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秘书长怎么今天一天都没有回来了?”
在托卢卡宫外,一群人在那窃窃私语。
他们平时来托卢卡宫,大多都是由白玮来接待他们的。然而今天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依旧没有人来。
“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
启风在屋子里极度的暴躁。
他现在不想去直接面临那些议员们,毕竟那些议员现在会经常抛出一些启风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白玮是最能完善回答这些问题的人,可是他此时此刻不在这。
“那个家伙……”启风愤怒的道:
“他是不是又去找无面了?”
祝弦月现在正待在黑夜里。
她手里正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那个叫白玮的家伙交出来的。”黑夜的老板道。
“他从昨天开始好像就不想说话了,现在更是不吃不喝,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黑夜老板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事。
毕竟白玮现在的身份放在战场上来说,应该算是他们的战俘。
不过,祝弦月倒是觉得这个东西蛮有趣的。
因为她把这个东西拿在手里的一瞬间,周围的所有摄像头就全都已经围过来了。
——就像昨天晚上的情况一样。
这个牛皮纸袋的外侧没有任何字,看起来平平无奇。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拿在手里,祝弦月也猜不出来它究竟是什么。
“你说这里面究竟能是什么呢?”祝弦月问小白。
“我怎么知道?我看周围那些摄像头的反应,总感觉那里好像装了什么炸弹一样。”小白道。
“差不多吧。”祝弦月道。
“不是炸弹胜似炸弹,一个拿出来就会影响到很多人的东西。”
祝弦月缓缓的拆开了那封牛皮纸,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封信。
时间仿佛已经静止了,外面的太阳从正中央移到了转脚处。
黑夜外面依旧人来人往,很多人依旧在开心的吃着东西,面对面聊着天。
也不知道过了究竟多久……
祝弦月才缓缓的合上了那封信。
她拿起旁边的茶杯默默的喝了一口,就像是没有看到那完全围绕在她身边的摄像头一样。
——铺天盖地的摄像头。
整个屋子里的空气好像都已经静止了。
……
在祝弦月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的身上曾经出现过这种摄像头的规模。
楚德。
这些摄像头现在都像是一双双眼睛一样死死的盯着祝弦月,连她脸上的一丝微表情都不肯放过。
小白都已经不敢说话了。
以前还只有一两个摄像头的时候,小白还敢跟祝弦月肆无忌惮的聊天。
可眼下,小白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生怕被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祝弦月反倒像是没看见眼前的那些摄像头一样。
她转头看向了桌子,那里有着一个打火机。
祝弦月将那个打火机拿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信封,然后将打火机放在了信封的下面,轻轻的一点。
“哎……”小白忍不住发出一点声音,但又立刻憋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那封信被烧完。
祝弦月的眼神十分的冷静。
她看着那封信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将它随手扔进了一边的花瓶里。
在她做完这一切之后,面前的这些摄像头像是饱餐了一顿一样,心满意足地纷纷转过了头,从这间屋子里飞走。
它们那巨大的“眼睛”里仿佛还闪烁着兴奋又贪婪的目光,一个个的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
祝弦月并没有在乎这些飞走的眼睛。
她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手边的桌子上那束鲜艳的花盛放着,头沉沉的垂下。……过了很久,就连最后一个摄像头消失也已经有五分钟的时间了。
小白才终于有了声音。
“你烧了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的问。
祝弦月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她这口气叹的非常的长,就好像是要把自己积蓄在胸口的郁气也一起吐出来一样。
“一封信而已。”祝弦月道。
“一封跟我哥有关的信。”
“那你烧了干什么?”小白道。
他祝弦月对于她哥的东西都非常重视的,那些笔记本恨不得每一页都保存的完完整整。
所以眼下,祝弦月把那封信烧了的举动就有些特殊。
“那封信不能留着。”祝弦月道。
“尽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那封信留着,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啊?”小白没太理清楚祝弦月说话的逻辑。
“你想留就留着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不能留。”祝弦月道。
“如果能留的话我肯定也就留了,但是眼下绝对不能留。”
小白被祝弦月的话说的有点迷糊,“你们这群人类啊,真是让人搞不懂的生物,有的时候说话跟像在说谜语一样。”
“抱歉。”祝弦月道。
“算了,没关系,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吧。”小白道,“那个白玮你准备怎么办?”
