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雄子的笑容太过甜美, 让夏莫斯目眩神迷,几近恍惚。
然后他就看到了小雄子对他做的口型。
——“夏莫斯叔叔”。
“……”
夏莫斯既心酸又无奈。
他当初以元帅的身份跟小雄子接触,小雄子就将他当长辈。
长辈和晚辈的关系让小雄子更容易卸下心防, 也让他他更容易获得小雄子的信任。
可固有印象一经形成,就难以扭转。
他在小雄子面前, 怕是很难再年轻起来。
算了, “叔叔”就“叔叔”吧。
不是“叔叔”的虫,小雄子还未必肯接纳。
夏莫斯调整好心态,很自然地收回视线,只用余光关注着慕卿的方向,没让其他虫发现到他对慕卿的不一般。
而另一边, 零幺正在慕卿脑海中为他科普。
“看到元帅的袖扣了吗?雌子把跟雄子眼睛颜色一致的饰品戴在身上, 是对雄子隐晦的示爱。”
慕卿闻言不由看去。
夏莫斯的袖口上,有两枚翡翠袖扣。
翡翠晶莹剔透,袖扣的设计华贵大气。
慕卿眨了眨眼睛, 同样清澈透亮的翡翠色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零幺感叹, “想不到夏莫斯元帅那样一个看起来严肃古板的虫, 还会有这样的小心机。”
“应该只是巧合。”慕卿在心中道。
可看着夏莫斯始终关注他的模样,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跟夏莫斯的关系表面看着简单,实则错综复杂,像两根缠绕交错的丝线, 难以理清。
表面上, 他们是基因配对的伴侣。
sss级和c级,等级差大到让虫怀疑有内幕。
实际上, 他不是什么c级, 他和夏莫斯早在基因配对前就有过接触。
他为夏莫斯进行了深度精神梳理, 而夏莫斯成为了他生理觉醒的引导者。
各取所需,却又极度亲密。
他们还有电影《伪装军雌》的合作。
帝国元帅隐藏身份去拍电影,还是扮演一个精神暴动、半虫化状态的军雌,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吧。
此外,夏莫斯还注册了他制作的游戏《启明星》,id叫“守护星”。
慕卿不由想到了玩《模拟战场》时,交到的唯一一个雌子朋友,他的id也叫“守护星”。
同样的id,同样是经历了曜石星系战役的军雌,他很难不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慕卿不清楚夏莫斯是什么时候发现了他有问题,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夏莫斯早就清楚他的身份,并始终关注着他,配合他的表演。
伪装被看透,会让虫丧失安全感。
尤其是像慕卿这种本身就对虫族归属感不强的虫。
在他得知军雌325是夏莫斯、自己早已暴露时,慕卿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开。
放弃此前所有伪装经营的身份,彻底离开夏莫斯身边。
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军部重修《征兵工作条例》,不再只招收雌子,各大军校也纷纷响应,宣布招收雄子军校生。
这样的结果在慕卿的预料之中,但比他预计的要早了太多。
他以为,这至少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坚持不懈的抗争。
慕卿很清楚,促使这一切加速达成的是夏莫斯。
不管夏莫斯的出发点是看到了雄子在军事上的潜力,还是想利用雄子进一步增强自己的影响力,他确实让慕卿所求得到了实现,让许许多多的雄子看到了希望。
慕卿首次尝试去信任一只虫。
他选择了留下,因为他相信夏莫斯就像他感知到的那样,对他没有恶意。
他收下夏莫斯带来的星辰花,将它插在用精神力凝聚的花瓶里,因为他相信夏莫斯对他表露的……爱。
“我有蓝色星石的袖扣吗?”慕卿在脑海中问零幺。
军校生不能佩戴影响训练的饰品,不过给制服换个袖扣还是没问题的。
零幺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开心道:
“当然,就在你的空间纽扣里,它的包装是一个印着齿轮纹样的黑色盒子。”
慕卿将精神连通空间纽扣,果然看到了一个有着齿轮纹样的黑盒子,里面是一套蓝星石袖扣和胸针。
这应该是零幺在他拍摄《伪装军雌》期间网购的,他搬家时一起收了起来。
慕卿取出袖扣,将其戴上。
坐在旁边的金灯注意到慕卿的动作,一瞬的疑惑后露出了然的表情。
“你也喜欢元帅。”金灯用的是肯定句。
慕卿抬眸看向礼堂最前方的夏莫斯,正好与对方看过来的眼睛对上。
那双漂亮的冰蓝眼睛不似以往的冷静,蕴含着探究与渴求的目光显得过于急切。
等级越高的虫五感越敏锐,夏莫斯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慕卿对他笑了笑。
夏莫斯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但那略微紧绷的身体暴露了他的不平静。
慕卿很少看到这样情绪外露的夏莫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没有忘记引起夏莫斯这样反常的话。
——你也喜欢元帅。
“也?”慕卿注意到金灯的用词。
“大家都喜欢元帅。”金灯道。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的用词不够严谨,补充道:“也不是所有,百分之七十的雄子,和百分之九十的雌子吧。”
慕卿了然。
也是,夏莫斯那么优秀,帝国的最高统帅,数千年来唯一的sss级雌子,容貌身材也完美得无可挑剔,当然会有很多很多虫喜欢他。
令慕卿不解的是,“雄子的比例居然比雌子少?”
怎么只有百分之七十的雄子喜欢夏莫斯元帅,剩下那百分之三十是审美有问题吗?
金灯四处看看,见没虫注意他们,连元帅的视线也从观众席上收回,他才凑近慕卿,压低了声音道:
“元帅当年,拒绝了很多高等级雄子的示爱。”
雄子大多心高气傲,尤其是某些备受追捧的高等级雄子,在他们眼里,主动示爱就是恩赐,哪怕另一方是帝国统帅。
夏莫斯元帅干脆利落的拒绝,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羞辱。
由爱生恨,是最容易不过的事。
“还有就是这次的重修《征兵工作条例》、公开招收雄子军校生……”
金灯顿了顿,还是道:“有那么一部分雄子觉得……元帅在压榨他们,剥夺他们的特权。他们认同《雄子保护法案》,发自内心地认为雄子不该从事危险工作。”
连一向咸鱼的金灯,都看得出这项改革对帝国、对雄子有多大的意义,可有些虫就是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接受一切改变。
危险工作……什么是危险工作,危险由谁来定义?
当军虫是危险工作,驾驶机甲飞船是危险工作,研发器械是危险工作,外交记者是危险工作……长此以往,雄子不用出门了,在家里做雌子的专属精神梳理师得了。
慕卿拍了拍气鼓鼓的金灯,“别太在意,他们以后会懂的。”
只要有虫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虫自然会跟上。
不管是慕卿还是夏莫斯,都从没想过强求雄子走出家门,进入军校、军部或者别的什么。
慕卿也只是希望雄子能多一些选择权。
没有选择的权力,和有选择但自己不选,是两回事。
就是不知道因此被那么多雄子讨厌的夏莫斯,心中有何想法。
会懊恼后悔吗?
想必不会。
夏莫斯是认定了就会去做、并且绝不回头的固执性子。
就是这样的固执坚持,让临危受命的夏莫斯将天伽占领的领土一寸寸夺回,将天伽挡在曜石星系以外。
也是这样的固执坚持,让慕卿在见到夏莫斯之前,就对他心生仰慕。
慕卿的指尖摩挲着蓝星石袖扣。
以前是仰慕,现在或许还多了点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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