的那辆大巴走。

    周四、周五考完试分别拍了个封面,其中周五那个还是比《flae》分量稍轻的国内一线杂志《giki》。

    周六在拍摄场耗了一整天,成功拍完一个大牌彩妆系列的广告。

    周日上午又被伍姐拉去接洽了超级模特大赛的负责人,才好不容易得了一下午的空。

    轰趴别墅建在与相邻市交界的郊区,与江南国际机场相隔不远,连堵带停得在路上耗两个多小时。

    回江南那天叶延坷曾问要不要专门给她配个司机,姜亦摇头,说她想自己开。

    让他有空帮她选辆性价比高的车,而且得飒、得配她。

    当天晚上回酒店,叶延坷就递给她把车钥匙。

    纯磨砂黑红横尾灯的布加迪凯龙。

    姜亦不要,说太贵又太显眼,她这破技术撞了赔不起。

    叶延坷把钥匙塞她怀里,笑她有自知之明,“就是因为怕你撞人,想让他们离你远点,开这车出门比贴满新手上路都有用。”

    这两天开下来,发现叶延坷的话确实不假。

    路上其它车但凡看见她的车就打转向变道,要么离她很远,就连停车都至少得和她保持一个车位的距离。

    适合她这车技不熟的菜鸟。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显眼,到哪都有人拍。

    如今被车流堵在高架上,就算有足够马力也同样走不了,只能任由四面八方的车主探头拿手机拍她。

    而她就鼻架墨镜,学叶延坷把胳膊支在窗框上吞云吐雾,透过后视镜欣赏自己。

    英眉冷眼大红唇,白肤细颈黑长发。

    确实飒。

    连人带车。

    烟都好抽了不少。

    高架三条道,姜亦在靠右侧那条,晒太阳晒的最足最暖和。

    中间那条道的车在动,两侧的却不走,左侧有辆车急了,没打右转向就要往中间插。

    不出意外与后面跟上的车辆相撞。

    得。

    又不能动了。

    中间车的车主坏脾气的骂骂咧咧,骂他们好好的插什么位,是他们的全责。

    左侧车的司机下来,满头大汗的解释坐在他后面的女人着急去机场,还有不到三刻钟飞机就要起飞了。

    左侧与中间的车都在往前挪,跟事故地空出不少距离,不少右侧车道的车见两人横在路中争执,纷纷打了转向往两条道里插。

    姜亦好笑的看中间车主故意把一个没多大事的事闹大,就是看准他们着急赶时间,不惜堵塞交通就为多要点赔偿。

    掐了烟冲他们吹口哨,话是朝那司机说的,“问问你后座那人,我正好去机场附近用不用捎她一程,要的话快点。”

    司机愣怔,显然还在回嚼她的话意。

    索赔的男人凶神恶煞的瞪她一眼,嫌她多管闲事。

    后座那人却无比爽利,直接下车绕到她副驾驶来,裹着满身雪松与烟草的味道关了门。

    一脚油门轰鸣而出,不忘喊副驾驶的人拉好安全带。

    低调奢华的布加迪凯龙伴随高推背飞驰在恢复通行的高架上,迎向日光瞧后视镜,姜亦才发现副驾上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极淡的白金发色映衬琥珀眉眼深邃,棱角分明的脸搭配挺鼻红唇,随意往副驾上一靠都是封面大片。

    这条件不做模特简直暴殄天物。

    “谢谢你,我想去机场但是快迟到了,如果不是你愿意送我,我就坐不上飞机了。”外国女人见姜亦有空看她,率先操着不算流利的中文搭话。

    姜亦没多客气,微笑,“顺路而已。”

    车内恢复安静。

    外国女人瞥到姜亦随手扔在中控台上关于超级模特大赛的宣传单,出声询问她车内能不能抽烟、可不可以看看那张宣传单。

    姜亦答,都可以。

    “你是想要做模特吗?”外国女人指尖夹着烟,侧身偏头将打量的视线一动不动打在她脸上,吐了口烟,若有所思的问。

    姜亦没当回事儿,闲聊道,“我是个模特,但经纪人说参加比赛拿奖认可度会更高,就报名了。”

    “冒昧一下,可以让我看一看你吗?摘掉墨镜后正面的你。”

    恰逢下高架后的第一个红绿灯,姜亦一脚踩下刹车,摘墨镜直视外国女人。

    如果是她坐陌生人的车,她也得想办法找借口看清人的正脸。

    姜亦觉得这个要求无伤大雅。

    墨镜下的鹅蛋脸圈住大而有神的丹凤眼,浓眉根根分明,鼻头小而纤巧,饱满红唇衬托冷白皮清透。

    未弯的唇挑不起温柔,妩媚妖娆与清冷孤傲并行,有种遗世独立的味儿。

    外国女人在她脸上仔细端详半晌,眯着眸子评价道:“你的脸很有辨识度,纹身也很漂亮。”