“本来我是想要杀了他的。”祝弦月道,“但是眼下看来他还不能死,最起码不能现在死。”
“为什么?”小白问。
“因为我把信烧了,我总得留着一个知道那封信写的什么东西的人。”祝弦月道。
祝弦月缓缓地站了起来,刚刚那封信确实让她想起了很多东西。
——那场大屠杀。
这么长时间以来,祝弦月其实一直想不通一件事,就是为什么她哥会跟那场大屠杀扯上关系。
而且那次事件在网络上的信息也非常的少,几乎都是口耳相传,很少有人知道里面真正的内幕。
不过现在……
祝弦月好像知道了。
她转过身,把自己手上的最后一点灰拍掉,然后转身出了门。
祝弦月一出去就从转角处碰见了偷偷摸摸溜出来的楚德。
他看见祝弦月的时候,表情微微的一愣,随即有点尴尬。
楚德是跟着那些摄像头出来的。
他一觉醒来发现身边那些摄像头全都没了,顿时一懵。
这么多年来楚德还是头一次睁眼看到这样的情况。
如果不是现在他还清醒着,他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楚德悄悄的顺着走廊走了出来,刚好看见一排摄像头正在原路返回。
他顺着那些摄像头走过来的方向前进了一会,然后就刚好和祝弦月碰了个对面。
“明,明月哥,好久不见啊。”楚德有点尴尬地笑着。
“吃了没?睡的好不好啊?”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祝弦月淡淡的道。
“……哦。”楚德没话找话失败。
他记得昨晚破晓的人把白玮拿下之后,无面就安排他们去休息。
楚德脑子浑浑噩噩的跟着一群人回了卧室,也不记得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祝弦月重新回到身边的摄像头,淡淡的就从身边绕了过去。
楚德微微一愣。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无面刚刚似乎是白了他一眼?
他有这么招人嫌弃吗?
祝弦月刚才看见楚德就恨不得冲他的脸上来两拳。
她原本就看楚德非常不爽了,现在看他更加不爽,尤其是在看见那封信之后。
“我一直觉得我哥已经够傻的了。”祝弦月道。
“但是我没想到我哥总是能傻的让我大开眼界。”
发生了大屠杀的那个城市是一个距离圣利文城不算太远的城市,而那里其实属于奥莱帝国。
在当年战争最激烈的时候,这个城市的确遭受了不少事情,不过总的来说倒也还好。
而真正让那个城市为之一空的,是战争结束的几年之后,某一天晚上突然爆发出来的惊天新闻。
那场大屠杀的消息。
是的,现在想来那件事情其实有点奇怪,网络上很多事都是一夜之内爆出来的,没头没尾,甚至连个流程都没有。
关于那场大屠杀的说法也有很多,只不过真的说起来,其中的大部分观点都是第三方猜测的。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是猜测,也基本已经被坐实了。
这跟无面的做法一直以来都有些不太符,因为在无面的作战生涯中,他从来都是个实事求是的人。
哪怕是某些时候作战失误,通常也都能被大家讲个有头有尾。
——而不是像这次大屠杀一样,纯粹只能靠人去猜。
所以……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祝弦月叹了口气。
“哥……”
“那个大屠杀的风声。”
“——原来是你自己放出来的啊。”
……
屋子里寂静无比。
小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祝弦月的这句话给震傻了,所以这会格外的安静。
祝弦月倒是并不在意小白的反应。
实际上她早就知道小白不会知道这件事。
因为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祝明月做的话,他就绝对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人知道他的心思,哪怕是一个人性模拟系统并不是很完美的智脑。
这么长时间下来,祝弦月也很难把小白当成一个纯粹的智脑去看待了,大部分时候这家伙都更像是一个小孩。
所以比她更心软的祝明月,更是不可能告诉小白这件事。
“等等……”小白忽然间道。
“你在发什么疯?这件事怎么可能是你哥故意说的呢?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或许是由于刚刚接收到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所以小白这会儿声音都显得有点激动。
小白这台智脑很少会露出这么人性化的动作。
不过祝弦月这会倒并没有心思调侃他两句。
她只是很平静的说着自己的推理。
“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找到这件事的根源。”
“怪不得这么久这个谎言都没有被戳破。”
“我还一直在想究竟是谁才有这么大的能力,编造了一个连我都看不透的谎言。”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也就只有我哥放出来的消息,才会让整件事显得天衣无缝。”
“也对,他一直是个相当聪明的家伙。”
“明明他这辈子一直在重复自己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
“可是现在来看,偶尔撒谎一次,不是还挺优秀的嘛。”
祝弦月深深的吸了口气,觉得刚刚被她强行压制住的颤抖这会又逐渐的漫上来了。
“——就连我都差点被你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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