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巳二年
七月十一日
迪化
“出兵了!!出兵了陛下!!”何有圭手舞足蹈地冲进了皇帐,脸上已然乐开了花,跑到了玄巳帝近前,躬身一揖,大声说道:“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的计略已经初见成效,据密探来报,瓦罗正举全国之兵,二十三万,欲集结于阿拜,伺机南下。”
“阿拜?在什么位置,从地图上给朕指出来。”玄巳帝一边放下手中的奏折,一边拿起了龙案上的指棍递给了何有圭。
“是。”何有圭躬身一拜,双手接过了指棍,走到地图前,仔细看了看,最后抬起指棍敲在了阿克莫拉和克拉玛依正中间的位置,沉声说道:“陛下请看,这里便是阿拜。”
玄巳帝扶着龙案缓缓起身,来到了地图旁,眯着眼睛细细观瞧。
“陛下,若这支军队集结南下,再与驻扎在西域北疆的鲜于柯齐格汇合,那瓦罗在我西域境内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三十六万之巨!而我军部署在西域的军队,全部合在一起也不过一十三万,是否……再从关内调集些……”
“不必!”玄巳帝不等他说完,就直接一摆手,斩钉截铁的回绝了,因为,他对于自己这支天机营的战斗力,有着极度的自信!
“正相反!朕还要利用他瓦罗兵力空虚,让它彻底沦为丧家之犬!惶惶不得终日!
传令,命驻扎在京西的两万神机营,自命令到达之日,即刻开拔,火速进驻大同,听由晋王统领,一举夺回集宁!稍作休整后,经苏尼特,打下扎门乌德,进而一路北上奔袭瓦罗旧都!乌尔格!”
“晋王!?”何有圭闻言大惊失色,可碍于对方是大皇子的身份,又不好直说,略微措辞了一番,便婉言说道:“陛下,晋王殿下虽勇武过人,胆气无双,但……”
“但为人好大喜功,鲁莽轻进,对吧?”玄巳帝笑了笑,直接把何有圭后面想说却不敢说的话给补全了,随即话锋一转,继续沉吟道:“所以……这传令之人,还有这副将的人选,便极为的重要了……”
玄巳帝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块令牌,扔给了何有圭。
何有圭赶忙双手去接,好悬没给摔在地上,直到手中彻底拿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可是低眼一瞧,瞬间又惊出了一身冷汗,直接跪在了地上。
原来玄巳帝扔给他的,不是普通的军令,乃是一块“龙纹令”!
凡见此令牌,如陛下亲临!莫敢不从者,可先斩而后奏之!
皇子……也不例外……
“陛下,您您……您这是何意?老,老臣不懂,请皇上明示!”何有圭双手捧着令牌,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止不住的浑身颤抖,这块“龙纹令”象征着至高皇权,其威能,仅次于传国玉玺,如今竟然轻易的抛到了他的手上,他还好悬没给摔在地上,如今一想,更是惊恐万分,连舌头都快打结了。
可玄巳帝却跟没事人似的笑了笑,朗声说道:“又不是给你的!你怕个甚,将它,连同副将的位置一同交给曹远召吧,这,便是朕给他出的第一道考题!”
“啊??”何有圭闻言,缓缓抬起了头看着玄巳帝,脸上写满了疑惑。
“啊什么啊?不是你跟朕说,这个曹远召他是个人才么?朕相信你的眼光!但,”玄巳帝说到一半沉吟了片刻,缓缓转身,背着手继续说道:“但,若他只是个胆小怕事,阿谀奉承之辈,纵是奇才,终也难当大任啊!”
说到这,玄巳帝突然一个转身,眯眼盯着何有圭,沉声说道:“稚凯啊,你这副考官,可不能“泄题”啊……”
“臣绝不敢!”何有圭跪在地上赶忙拼命的摆手,心说,就冲您身边的那群黑锦卫,我也不敢啊……
玄巳帝看着何有圭诚惶诚恐的嘴脸,笑了笑,随即又缓缓转身,看着帐外的方向,沉声问道:“陈嘉宥的后事……办的如何了……”
何有圭闻言,脸色也随着黯淡了下来,轻声说道:“臣已照陛下旨意,拟书信,送发礼部,吏部……以国士之礼葬之……并赡养其妻儿老母……”
玄巳帝点了点头,随即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朕若早知陈嘉宥其人如此忠烈……必留而重用……只可惜,悔之晚矣……朕……是不是有点识人不明了……”
“陛下……陛下之臣子多如过江之鲫,又怎能事事皆知呢……而且,”何有圭低着头,也叹了一口气,沉吟道:“若非忠义之人,也难成此番大计啊……”
玄巳帝缓缓转身,看向了一旁的小哲子,沉声说道:“拟旨,追封陈嘉宥为忠义伯,世袭罔替,待此间事毕,再张榜天下。”
“是。”小哲子躬身而应。
“陛下圣明!”何有圭俯地而拜。
玄巳帝转过身,一脸微笑地看着何老头,指着他说道:“稚凯啊,想提醒朕赐你平身,直说便是,何必拐外抹角的呢……?快起来吧!”
何有圭一脸尴尬地笑了笑,一边起身,一边解释道:“臣要是再年轻个十来岁,多跪一会就跪一会了……主要,臣这不是上岁数了么……哈哈,陛下见谅。”
“你这老小子,朕都还没说老呢!你反倒先卖老了。”玄巳帝一边笑着,一边撩袍坐在了罗汉椅上,冲着小哲子吩咐道:“赐座,看茶。”
小哲子点头而出,一会的功夫,便有一个小太监将一个墩子放到了何有圭身后,而小哲子则直接端了杯热茶递给了何有圭。
玄巳帝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可还有其他军情?”
何有圭想了一想,沉吟道:“没了……”
“没了??没了你还不走?还非要蹭朕的茶?”玄巳帝说完,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指着何有圭对小哲子吩咐道:“去,把这老东西手上的茶给朕拿回来。”
“哎!?哎!?”何有圭闻言赶忙侧过身护住手里的茶碗,大喊道:“陛下,军情是没有了,但事还是有的啊!臣正要说呢!”
玄巳帝一脸坏笑地摆了摆手,小哲子会意而退。
“什么事,赶紧说。”
何有圭趁这空当赶紧先抿了两口茶,这才开口道:“定国公那书信,昨天又来了一封……陛下,臣之前可以说臣老了,忘记了,可如今这都第四封了……臣真不知该怎么说是好了……”
玄巳帝闻言,微微一笑,看着何有圭轻声说道:“你多加俩字不就解释通了么?”
“多加俩字?哪俩字啊?”何有圭抱着茶碗,一脸的纳闷。
“老“糊涂”了呀!这还用朕教你?”玄巳帝抱着茶碗,一脸地不屑。
这也行??
何有圭苦着脸陪着玄巳帝讪笑了两声。
看陛下这意思,这锅……我是背定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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