    “我可以得到你的名字,或者是电话号码吗?或许有机会我可以邀请你做我的品牌的专属模特。”

    “姜亦,185455557。”姜亦打转向拐进机场线,语调没什么起伏。

    外国女人垂头往备忘本上记。

    或许有机会,就是没机会。

    她倒霉了十几年,已经习惯只有操蛋没有好运的生活。

    根本不相信因为随手帮个忙就能认识和她一个圈子的大牛前辈,然后因此得到青眼大红大紫。

    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全当客套。

    布加迪凯龙停在机场外,恰好距外国女人的航班起飞还差二十五分钟。

    她没着急走,拢着clonda银灰色大衣,手提同品牌拼色刺绣手提包,不解问她,“你的名字里,jiang和yi怎么写?”

    姜亦接过她手中的笔,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递还,“回程平安。”

    她说谢谢,你的车很酷,等有机会我们再见。

    再不再见姜亦根本无所谓,出于礼貌还是应‘好,有机会再来坐。’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机场大门,眼光不再如之前刺眼。

    上午跟李泽洋他们去了别墅的叶延坷问她走哪了,女篮队一群人在群里疯狂艾特她催促什么时候来。

    她回马上,几分钟。

    调转车头埋入车流,一个红绿灯拐进清净的别墅区,熄火下车。

    手拎蛋糕摁响门铃,姜亦踏入棕色大门的瞬间,三四桶彩带礼炮自耳畔燃响,五彩斑驳自头顶纷纷扬扬落。

    喜不喜不知道,惊了个十成十。

    视线在短暂黑暗中恢复光明。

    客厅的玻璃吊灯是华丽而隆重的,折射出温暖柔和的色彩,二楼栏杆处是围站了人的,分散在大厅各处的更多。

    不同衣服、各式发型的人在喊,在叫,在起哄。

    随处可见的轻松愉快。

    杂言乱语鼎沸而热闹,彩带在视野中飘散,熟悉的面孔立于不同方位朝她投来笑容。

    不知道谁最先起了个头,声音被万应拥裹着喷涌而出:“让我们恭喜南越冤大头奖的获奖人!”

    “姜!亦!”

    “呜呼——”

    自二楼悬阁处骤然落下五六道锦旗,每个上面都写着她的名字,表彰的语句还都不同。

    一帮人在大声呼唤她姓名,在大笑,在打闹,在借机狂欢。

    令姜亦不由失笑,眉眼都弯起。

    真是一帮没被社会捶打过的热情洋溢的少年少女们。

    随年龄增长也无法改掉骨子里的幼稚,总让人觉得充满活力与希望。

    赵枝枝在一群人后露头冲她挥手,各式零食水果堆满一吧台,酒杯酒瓶立的倒的到处都是。

    阿玉快步迎上来,递给她连接客厅电视的话筒:“亦宝,发表个获奖感言呗?”

    姜亦立于焦点中央接过话筒,扬了扬蛋糕,“我的获奖感言就是:祝赵枝枝生日快乐!”

    “赵枝枝生日快乐!!”

    “队长生日快乐!”

    “……”

    赵枝枝眉开眼笑的穿过道贺的众人,来接她手中的蛋糕。

    随行的女生们顺手给姜亦头上罩了个标‘冤大头’的金冠,抢着要跟她合照。

    ktv又恢复鬼哭狼嚎,麻将机嘎啦嘎啦洗牌,打switch的男生女生叽里呱啦乱叫,阿玉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私人影院看《前任3》。

    她拒绝,“不看,太催泪了。”

    人流涌动归位,静置于大厅落地窗前那张台球桌再无法隐藏。

    草绿台花色球,五个男生与四个女生或坐或立在球台侧方看球言欢,间或吼句‘好球!’、‘好牛!’

