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飞溅,海天一线。
由于冬季季风大多是从西北往东南方向吹的,所以返航的时候,船速极快。
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从盘锦行驶到了港城。
这两天里,对于言冰来说简直不要太充实,每天不是在船舱内部各种地探险,摸索,就是在桅杆顶端,或者船头眺望海平面,随着海浪的起起伏伏,与海鸥肩并肩,言冰从始至终,心情都无比的美丽。
但其他人……明显就没有她这闲情雅致了……
就见每天甲板上躺满了歪七扭八的士兵,一个个都抱着船帮,吐得死去活来。
其中的典型,自然就是李灵月。
等到靠岸的那一天,她一张小脸蜡黄蜡黄的,双腿抖个不停,人也变得极度的消瘦,仿佛连腮帮子都快凹了进去了。
看着她抓着舢板的栏杆,一寸一寸的往船下挪,言冰只能一边忍着坏笑,一边又心疼的将她公主抱起,走了下去。
尽管她强行挣扎了两下,可当言冰说道,全船就她一个女的,不是她来抱,就是士兵来抱时,灵月也就彻底放弃了。
那大师兄如何了?
当初这货可是一脸的兴奋,第一个就冲上了宝船,但下来时,却是被两个士兵用担架抬下来的……
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脸色黢黑。
最后,全军在港城休整了三天,才都基本恢复了常态,这才开始拔营返京。
而港城的驿长,也早早的在城门备好了马匹和马车,供给定国公和军中的校官们骑乘。
胜利凯旋,一路无话,当部队进入京畿后,曾轲派遣的暗卫,便又开始围着言冰转了,只是她本人还是完全不知情。
等大军到达通顺县的东门时,看见城门口,站了一个宣旨太监,身后的小太监和侍卫,一字排列。
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宣旨太监先是上前,抬手拦住了车驾,然后便围着马车转圈,从马车停稳,到言冰下车,一直都在躬身哈腰的说着各种吉祥话,罗圈的马屁变着花样的来回拍。
一直拍到言冰不经意间打了个哈欠,他才见好就收的从袖子里请出了圣旨,还特意跟定国公传达了陛下口谕,说是免了她的领旨跪拜之礼,这才慢慢直起了佝偻的背,展开黄卷,朗声宣读。
“玄巳承武皇帝,诏曰:辅国侯言启华,此番北伐,屡立奇功,收失地,平北狄,忠勇冠绝,贤智无双,可谓定国乾天之柱,可表爵冠群英之公,特此,授予册宝,钦封定国公,永袭勿替,诸朝绵爵,治下之军校,忠勇可嘉,贤良可期,明日早朝,随诏入宫,钦此。”
念完圣旨,宣旨太监赶忙将黄卷双手递给了定国公,随后挨个地把跪着的校官们一一扶了起来,嘴上又是一串的吉祥话,什么诸位皆是前途似锦之能士,将来还指望各位多多照应小辈之类的浮夸之词。
言冰打量了打量这位宣旨太监,看起来没五十,也有四十多了,对着比自己小好几轮的百户们说起这些话来,竟然丝毫都不带脸红的,只觉得,真特么是个人才,难怪能坐到这么个又捞油水,又清闲的好位置。
便主动从钱袋里掏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硬塞到了他的手中。
“劳烦公公辛苦这一趟,寡人怎能没有表示呢,这是孤的一点心意,还请公公不要见外。”
这个宣旨太监也是个通透人,接过了银票特意举得老高,躬身施礼道:“长者赐不可辞,小辈只能收下了,谢定国公赏!!”
其他几个校官看这情形,就算再不情愿,多少也得意思意思,但奈何一个个是真的穷,身上就那么几张百两的银票,还是定国公赏的,根本舍不得拿出来。
最后这宣旨太监,便收到了一捧的碎银子,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一副来回变化的表情,只教言冰在一旁看得捂嘴偷笑。
接过了御赐的四爪蟒袍冠带,众人便送别了这位“人精公公”。
而言冰也就彻底卸下了伪装,冲这群将士们喊道:“家里有老母的,有妻儿的,该回家回家,若是没那么急的,晚上我在定国公府设宴,全军将士都来!大家一醉方休!!”
本来看着别人都要封官,自己碍于师命却只能眼馋的封尘,一听“一醉方休”四个字,瞬间就来了精神,拉的老长的黑脸,转眼又眉开眼笑了。
毕竟这一趟,走了足足两个多月,他就只喝过一次酒,还是在敌营里偷喝的,如今肚子里的酒虫早就憋坏了,冲着言冰大喊一声:“师兄我去帮你张罗!!你直接回府吧!”便一溜烟跑进了通顺县城。
言冰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和诸位校官兵士一搭手,众人赶忙又躬身回礼。
言冰这才上了马车,朝着她之前的侯府,现在还没来得及挂新牌的定国公府驱车而行。
“你咋想的!?全来!?就你那巴掌大点的府宅,摆得下二百桌么!??”灵月等到马车走远了,才一脸惆怅的埋怨言冰。
言冰闻言,笑了笑,把手往胸前一插,阴阳怪气地说道:“这还没进门呢?就急着帮我管家了??”
“咣——!”
随着一声巨响,灵月一拳砸在马车的板框上,一条裂缝随着她拳头的位置,围着车厢快速蔓延了一圈,车厢顶部随即被一股无形之力顶飞到了空中,转了两圈,才砸在了马路中央的空地上,直接就碎成了渣。
好好的箱式马车就在这转眼之间变成了敞篷马车,就连前面拉车的四匹军马都嘶鸣了几声,才缓缓站稳了马蹄,好悬没被这一拳之力给带倒喽。
“我警告你,再对我说类似的轻浮之言,那这一拳,砸的可就不是车了,而是你的脸!!!”李灵月怒不可遏的瞪着言冰,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
言冰面上依旧微笑,只是背后的冷汗,哗哗直流,一路上再也没多说一句废话……
等到了府宅,最先出来的迎接他们的,不是老头,也不是陆良,而是王力和周增带着几个侍卫。
六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门口,场面十分之冷清。
灵月看着言冰呆滞的眼神,得意的一笑,那表情的意思十分明确。
你的家人呢??咋一个都没来接你??还不如我的小弟呢!哈哈!
言冰也是气的浑身发抖,自己走了这么久,老头不出来就算了,连十五师兄和赵成都不见人影,太不拿自己当盘菜了吧!?
当即就拉着个黑脸,背着双手,一言不发的走进了自己的宅院。
王力和周增等人上前打招呼,也只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赶忙又上前,簇拥着自己的大姐头,进了府门。
而灵月看见他俩说得第一句话却是。
“去!把我的房间收拾收拾,走了俩月了,都不知道脏成啥样了。”
王力和周增呵呵地苦笑。
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才是您那闺房最干净的日子这件事,您心里就一点数都没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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