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巳三年
正月二十五
瓦罗新君,乌硕王鲜于柯齐格奉旨觐见。
没有罗列两旁的百官
更没有入帐前的远迎
鲜于柯齐格在一名太监的引领下,就进到了皇帐之中,跪地而拜……
“臣!瓦罗乌硕王鲜于柯齐格,拜见大梁圣君,祝吾皇,万年!!”
能屈能伸,喊的倒挺干脆……
“起来吧,”玄巳帝缓缓收回了心中的思绪,一甩袍袖,朗声说道:“赐座”
“臣!叩谢陛下圣恩。”鲜于柯齐格缓缓站起身,正襟危坐,目光平视,表情无波……
“其实……朕猜到了你可能会来……而且,朕甚至还在心中与自己打了个赌,你想知道赌的是什么吗?”玄巳帝面带微笑,眼神微眯,他想试一试这个年轻人的深浅,所以故意把语气和声调放得很缓……
在玄巳帝问话的同时,御台之上,侍立一旁,身穿宫中侍女服饰的言冰,也在细细观察着鲜于柯齐格脸上表情的变化……
只见鲜于柯齐格沉思了片刻,便拱着手,给出了一个无比正确且标准的答案……
“臣,不敢揣摩圣意,还要烦请陛下明示。”
言冰的眉毛随即微微一挑,露出了一丝微笑……
而这个答案,显然也让玄巳帝有些意外,有些惊喜,甚至,有些动了杀心……
“朕赌你若是敢来,朕,便立刻放粮给你的都城……”玄巳帝依旧是一脸的微笑,却又故意等到对方抬手行礼时,才缓缓说道:“但你……就回不去了……”
言冰闻言,愣了愣,便扭头看向了身旁的父皇,心说这跟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可不一样啊……?
玄巳帝自然也注意到了言冰的目光,却也不去搭理,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底下的鲜于柯齐格,轻捋着自己的胡须,坐等对方的答对。
他的策略和胆识,朕已经见识过了……
至于这临场应变的能力如何……朕还想试试他……
你就不要多嘴了……
言冰通过玄巳帝的行为和眼神,渐渐读懂了父皇的所思所想,只好抿了抿嘴,扭头继续看着底下的乌硕王,沉默不语。
而鲜于柯齐格也只是愣住了一瞬,便一脸坚定地拱手说道:“臣听闻,藩属之邦,视宗主之国为父,藩属之王,自是陛下之子,父要子多在家中留上些时日,子自然不敢推脱,臣,听凭陛下安排。”
卧槽!!
答的漂亮啊!!
以臣子之礼裹挟君王,不可虎毒食子!这番言论,不卑不亢,又合乎情理,放在哪个朝代也是一顶一的谋臣良将啊!!
言冰在心中大为赞叹,但很快,又苦笑了起来。
可怕就怕,你答得越好……
父皇,就越是想杀你了……
言冰一边想着,一边偷偷扭头看向了玄巳帝。
果不其然,只见玄巳帝听完此话后,脸色更是青一阵,紫一阵,一会冷目而视,挂满了杀意!一会又眉头紧蹙,充满了惋惜,显然一副在杀与不杀之间,左右摇摆,犹豫不定的神情,最后却又渐渐陷入了沉思……
而鲜于柯齐格就趁着这会功夫,又说出了自己的下半句……
“然而,臣身患重疾,恐命不久矣,若是久居于此,命寿所归,唯惧众口之铄平白污了圣君的好意,那可是臣子的罪过了……”
原来他还有后手!??
真特娘是个人才啊……
言冰当时就差点笑出声,连忙猛掐自己的大腿,强忍笑意。
而玄巳帝也是一时间忍俊不禁,直接笑了出来……
“重……疾……呵呵呵……”玄巳帝坏笑着继续说道:“臣儿勿忧,朕身边的御医皆是中原万里挑一的圣手,只需稍作诊治,未必不可医治……”说完,又一挥衣袖,侍立在一旁的小哲子立刻会意,轻轻颔首,转身出了帐外。
不一会功夫,小哲子便快步而回,而他的身后,更是跟着三位常年侍奉皇上左右的御医。
等到众人行礼后,玄巳帝才缓缓抬起手,指着御台之下的柯齐格朗声说道:“你三人,帮乌硕王诊一下脉,若是有良方可医治此顽疾,朕重重有赏!”
趁着众太医给乌硕王诊脉的功夫,玄巳帝缓缓转身,一脸苦笑地看向了言冰。
而言冰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父皇不要点破,将计就计……
可当众御医将自己诊得的病情,通过小哲子传到陛下耳中时,玄巳帝脸上的表情,还是微微一变……
“少则半载……多则两年……”
玄巳帝故意将这句耳语又口述了一遍,让言冰听见,而言冰却依旧笑而不语,神情不变,只是手腕冲着皇帐门口的方向,微微一抖,示意父皇……
送客……
几句客套
几句寒暄
送走了乌硕王,皇上拍案而起,一边往茶台走去,一边扼腕叹息……
“唉!!时日不多!留也无用了……”
“未必啊父皇,这以毒乱脉的把戏,在青史之中早就见怪不怪了……更何况,他本身还是出自西域……”言冰也跟着伸了个懒腰,缓缓走下了御台,而小哲子更是第一时间,就给两人倒好了热茶,退去了一边。
“这跟他出身西域又有何干系?说来听听。”玄巳帝抬手点指了一下身旁的座椅,便拿起了茶碗,细细品茗。
言冰拱了拱手,便坐在了皇上点指的座位上,一边端起茶碗,掀开碗盖,一边沉声说道:“西域盛产一种草本,名曰曼陀罗,又名洋金花,多生于日照充沛的沙壤之中,在关内不常见得,但在西域,几乎遍地都是,其花含有剧毒,足以致命,但若药师调配得当,即可医病,亦可致人血脉暂缓,托以假病,假死之态!”
“嘶……你这丫头,从哪学的这些偏门?知道的这么多!?”玄巳帝举着茶碗,一脸怪笑地盯着言冰。
而言冰也只是微微一笑,就打起了马虎眼:“父皇,我可是您闺女了,您再叫我丫头,可对您不利啊……”
此话一出,玄巳帝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哆哆嗦嗦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轻声问道:“那你可有医治的手段?”
“医治?医治他干嘛?他想演,就让他继续演下去,回头女儿给他寻个方子,一并写到书信里便是,保证他在父皇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言冰最后的一句话,算是直直地说到了玄巳帝的心坎上,父女俩随即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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