    俯身其上的男生被黑色棒球帽遮挡多半张脸,徒留利落清晰的下颚线,薄唇间的烟在燃,左手背上不容忽视的纹身无声嚣张。

    杆出球撞,隔山打牛一次进俩,‘哟,叶少爷就是牛逼’震动空气冲入耳蜗,他在周遭呐喊中撩眼冲她笑的野情恣性。

    瘫在沙发上的李泽洋以白眼对她,怀中的面孔换了一张,大概是海边那场游戏使然。

    被叶延坷吊打的男生搭话,问她要不要打。

    姜亦接杆,叶延坷主动摆球。

    “哟,我们叶少爷就是有风度,”递杆那人笑着扒拉头发,往李泽洋身边去。

    沙发上不知道哪个男人接茬,“可不,跟男的打概也没见他摆过场球。”

    “他敢摆,你敢打?”李泽洋‘哼’一声。

    “那不敢,那不敢。”

    叶延坷散撂他们一眼。

    姜亦俯身瞄准母球,腕动击球,一实一花落袋。

    “厉害啊姜花,会玩。”

    “哟呵,看样子叶少爷难得碰上对手了。”

    李泽洋怀里那女孩揽着他脖子和旁边目光没从叶延坷身上移开的赵枝枝夸,“姜亦她好厉害啊!我等会想跟她合照!”

    “她厉害个屁,她——”李泽洋不服。

    没多废话,一球杆指在离李泽洋额头差一拳的距离,姜亦居高临下的睥睨他,“骨头养好了?”

    成功让他闭嘴,赵枝枝一帮人被逗笑。

    指尖转磨壳粉,蓝色颗粒挥散于空气中,染在杆头上。

    叶延坷敛眸嗤出第一句话,意味不明:“是有够带劲儿的。”

    他每次在她身体里被她往皮肤上留牙印和抓痕的时候,就总爱磨着她耳根念‘我媳妇儿真是有够带劲儿的,像小老虎。’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他左胸口她昨晚咬的牙印还没消。

    姜亦哼笑,回以:“叶少爷也不差。”

    “欸?他俩不是都一起去杭临听演唱会了吗?怎么感觉语气不像熟的?”李泽洋女朋友自以为很小声的贴在赵枝枝耳侧。

    这问题恰好也问到赵枝枝心坎儿,装作若无其事的随口调侃道,“就是,叶少爷,你到底和姜亦什么关系啊?”

    “问她。”叶延坷说。

    姜亦失手,球停在袋口没落,斟酌道:“朋友的朋友。”

    “啊,果然大佬都和大佬的社交圈有重合。”那女生感叹。

    ……

    临大伙聚在一起吃晚饭前,姜亦的手机突然进了个电话。

    电话号是一个来自江南的陌生号码,她冲对面‘喂’了半天都没回音,但下方的计时数字在变。

    以为是那群人调试投影的声音太吵,撂下杆子举着手机往最角落的安静地方走,还是听不到任何语句。

    略感奇怪的挂掉电话,姜亦正好走到卫生间门口,打算顺便进去洗手。

    刚摁开灯还没锁门,猛然从外蹿进一个人,关门上锁干脆又利落。

    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叶延坷就将她抵在墙上,欺身而上咬她耳根,“朋友的朋友?嗯?”

    “是你让我说的。”姜亦耍赖,推他。

    餐厅暖灯被长桌上丰盛的自助餐熏上热气,二十几个人一人一句应接不暇,这看看那蹭蹭。

    嘈杂欢闹的说笑声经过走廊拍在卫生间门上。

    叶延坷在龙头放水的哗哗声中侧头吃她的口红。

    阿玉提音到处喊她名字,声音忽远忽近。

    姜亦推开叶延坷,从纸巾盒里抽出张纸摁在唇上,开门出去。

    顺手关灯。

    “原来你在卫生间啊,我还说你去哪了呢,快来,吃——”

    “叮咚——叮咚——”

    阿玉隔十几米远一眼就望到她,黄黑皮肤被灯火照亮,大外双睁闭间楞痕明显。

    圆形金属耳环摇摆,正朝她招手。

    恰逢门铃声响,以为又是来送餐的,有人抻脖子瞧,阿玉往门口走。

    叶延坷趁机从卫生间出来,放浪脚步自她身旁经过时轻捏她腰。

    姜亦趁没人注意踢他小腿一脚,他勾着笑躲。

    一前一后穿过客厅往餐厅走。

    门把下压,起哄闹腾声愈大,灯光亮的刺眼,赵枝枝领一帮插科打诨没个正形的人来吧台搬酒。

    阿玉准备让位请送餐小哥进门。

    待看清门外那人时,她们的表情与动作全失。

    姜亦与叶延坷也不经意的投去视线。

    站在门外的女生身着粉红色格子裙,立于天暗灯明的交界。

    指尖勾了一个蛋糕盒,温声软语稍带委屈不解的问她们:“怎么生日聚会都不告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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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暴雨阻挡脚步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梁韫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51章 多管闲事&棋逢对手,被暴雨阻挡脚步,一本书并收藏被暴雨阻挡脚步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